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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双面社畜打工指南

    第111章 第 111 章 怎么不说话呀?昭临哥……


    林砚这一声“昭临哥哥”, 喊得又轻又软,尾音微微上挑,带着点刻意的甜腻, 像根羽毛, 不轻不重地在萧彻心尖上挠了一下。


    萧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登基为帝已有数年,莫说“哥哥”, 便是直呼他表字“昭临”的,除了林砚, 也再无第二人敢如此僭越。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带着林砚身上独有的鲜活气,撞碎了他惯常的沉稳,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心口窜起,瞬间冲上头顶, 耳根竟不受控制地隐隐发烫。


    他下意识地想攥紧手指,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沁出薄汗。


    “……胡闹。”萧彻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他试图维持住那点摇摇欲坠的帝王威仪,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林砚那带着狡黠笑意的唇上,“谁准你这般称呼?”


    然而,这话听在林砚耳里, 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 反而更像是某种欲拒还迎的信号。


    萧彻这反应,有趣得很啊。


    林砚本就存了逗弄之心, 此刻见萧彻耳廓泛红,眼神闪烁,更是玩心大起。


    他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往前凑了凑, 几乎要贴上萧彻的胸膛,仰着脸,那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萧彻,故意夹起了嗓子,用更加婉转黏糊的语调,拖长了声音又唤了一声:“昭临——哥哥——”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更造作,更百转千回,仿佛裹了蜜糖,甜得发腻。


    “你看,你送我的玉佩,我特别喜欢。”林砚晃了晃手里那枚羊脂白玉佩,眼神却依旧锁着萧彻,语气无辜又挑衅,“我叫你一声哥哥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昭临哥哥?”


    他每多喊一声“哥哥”,萧彻的呼吸就重一分,眸色也深一分。


    那双向来深邃难测的凤眸里,此刻像是骤然点起了两簇幽暗的火苗,紧紧攫住眼前这个不知何为分寸,一再撩拨他的人。


    林砚清晰地看到萧彻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里,翻涌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暗潮,是警告,是隐忍,更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占有欲。


    若是平时,林砚见好就收,说不定就怂了。


    可今天不知是生辰给了他底气,还是萧彻这副罕见的手足无措取悦了他,林砚只觉得胆子前所未有地肥。


    他甚至还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萧彻绷紧的胸口,继续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怎么不说话呀?昭临哥哥?真不喜欢我这么叫?那我以后可都不叫了哦……”


    话音未落,那只作乱的手腕便被一只灼热的大手猛地攥住。


    力道之大,让林砚猝不及防地低呼了一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


    萧彻手臂用力,猛地将人拽进怀里,另一只手铁箍般圈住林砚的腰,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身前,不容他再有丝毫退缩或捣乱的机会。


    “林、含、章。”萧彻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你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惹我?”


    两人身体紧贴,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彻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以及那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烫伤的体温。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玩脱了。


    “我、我没……”林砚试图辩解,声音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禁锢和逼近的气势弱了下去。


    萧彻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低头,以吻封缄。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试探,也不同于情动时的缠绵深入,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惩罚意味,霸道、强势,甚至有些凶狠,如同骤雨疾风,瞬间将林砚所有的惊呼、讨饶、乃至呼吸都尽数吞噬。


    “唔……萧……”林砚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亲得脑子发懵,手脚发软,只能被动地仰着头,承受着这几乎要夺走他所有氧气的亲吻。


    萧彻的手臂如同铁钳,将他死死圈在怀里,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扣住了他的后颈,迫使他承受得更深。


    唇舌被用力撬开,肆意掠夺,带着惩罚性的啃咬和吮吸,让林砚舌根发麻,眼角不受控制地沁出生理性泪水。


    他感觉自己的舌尖都被吸得发痛,仿佛连灵魂都要被这个凶狠的吻攫取出去。


    太超过了……


    林砚徒劳地用手推拒着萧彻的胸膛,却被对方更紧地嵌入怀中,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再无半点间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晕过去的时候,萧彻才终于稍稍退开些许。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都粗重得不成样子。


    林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嘴唇红肿湿润,泛着诱人的水光,脸颊更是红得不像话,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软绵绵地挂在萧彻身上,全靠对方的手臂支撑才没滑落到地上去。


    萧彻看着怀中人这副被自己亲得七荤八素、眼泛泪光、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眼底的暗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他拇指轻轻揩去林砚眼角渗出的泪珠,声音低哑,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未消的余怒,以及更深沉的占有欲:“还叫吗?昭临哥哥?”


