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山野归鸿(种田)

    野猪的毛硬皮厚,烧了好久,才能连根刮下来,猪耳朵与蹄脚的部分还要割下来再烧一遍,否则大火烧不到的地方,会残留许多毛根,硬硬的,炖的再烂,吃的时候也会扎嘴。


    边鸿拿着菜刀开始刮猪毛,烧的正好,一刀刮下来,焦炭化的猪毛之下,是烧的紧致微黄的肉皮,很干净。


    元定也拿着小铲子,像模像样的帮着边鸿干活,他蹲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还没有小半个野猪大,但已经是一个能够在父亲死后,独自到处刨食让自己和弟弟活着等到哥哥回来的小大人了。


    不多时,兄弟俩就刮干净了一整头野猪,正想着该怎么搬动这二三百斤的大家伙,好挪到搭完的案板上冲洗并刨卸开。


    这时候,屋门一开,戎峰从里头迈步出来,没伤的那只手臂里,还抱着迷迷糊糊的官宝。


    小孩儿一醒,发现熙哥不在身边,就连元定哥也不在,于是瘪着嘴要哭,但是抬头看到了被窝里熟睡的戎峰,当即便像一只毛毛虫一样,在被窝里蛄蛹蛄蛹的挤进男人怀里,哼哧了半天,说要找哥哥。


    戎峰睡的有些沉,但抵不住官宝在怀里拱来拱去的,不过一睁眼怀里有个小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一怔,醒过神来才想起这是那小郎君的幼弟。


    官宝有些自来熟,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有点喜欢戎峰,羡慕他强壮的体魄。才三岁的官宝不像元定一样,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与处事的想法,又在坎坷中学会了戒备与看人的脸色。


    元定会想自己要多干点活,不然拖累熙哥,会在“婆家”不好过,也会先问一问熙哥这野猪肉他们能不能吃,这家人允不允许。


    他往上要支撑着艰难求生的熙哥,往下要照顾好还懵懵懂懂的弟弟,是以才七岁的年纪,就已经能担起一些风雨了。


    而在两个哥哥的精心呵护之下,官宝得以保全了幼童的纯真,他还有能迅速接纳陌生人,并与之建立感情的能力。


    戎峰看着怀里趴着的像小猫崽一样的官宝,赶紧起身,并小心翼翼且笨手笨脚的给孩子穿上衣服。官宝见“大狮子”醒来看顾自己,就不哭了,并在穿好衣服之后,像雏鸟一样张开双手,要抱抱。


    等戎峰颇为狼狈的抱着孩子出门的时候,就见院中格外热闹,一家人都在外边。眼盲的老母亲被人搬了个板凳安置在正屋门前,浑身沐浴在阳光里,手里拿着针线与粗布,笑容满面的摩挲着做活。


    而小郎君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的,已经刮干净了整头野猪,并在看到自己后起身朝他招了招手。


    “正好,过来帮我抬一下。”


    官宝看到两个哥哥后,从戎峰的手臂间挣扎下来,被放在地上后,撒着欢的朝哥哥们去了,元定赶紧拦住官宝,“好了官宝,站在这看吧,别踩进烧猪皮的灰堆里,还有火星呢,烧到脚要起水泡的。”


    戎峰抬步过去,伸过那只完好的手臂,没用边鸿去抬另一头,直接一用力就把野猪整个拽起来,拎到了旁边搭好的木案板上,“嘭”的一声撂在了上面。


    边鸿瞥了一眼男人受伤的那边肩膀,见既没渗血,也没异样,便低头安心的去炮制野猪。


    只不过,他站在囫囵个的猪身边,手里的刀拿起又放下,心脏砰砰砰的跳,还是没下得去手。


    戎峰察觉出边鸿的异样,于是上前接过刀,利落的从猪腹部剖开,开始摘取能够食用的内脏与油肠。


    边鸿眼看着男人拽出一颗带血的心脏,当即受不了的一撇头。


    和人的心脏实在太像了,他犹记得来不及收殓尸身的同营兵士,被乌鸦啄食时,散落一地的脏腑……


    戎峰只当他是怕血腥,便侧身挡在边鸿前边,还回头借口说,让他进厨房拿个大些的盆来装肉。


    但边鸿拒绝了,他站在原地深呼吸,而后狠下心,抢过戎峰手里的刀,走到木案板前,挥刀拆骨。


    他的手法实在太利落了,仿佛非常熟知筋肉的纹理与关节的走向。从前戎峰也猎过野猪,不过大多是随便砍一砍,什么部位也不分,剁成小块就成,吃的时候摸到哪块就是哪块了。


    他从没想过还能如此细致的拆解分割,这小郎君甚至都不用剁骨头,他手起刀落,沿着关节缝隙转着圈的划几刀,一只猪腿就轻松的被卸了下来,若是刀下是人的胳膊,想必比野猪还要更方便些。


