噗噗噗……


    三颗戴着幽鳞面甲的头颅，如同脆弱的西瓜。


    被那道狂暴的金红拳罡瞬间扫过，瞬间爆成一团团惨烈的红白碎雾。


    无头的尸身在惯性下撞在枯树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随即软软地滑入腥臭的泥潭中，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


    一拳瞬斩三名影杀卫。


    但姜啸付出的代价同样惨烈，身体各处绷紧的伤口瞬间撕裂。


    左肩毒锥附近黑紫色的毒气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口中鲜血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


    噗……


    鲜血如同喷泉，从姜啸口中狂飙而出。


    溅在枯树粗糙的树皮上，染红了浑浊的泥水。


    强行催发战神怒瞬斩三人，代价惨烈到极致。


    神魂像是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各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混合着毒水汩汩涌出。左肩那半截毒锥附近，黑紫色的毒气如同活物疯狂蔓延，整条左臂已经彻底失去知觉，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


    更要命的是，体内那仅存的一丝微弱灵力，被刚才那一拳彻底抽空。


    丹田气海如同被挖空的水潭，只剩下干涸的裂痕和火烧火燎的剧痛。


    油尽灯枯，真正的油尽灯枯。


    “嗬……嗬……”


    他像一条离水的鱼，背靠着冰冷的枯树，大口喘息。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毒沼的腥臭，每一次呼气都感觉肺叶在灼烧。


    重瞳深处，那因搏命一击而爆发的金红火焰，此刻如同风中残烛，疯狂摇曳，光芒黯淡到了极点，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吼……”


    剩下的九名影杀卫，在短暂的震惊后，如同被激怒的毒蜂，发出无声的咆哮。


    九道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暴涨。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疯狂。


    他们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扑上。


    幽暗的鳞甲在惨绿瘴气下，闪烁着死亡的光泽。


    九柄淬毒短刃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刺向姜啸周身要害。


    这一次他们不再有任何保留，务求一击必杀。


    虚空之上，周清羽细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隙，俊美的脸上那丝玩味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冒犯的冰冷怒意和一丝凝重。


    “好，好一个垂死挣扎的虫子，”他声音如同寒冰刮过，“竟能临死反扑伤我影杀卫，看来少主说得没错，你这身血脉果然有些邪门，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他手中那柄黑玉短梭再次抬起，梭尖一点幽芒凝聚，锁定了姜啸的心脏。


    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姜啸淹没。


    九柄索命毒刃，外加周清羽那足以洞穿山岳的致命一击。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玲珑绝望的求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孩子血脉反噬的痛苦仿佛就在眼前。


    “不……”


    一股不甘到极致的咆哮，在姜啸心底炸开。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左手那颗冰凉滑腻的碧蝮灵实。


    “老黑……”


    一个绝望的念头闪过，随即被更深的痛楚淹没。


    没有退路，只有拼，用命去拼。


    一丝疯狂到极致的狠厉，取代了姜啸眼中的凶戾。


    他不再看那袭来的致命攻击。


    猛地将左手那颗碧蝮灵实，狠狠塞进了自己因剧痛而大张的嘴里。


    咔嚓……


    牙齿咬破果皮。


    一股混合着极致清凉和刺骨剧痛的汁液，瞬间在口腔中爆开。


    如同吞下了一颗冰火交织的炸弹。


    “啊……”


    姜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


    碧蝮灵实蕴含的庞大灵力和霸道的解毒药力，如同失控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干涸破碎的经脉。


    所过之处剧毒被强行中和驱散，带来瞬间的清凉。


    紧随其后的是药力对残破经脉更恐怖的撕裂和冲刷，如同无数把小刀在体内疯狂搅动。


    噗噗噗……


    他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瞬间爆开数十个细小的血洞。


    那是无法承受的狂暴药力在寻找宣泄口。


    但就在这非人的痛苦之中，一股被强行压榨出来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从他几乎崩溃的身体深处猛地涌出。


    “周清羽，今日之仇，来日必百倍奉还。”


    姜啸猛地抬头。


    布满血丝的重瞳死死锁定虚空中的月白身影，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同归于尽的疯狂。