    林砚此刻哪里还敢造次。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鼻音,含混不清地求饶:“不叫了……”


    再浪他今天可能就得爬着回家了。


    感觉自己的舌头到现在还是麻的,嘴唇也又肿又痛,一张口就牵扯着敏感的神经。


    萧彻这个混蛋,怕不是属狗的。


    见林砚终于老实下来,萧彻心底那点因被撩拨过头而生的躁意才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低下头,又在那红肿的唇瓣上轻轻啄吻了几下,带着安抚的意味,动作温柔了许多,与方才的凶狠判若两人。


    “乖。”


    林砚被他这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行为气得牙痒痒,把滚烫的脸埋进萧彻颈窝里,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羞愤。


    萧昭临你等着吧,以后有的是你求我喊你昭临哥哥的时候。


    萧彻就这么抱着他,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抚,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逐渐平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暧昧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林砚才缓过劲来,那股羞愤后知后觉地涌上顶峰。


    他猛地从萧彻怀里挣脱出来,虽然腿还有点软,但气势不能输——指着殿门的方向,色厉内荏地低吼:“你出去!”


    萧彻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你确定?”。


    林砚被他看得更加羞窘,一想到自己刚才被亲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出去!我要一个人静静!”林砚恼羞成怒,上手去推萧彻。


    萧彻看着他那张红晕未褪、却强装凶狠的脸,知道他是真羞着了,也不再逗他,顺从地被推着往殿外走。


    只是临到门口,他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砚一眼,低声道:“晚些时候,朕再来寻你。”


    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在说“这事没完”。


    林砚气得抓起旁边软榻上的一个引枕就砸了过去:“滚粗。”


    萧彻轻笑一声,轻松接住引枕,随手放在一旁,这才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还贴心地将殿门为他合拢。


    殿门关上的瞬间,林砚强撑的气势瞬间垮掉。


    他腿一软,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旁边的软榻上,把滚烫的脸深深埋进柔软的锦垫里,发出一连串无声的羞愤欲死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


    居然被萧彻亲得毫无招架之力!舌头到现在还是麻的!嘴唇也又肿又痛!


    还有,萧彻刚才那架势、那技术。


    林砚猛地从锦垫里抬起头,脸上红晕未消,眼神里却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妙的探究。


    怎么感觉萧彻的技术比之前又进步了?!


    那吻里的力道、角度、还有那种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软的掌控感。


    不对劲,很不对劲。


    萧彻他真的没有背着他偷偷学习吗?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哪来的时间研究这个?


    难道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吧?


    林砚抱着软枕,在榻上滚来滚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刚才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亲吻画面,一会儿是对萧彻“技术进步”的狐疑。


    原来当攻的,都这么有能耐的吗?


    他在宫里跟萧彻黏黏糊糊地磨蹭了许久,直到申时过后,日头西斜,暑气稍退,才终于收拾好心情,准备打道回府。


    乘坐马车回到林府,刚进自己的院子,就见母亲文韫身边的丫鬟捧着两个精致的锦盒候在那里。


    “少爷,夫人和小姐给您准备的生辰礼,让奴婢给您送过来。”丫鬟笑着行礼。


    林砚心头一暖,接过锦盒。


    打开一看,文韫送的是一套上好的徽墨和湖笔,知道他平日用得着,贴心又实用。


    林墨送的则是一个她自己绣的松柏纹样的穗子,针脚细密,寓意长寿安康,虽不贵重,却满是妹妹的心意。


    “替我谢谢娘和墨儿,就说礼物我很喜欢。”林砚笑着对丫鬟道,让她回去复命。


    将母亲和妹妹的礼物仔细收好,与早上同僚们送的放在一处,林砚看着这一小堆心意,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看看时辰,父亲尚未下值回来。