    边鸿鼻尖冒汗,但最终迅速的把野猪拆解完,去接着井中的清水洗手。那双手在冷水里指尖泛白的发着抖,但是边鸿却默不作声,一味的用力搓着。


    人要活下去,就得往前看,别人回望意味着怀旧过去,他回望则意味着逼近死亡。


    元宝早已经把厨房里准备好的大木盆拿了过来,此刻默默的站在旁边陪着他的熙哥,等他的熙哥恢复正常。


    元宝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在逃荒的路上,或者无人的高崖,熙哥总会不同寻常的做一些事,但最后,也总会回到他们身旁,抱住他们度过寒冷的夜晚。


    现在的天气还不那么冷,不处理的猪肉放在外头的话,晚上还好,但白天太阳一出来,温度升高后,就容易变质,于是要把多余的猪肉用盐腌渍一下,再熏一熏,才好保存。


    边鸿拿着盐袋子与八角花椒一起,用药碾子磨碎了混在一起,往猪肉上抹,戎峰依旧在摆弄着那些拆卸整齐的猪骨,并不经意似的问,“从前是杀猪的?”


    比起正常的男人来说,一般的郎君身矮力弱,是很少做屠户的,不过总有例外。


    边鸿闻言,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戎峰,这人大抵是没认真看过自己的户籍,毕竟在军中请辞之后,户籍上都是有记载的,不仅有从军几年,甚至还有军功几何,杀敌多少等等。


    于是他边给肉抹盐,边头也不抬的回答,“杀人的。”


    戎峰一听,开始愣了一下,而后就是一笑,他觉得这小郎君似乎开始和自己亲近了些,不那么怕他了,毕竟,都会和他说笑了。


    杀人?见血就晕,剖个野猪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戎峰只笑了笑,并没放在心上。


    整只野猪处理好后,已经是中午了,但那人拉回来的雪爬犁里,还有许多药材没有处理,边鸿不敢擅动,因为也实在不认识,分不清那棵是药,哪棵是草。


    他只认得上面铺了一层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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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树杈上摘下来的野山楂,很新鲜,切成片晒成干最好,能健胃消食,虽然,他们肚子也其实也没什么可消的食就是了。


    因为今天都忙,中午只草草吃了些粥,戎峰便从房后的果树林中一路到坡下的梯田地里,刨土去了。


    边鸿怕那人肩上的伤口开裂,张口想劝阻,但是看了看地里渐渐累积起的浅雪,男人摇了摇头,“还有些地瓜,年头不好,没长多少,但也得挖出来。”


    再拖一拖,下一场大雪的话,就都盖住了。


    灾年粮食金贵,于是边鸿也打算下山帮着挖地瓜,不过男人没让他下地干重活,实在是他单薄的身体还没养回来,亏空仍在,这样一副身体下地干活,总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妥。


    于是边鸿只得折返回来,坐在熏肉的棚子里,不断的添柴加火。火光暖融融的,把人的身体烤的很舒服,还能间歇的闻到浓郁的肉香。两个孩子也一起蹲到火堆边,不过他们的心思多半都在悬挂在木杆上熏烤的猪肉上。


    边鸿听着元定和官宝“咕噜噜”如同打雷一样的肚子,想了想,就进厨房拿了几颗土豆,扔在火堆里,只等烤熟了,给孩子解解馋。


    没一会儿,土豆就沁着滴落下来的油香,熟透了,拨开烤干的外皮,里边黄灿灿、软绵绵,冒着热哄哄的香气,等着人去抿上一口。


    边鸿给戎母送了个大些的,剩下小的给两个孩子扒开品尝,元定不时的往边鸿的嘴里塞,一颗土豆自己也只吃了半个。


    不过马上又熟了几个,边鸿给两个孩子均分,官宝却举着粘满黑灰的小手往屋后指了指,“大哥,大哥也吃。”


    边鸿为官宝和那人迅速结下的“交情”而感慨,于是也拿了一颗大的土豆,往梯田那边送了过去。


    时近太阳西下,横斜的日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边鸿站在高坡上,望着脚下延伸至远山的嶙峋石壁,既陡且深,忽然想,若是投身而下,会不会有另一番光景。


    他此刻似乎屏蔽了痛觉,手中拿着的那颗滚热的土豆已经把手烫的通红,但他依旧目光怔怔看着山下的峭壁。


    这时,那异瞳的男人正扛着锄头一步步从山坡下现身出来,那只水蓝色的眼睛映着璀璨的日光,仿佛是一汪浮动的海洋。


    “闵熙。”


    边鸿的思绪被男人的声音打断,而后终于意识到手中烧土豆的灼热,“嘶”的一声要脱手,但被已经近前的男人敏捷的伸手接住了,而后问也不问的,吹了吹后,咬了一口。


    这是戎峰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过开口之后,就半天都没声了。


    边鸿也终于被身边这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夺走了所有的视线,身体下意识的远离了陡峭的崖壁,侧头询问,“怎么?”


    戎峰把目光从远处起伏的山峦处收回来,转而看了看身边这个脑瓜顶只到自己胸口的小郎君。


    “晚上吃什么。”


    这样寻常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对话,让边鸿一愣,但身体却比大脑先行一步,下意识的回答了。


    “猪肉焖土豆。”


    人生在世,不过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