    哧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最锋利的刀刃瞬间撕裂的刺耳声响，猛地从姜啸体内爆发。


    他全身的毛孔，瞬间喷射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雾。


    猩红的血雾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


    一股燃烧生命换来的恐怖速度，轰然爆发。


    轰……


    原地炸开一圈暗红色的气浪。


    姜啸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化作一道凄厉无比的血色长虹。


    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朝着毒沼深处瘴气最浓郁的方向疯狂飙射而去。


    血遁。


    燃烧本命精血，换取刹那的亡命奔逃。


    代价是根基损毁寿元大减，甚至可能当场暴毙。


    但姜啸别无选择。


    “想逃？”


    周清羽瞳孔骤缩。


    俊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


    他没想到这只油尽灯枯的虫子，竟然还有如此惨烈的搏命手段。


    “追。，他跑不远，精血燃尽之时就是他毙命之刻，给我把他挫骨扬灰。”


    周清羽厉声咆哮，手中黑玉短梭化作一道幽影，瞬间射入血色长虹消失的方向。


    同时身影一晃，月白锦衣撕裂瘴气紧追而去。


    九名影杀卫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化作九道幽影，融入翻滚的惨绿瘴气之中。


    紧追那道亡命的血光。


    血色长虹在浓得化不开的瘴气中疯狂穿梭。速度之快，将瘴气都撕裂出长长的真空通道。


    但每前进一丈，包裹着姜啸的血雾就黯淡一分。


    他体内的生机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流逝。


    碧蝮灵实的药力，在体内狂暴冲撞，与燃烧精血的毁灭力量交织，如同两股失控的洪流在他残破的躯体里厮杀。


    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识如同风中烛火随时会熄灭。


    “玲珑……孩子……等我……”


    仅存的意念死死支撑着，如同最后一点星火。


    身后，周清羽冰冷刺骨的杀意和影杀卫如同鬼魅般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黑玉短梭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就在脑后。


    “死吧，虫子。”


    周清羽阴冷的声音穿透瘴气。


    嗖……


    那道幽芒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了黯淡的血色长虹，直刺姜啸后心。


    千钧一发，姜啸残存的意识猛地一挣。


    燃烧精血换来的最后一丝力量，被他强行扭转方向，血色长虹猛地向下一沉。


    嗤……


    黑玉短梭擦着他的肋下飞过。


    带起一溜滚烫的血花和一片破碎的衣襟。


    恐怖的穿透力，将前方一片漂浮的枯木瞬间炸成齑粉。


    剧痛让姜啸几乎昏厥，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速度不减反增。


    如同陨石般朝着下方一片被地势急剧下降的未知区域狠狠砸落。


    “哪里走。”


    周清羽怒喝，紧追不舍。


    血色长虹冲破最后一层粘稠的瘴气。


    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并非预想中更深的沼泽，而是一片死寂的山谷。


    山谷不大，四面环山，峭壁陡峭如刀削斧劈。


    谷底寸草不生，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砂砾。


    最诡异的是整个山谷之中，密密麻麻，散落着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青铜碎片。


    大的如同磨盘，小的如同指甲盖。


    锈迹斑斑布满裂痕，有的像是兵器的残骸，有的像是某种器物的部件，更多的则完全无法辨认，一股带着铁锈和血腥的沉寂气息古老苍凉，弥漫在整个山谷之中。


    噗通……


    血色长虹彻底黯淡，如同燃尽的流星，狠狠砸落在山谷中央的暗红砂砾之上。


    溅起漫天烟尘。


    姜啸的身体在砂砾上翻滚了十几圈，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最终撞在一块布满铜绿的巨大青铜残片上，才停了下来。


    他面朝下趴在冰冷的砂砾和青铜碎片上，一动不动。


    全身的皮肤因精血燃烧而干瘪龟裂，如同龟裂的旱地。


    七窍之中，血液混合着碧蝮灵实残留的药力缓缓渗出，将身下的砂砾染得更加暗红。


    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死人无异。


    只有心口处，那枚紧贴皮肤的狐尾玉佩，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温热。


    嗖嗖嗖……


    周清羽和九名影杀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山谷边缘的峭壁之上。


    周清羽俯视着气息奄奄的姜啸，细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忌惮。


    “哼……燃尽精血坠入这葬兵谷，神仙难救。”


    他冷冷开口，声音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


    “倒是省了本公子动手，影七，影八，下去，取他头颅和玉佩。”


    “是。”


    两名影杀卫躬身领命。


    身影一晃如同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朝着谷底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飘落。


    “记住，要留活口。”


    周清羽随后又吩咐了一句，“我要一点一点剥落出他的传承，我倒要看看这个蝼蚁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能在九幽那个灵气匮乏的地方修成剑帝境，从而破界飞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