    林砚便先在房中歇息,等着父亲回来一同用晚膳。


    期间,文韫亲自过来了一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里还拿着几张写了字的红纸。


    “砚儿。”文韫在他身边坐下,将红纸摊开在桌上,“娘这些日子看了几个日子,都觉得不错,尤其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秋高气爽,不冷不热,日子也好,团圆美满,寓意极佳,娘各方面思量过了,觉得将婚期定在这天最是合适,你觉得呢?”


    林砚闻言,心头一跳。


    婚期。


    他和萧彻的婚期。


    虽然早已互许终身,连“嫁妆”都收了,但听到具体日期被定下来,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夹杂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低头看了看那红纸上写着的“八月十五”四个字,耳根微微发热,点了点头,声音还算平稳:“儿子觉得甚好,全凭娘做主。”


    文韫见他应下,脸上笑容更深:“那便这么定了,既然日子定了,这请柬也该着手准备了,虽说宾客不多,但总要亲自书写,方显诚意,你与陛下,得空时便将请柬写了吧,左右请的人不多,应当忙得过来。”


    “嗯,儿子晓得了。”林砚应道。


    前世今生头一遭结婚,还要写请柬,这体验,还真是新奇又让人有点手抖。


    文韫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没过多久,林承稷也下值回府了。


    林承稷给林砚带的生辰礼是林砚找了许久的孤本,一直没找到,没成想会被自己父亲找到,还当作生辰礼送给了他。


    晚膳时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林砚爱吃的菜肴,气氛温馨融洽。


    林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趣事,文韫和林承稷含笑听着,偶尔给林砚夹菜。


    吃着吃着,林墨忽然想起什么,眨巴着大眼睛,看看林砚,又看看父母,语出惊人:“等明年哥哥成了亲,陛下是不是也会跟咱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呀?”


    这话一出,正在喝汤的林承稷差点呛到,文韫夹菜的手也顿在了半空。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紧张和无措。


    跟皇帝一张桌子吃饭?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够让他们头皮发麻。


    文韫定了定神,半真半假地吓唬林墨:“胡说什么呢?没规矩,再乱说话,娘明年就给你相看婆家,早早把你嫁出去。”


    林墨一听,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小声嘟囔:“我错了嘛,我不说了。”


    她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林砚看着父母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再瞅瞅妹妹瞬间认怂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爹娘才不会着急把林墨嫁出去呢,不过是吓唬她罢了。


    不过,想象一下明年中秋,萧彻以“林家媳妇”的身份坐在自家饭桌上,跟爹娘妹妹一起吃饭的场景……


    嗯,那画面太美,他也有点不敢细想——


    作者有话说:等着成亲以后某人就要央着含章喊哥哥还有各种咯[猫头]


    第112章 第 112 章 毕竟萧彻的份量可不小……


    林砚捏着手里那张洒金红纸, 感觉比批十斤户部账册还让人头大。


    他和萧彻,正窝在丹园临水的小书房里,对着满桌子各式各样的精美纸笺、笔墨砚台, 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重大工程——写他们成亲的请柬。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 不就是写个帖子请人来喝喜酒么?可真落到笔头上,林砚才发觉, 要在这方寸之间,把他和萧彻那点不能宣之于众, 却又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们在一起了”的喜悦与郑重给表达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萧彻显然比他更紧张,或者说,更用力过猛。


    皇帝陛下面前摊开了一本厚厚的《礼部则例》,旁边还堆着《昭明文选》、《诗经》、《楚辞》, 甚至还有一本讲骈文写作的《四六法海》。


    他眉头微蹙,目光在那些典籍和红纸之间来回扫视,手里拈着的那支紫毫笔,半晌都没能落下第一个字。


    “陛下。”林砚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持续快一炷香的沉默,“咱们就是请褚晔他们几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吃个饭, 见证一下, 不用写得跟祭天祷文似的吧?”


    他真怕萧彻下一句就开始引用“惟天地之配合,实阴阳之肇端”之类的宏大意象。


    萧彻抬起头, 眼神异常严肃:“含章此言差矣,婚书请柬,乃盟誓之始,见证之凭,岂可轻慢?纵是观礼者寥寥, 亦需诚敬端严,方不负你我之心。”


    林砚:“……”好吧,你说得都对。


    看着萧彻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把平生所学都浓缩到一张请柬上的架势,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林砚凑过去,抽走萧彻手里那支被捏得死紧的笔,放到笔山上,然后伸手按在萧彻微蹙的眉心上,轻轻揉了揉。


    “知道陛下重视。”林砚放软了声音,“我也重视啊,可咱们写的是喜帖,不是陛下你平日里批的奏折,想想褚晔收到请柬,打开一看,满篇伏以乾坤交泰,琴瑟和鸣之类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咱俩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萧彻被他揉得眉心舒展了些,顺势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语气却依旧固执:“礼不可废,况且,朕想将最好的祝语,都予你。”


    “最好的祝语,不就是我们俩要成亲了这个事实本身吗?”林砚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眼神亮晶晶的,“再说了,最好的难道不是萧昭临本人?”


    萧彻看着林砚带着笑意的眼睛,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毫无保留的爱意和坦然,心底那点因过于郑重而生的紧绷感,奇异地松动了些。


    “那依含章之见,当如何写?”萧彻将选择权交给了他的新郎官。


    林砚摸着下巴,看着那叠漂亮的红纸,眼珠转了转:“要我说,就简单点,真诚点,比如,林砚与萧彻,情投意合,愿缔鸳盟,谨于中秋月圆之夜,于丹园设宴,恭请阁下莅临,同证此情,如何?”


    他自觉这番话说得既表明了事实,又不失文雅。


    萧彻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摇头:“过于直白,且未言明佳期、地点,亦缺邀约之敬语。”


    林砚:“……”得,皇帝陛下的格式要求还挺多。


    “那陛下觉得该怎么改?”林砚决定还是让萧彻来。


    萧彻果然重新拿起笔,蘸饱了墨,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下:


    谨詹于景和二年八月十五日,值此中秋良辰,于城南丹园,举行婚礼。


    林氏含章,萧氏昭临,敬备薄酌,恭候


    褚兄晔 及


    赫连先生锋


    台驾光临,不胜欣幸。


    林砚伸着脖子一看,好家伙,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要素齐全,格式工整,用词也够典雅庄重,挑不出错来。


    但他就是觉得有点太官方了,像是一份格式完美的公文,而不是充满喜悦的私人请柬。


    这算是皇帝的职业病吗?


    “但凡这请柬能像奏折那样怎么折都有面儿,”林砚小声嘀咕,“我怀疑陛下你能直接长篇大论一封请柬出来,从我们俩怎么认识的写到未来生几个……呃,这个算了。”


    萧彻耳尖微动,似乎真在考虑林砚那个“长篇大论”的可能性,吓得林砚赶紧按住他的手:“打住!”


    真怕萧彻兴致一来,开始阐述他们爱情的深刻意义与对江山社稷的积极影响。


    最终,两人经过一番友好协商,决定以萧彻的版本为蓝本,但在措辞上稍微软化了一点点,更偏向于朋友间的郑重邀请,而非官方通知。


    萧彻负责执笔,他那手字风骨天成,气势内敛,写在洒金红笺上,确实赏心悦目。


    写好了给褚晔和赫连锋的请柬,林砚小心地吹干墨迹,装入特制的信封中,他打算亲自给褚晔送过去。


    同僚里也就褚晔知晓他跟萧彻的事儿,还赞助了不少“学习资料”,于情于理,都该他亲自跑一趟。


    褚晔的宅子离六部公廨不远,据说是赫连锋花钱置办的,就是为了方便他上下值。


    到了褚府,通报后很快就被请了进去。褚晔正在书房里对账,见林砚来了,有些意外,笑着迎上来:“林兄?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可是户部那边有什么急事?”


    “非也非也,”林砚摆手,环顾了一下书房,布置得清雅舒适,可见主人品味,“赫连先生不在家?”


    “他啊,”褚晔请林砚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前些日子又带着商队往北边去了,说是发现了一批不错的皮子,要去谈谈,家里就我一人。”


    林砚点点头,捧着茶杯,随口问道:“说起来,还未曾听褚兄提过家人,伯父伯母可还安好?”


    他本是无心一问,却见褚晔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未见多少悲戚,只是多了几分看透世事的平静。


    “我没什么家人了。”褚晔语气平常,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或者说,早就不是家人了,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林砚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褚兄,对不住,我……”


    “无妨。”褚晔笑了笑,打断他的道歉,“都是陈年往事了,我父母有三个儿子,我是老二,上有长子,得父母看重,下有幼子,受爹娘疼爱,我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老二,夹在中间,本就无足轻重,当年北地多战乱,许多人家南迁避难,路途艰难,多一张嘴便是多一份负担,我便成了那个被舍弃的累赘。”


    褚晔说得轻描淡写,林砚却听得心头沉重。


    在战乱年代被父母抛弃,几乎是灭顶之灾。


    “幸好。”褚晔话锋一转,眼底染上真实的暖意,“我命不该绝,遇到了赫连家的商队,那时阿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心肠却软,见我又冻又饿蜷在路边,就把我捡了回去,带回了家,他家里人心善,不仅收留了我,还通过人脉关系,帮我找了一个家境尚可的秀才家庭挂名做了义子,又供我读书科考。”


    褚晔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与爱意:“后来我考中了进士,也是阿锋,用他做生意赚的钱,四处打点,帮我运作,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可以说,没有阿锋,就没有现在的褚晔。”


    林砚听得动容,既是心疼褚晔年幼时的遭遇,更是为他和赫连锋之间这份深厚的情谊所感动。


    他由衷赞道:“赫连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褚兄你如今功成名就,又与赫连先生彼此扶持,情深意重,过往种种,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褚晔豁达一笑:“正是此理,如今我什么都好,功名有了,贴心的人也在身边,有什么不好?那些旧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林砚见他确实释然,这才松了口气,真心为他高兴。


    想起此行的目的,林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从怀中取出那份精心准备的请柬,双手递了过去,语气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一点点小得意:“既然如此,那这份喜帖,褚兄和赫连先生,可一定要来。”


    褚晔疑惑地接过那异常精美的洒金红笺,一边打开一边笑着问:“请柬?林兄家里有什么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请柬上那并排的“林氏含章”与“萧氏昭临”,以及后面紧跟的“举行婚礼”四个字上。


    褚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拿着请柬的手都抖了一下,仿佛那薄薄的红纸有千钧重。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砚,声音都变了调:


    “林、林兄?你要跟陛下成亲了!”


    林砚被他这反应逗乐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又带着点压不住的得意:“嗯,中秋,在丹园,就请几个相熟的朋友,简单办一下。”


    褚晔眼神依旧有些发直,目光再次落回请柬上那并排的两个名字上,仿佛要确认自己没看花眼。


    半晌,他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惊天消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好,好啊!”褚晔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洪亮了几分,他站起身,激动地来回踱了两步,“林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陛下他……你们……”


    褚晔似乎想找些更华丽的词藻来表达祝福,但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林砚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恭喜!恭喜你们!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林砚被他拍得肩膀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多谢褚兄。”


    激动过后,褚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转而换上一种混杂着关切、探究和“我懂的”的微妙表情。


    他凑近林砚,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贼兮兮的。


    “不过林兄啊。”他挤了挤眼睛,“这成亲是好事,可洞房花烛夜你,准备得如何?”


    林砚被他问得一愣,脸颊瞬间有点发烫,强作镇定道:“什、什么准备?自然是、自然是好好休息!”


    天知道他跟萧彻到现在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一方面是萧彻珍视他,总说留到洞房花烛,另一方面……林砚心里也确实有点没底,理论知识是学了不少,可实践是另一回事啊!尤其对手还是萧彻那种天赋异禀且学习能力超强的家伙。


    褚晔一看他这反应,心里立刻门儿清。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就走到书房角落一个上锁的红木柜子前,窸窸窣窣地掏出钥匙打开。


    “咱们兄弟一场,你又是跟陛下这等大事,做兄长的岂能让你毫无准备就上战场?”褚晔一边在柜子里翻找,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活像个操心儿子终身大事的老父亲。


    “阿锋之前又弄来些好东西,据说是海外番邦传来的孤本画册,还有……”


    褚晔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别致的白玉盒子,转身塞到林砚手里,脸上带着一种“你懂的”的神秘笑容:“还有这个,西域商人带来的顶级货色,据说用了几十种珍稀花草和蜂蜡秘制,触手生温,润滑滋养,效果奇佳,绝不会伤着……咳,你懂得。”


    林砚看着手里那温润的白玉盒子,入手微凉,雕着缠枝莲纹,看起来精致又高雅,完全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但结合褚晔那挤眉弄眼的表情和含糊其辞的话语,他瞬间明白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润滑用的油膏。


    “轰”的一下,林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红透,连握着盒子的指尖都烫得吓人。他像是捧了个烧红的炭,差点直接给扔出去。


    “褚、褚兄!你、你这……”林砚舌头都打结了,话都说不利索,“这、这也太……我、我用不上!”


    褚晔一看他连脖子根都红了,活像只被煮熟的虾子,更是乐不可支,压低声音,语重心长:“这可是好东西,有备无患嘛,陛下那般龙精虎猛,你若不提前准备周全,洞房之夜万一……咳咳,有所不便,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你要相信我,我是过来人。”


    那句“过来人”精准地戳中了林砚内心最隐秘的担忧。


    他想起萧彻那双深邃眼眸里时常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暗火,以及那几次在失控边缘,萧彻强忍着停下时紧绷的肌肉和沉重的呼吸……林砚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白玉盒子,冰凉的触感似乎都压不住掌心的滚烫。


    好像是得准备一下?


    毕竟萧彻的份量可不小。


    “那、那就多谢褚兄了。”林砚声如蚊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褚晔看着他这羞愤欲死又不得不接受的样子,感觉自己为同僚的幸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再次郑重地拿起那份请柬,笑容满面:“放心,中秋那日,我与阿锋必定准时到场,这等盛事,岂能错过?”


    褚晔挤眉弄眼:“中秋之前你若有什么疑惑,随时来寻我。”


    林砚:“……”要命——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字数不够三千,今天一起更了,大家往后翻[比心]


    第113章 第 113 章 萧彻就是那狼,还是个……


    林砚揣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白玉盒子回丹园, 一路上,他只觉得怀里的东西似有千钧重,烧得他坐立难安, 脸颊上的红晕就没褪下去过。


    刚踏进丹园属于他的那间静室, 还没来得及把这烫手之物收好,就看见萧彻好整以暇地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手中正端详着另一个……看起来更显雅致贵气的紫檀木盒。


    见他进来,萧彻抬起头, 唇角微扬,眼神里带着点了然,又有点温和的戏谑。


    “回来了?”萧彻语气寻常,仿佛在问今日膳食可合口,“褚晔那边, 都妥当了?”


    林砚心里莫名一慌,下意识将握着白玉盒子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含糊应道:“嗯,请柬送到了,他说一定来。”


    萧彻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林砚背在身后的手,没有多问, 反而将自己手中的紫檀木盒往前推了推, 语气带着一种讨论要务般的正经:“巧了,朕这里, 也备了些你可能需用的物件。”


    林砚眼皮一跳,那股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探头一望——


    紫檀木盒内衬柔软绸缎,上面整齐地放着几个素雅的瓷瓶与两件打磨得温润光滑的玉器,看着倒像是文人雅士的案头清玩, 若非知晓萧彻的意图,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赏玩的珍宝。


    “这、这些是……”林砚的声音有些发紧。


    萧彻取出一个天青釉小瓷瓶,拔开塞子,一缕清幽淡远的兰香便飘散出来,里头是色泽莹润的膏体。


    “一些养润的香膏。”萧彻神色自若地解释,“太医监制,用了兰蕊、蜂蜡等物,性质温和,于身体有益。”


    林砚耳根发热,盯着那瓷瓶,一个字也接不上来。


    【太医调配?连这个都……萧昭临你到底私下做了多少功课!】


    萧彻仿佛对林砚的心潮起伏浑然不觉,又拾起旁边一件玉器。


    那物件线条流畅,通体温润,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


    “暖玉所制,也有温养之效。”萧彻语调平稳如常,“使用前需以温水浸润,或佐以少许香膏,更为顺滑。”


    林砚看着那玉器,脸颊烧得更厉害,连指尖都有些发麻,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这、这玉……作何用?”


    话问出口,林砚恨不能咬掉舌头。


    萧彻抬眸看他,目光沉静而专注,不容回避:“含章,大婚之期渐近,我不希望你届时受苦。”


    他的视线扫过林砚瞬间绷紧的肩背,语气放缓,却字字清晰,“有些事,需得提前适应,循序渐进,方为稳妥。”


    林砚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掠过某些模糊却惊心的概念,呼吸都滞了滞,他并非全然懵懂,正因知晓些许,才更觉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所以……”林砚声音微颤,“你要我……用这个?”


    萧彻将瓷瓶与玉器轻轻推至他面前,动作自然得如同递过一卷书册:“从今日起,可慢慢尝试,务必以你自身感受为重,若有任何不适,即刻停下。”


    林砚盯着眼前这两样东西,只觉得热气不断上涌,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挣扎道:“或许,也不必如此刻意?到时顺其自然……”


    “含章。”萧彻打断他,声音却坚定,“此事关乎你自身,不可轻忽,我不愿你有分毫勉强或痛楚。”


    看着林砚红透的脸,萧彻放软了语调,轻声道:“听话,嗯?”


    道理林砚并非不懂,只是这过程本身,已足够让他羞窘难当。


    理智以及对未知的隐隐畏惧告诉他,萧彻的考虑不无道理,既已决定携手,有些准备,或许确实必要。


    最终,在巨大的羞赧与一丝认命般的妥协交织下,林砚伸出手,飞快地将瓷瓶与玉器抓了过来,紧紧攥在掌心。


    “我、我自己来。”林砚偏过头,声如蚊蚋,固执地维护最后一点颜面。


    萧彻从善如流地点头:“好,我去外间,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说罢,萧彻果真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出静室,还细心地将门扉轻轻合拢。


    门扉闭合的轻响传来,林砚像是骤然脱力,跌坐在软榻上,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微凉的锦缎中,无声地吁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太煎熬了。


    林砚做了许久心理准备,才慢吞吞地坐直身子,开始研究那两样物件的用法。


    过程……暂且不提。


    总之,当林砚依照萧彻先前简略提过的要点,勉强完成了那所谓的适应步骤后,他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不自在,连呼吸都带着羞意。


    玉质温润,起初微凉,渐次染上体温,存在感鲜明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砚老实待在房中,哪儿也不敢去,行动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僵硬。


    到了晚间,那玉器已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妥善处理。


    林砚瘫在榻上,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心中五味杂陈。


    萧彻来得恰到好处。


    他先是细致询问了林砚的感受,确认无碍后,才坐到榻边。


    萧彻伸出手,指尖温暖,动作轻柔至极,带着明确的安抚与试探意味。


    比起器物,带着体温的触碰更令人心慌。


    林初时浑身紧绷,羞得连脚趾都蜷起,紧紧咬着唇不肯泄露一丝声响。


    可萧彻极有耐心,指尖每一次的抚触都谨慎而温和,不带丝毫狎昵,反而有种珍视的意味。


    渐渐的,陌生的暖意自心口悄然蔓延,细密如春溪解冻,流淌向四肢百骸。


    林砚睫毛轻颤,下意识攥住了萧彻的衣袖,将发热的脸颊抵在对方肩头,仿佛这样便能藏起此刻翻涌的心绪。


    ………………


    林砚伏在萧彻怀中微微平复呼吸,只觉眼角有些潮湿。


    萧彻轻轻为他拢好衣襟,拭去他额间细微的汗意,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还好么?”萧彻低声问,指尖将他一缕微湿的发丝别到耳后。


    林砚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只将发烫的耳廓更深的藏进那令人安心的阴影里。


    待他缓过神,萧彻已用柔软的布巾为他拭去薄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看着林砚绯红未褪的脸颊和迷蒙的眼眸,萧彻唇角漾开一抹满意的弧度,语气却依旧端正:“看来尚可,下次再试试。”


    林砚一听,残存的羞恼涌上,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萧彻一下,声音沙哑带嗔:“……走开。”


    萧彻低笑,轻易握住林砚纤细的脚踝。


    温热的掌心贴着肌肤,带着暖意。


    他俯身,将试图躲闪的林砚圈进怀中,低头吻住那微微红肿的唇。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满满的怜爱与珍惜,悄然驱散了先前所有的紧张与羞窘。


    林砚起初还推了推,很快便在那熟悉的沉水香与令人安心的怀抱中软化下来,任由这个吻加深,只在心里迷迷糊糊地记了一笔。


    萧彻这个混蛋,准备得太充分,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砚想,他应该给自己点一首歌——狼爱上羊。


    萧彻就是那狼,还是个色狼。


    哼——


    作者有话说:把这一章重新写了,耽误大家看文了,为了表示歉意,在这一章的作话补一个番外


    丹园的秋色正盛。


    层林尽染的红枫,金桂残留的甜香,还有廊下新挂的几笼画眉清脆的啼鸣,将这个属于林砚与萧彻的家装点得既清雅又温馨。


    成亲许久,林砚却时常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倒不是对这段关系本身——他与萧彻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厮守中愈发深厚,彼此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心意,夜里相拥而眠时那份踏实与温暖,是做不得假的。


    让他困惑的,是某些过于巧合的瞬间。


    譬如前几日,工部一位姓刘的郎中因儿子在酒楼与人斗殴致人重伤,被御史台弹劾教子无方、纵容行凶,朝议时,几位大臣争执不休,有人认为该严惩以儆效尤,有人则觉得刘郎中多年来勤恳务实,功绩可表,其子虽有过错,但念及其父辛劳,应从轻发落。


    林砚当时站在队列里,听着两方辩论,心里其实有自己的想法。


    【刘郎中这人确实还算实干,工部修河堤那会儿,他三个月泡在工地上没回家,晒脱了一层皮,可他那个儿子,啧,听说从小被祖母溺爱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刘郎中又常年在外办差,疏于管教,如今闯下大祸,难道做父亲的就没有责任?子不教,父之过啊,只是这话说出来,难免被同僚认为刻薄,毕竟刘郎中确实不易……】


    林砚正暗自琢磨,还未想好如何措辞既能维护法度又不失人情,就听御座之上,萧彻清冷的声音响起:“刘衡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有失父责,着降职一级,罚俸半年,其子依律交由京兆尹论处,另,命其将老母送回老家奉养,不得再留于京城溺爱幼孙。”


    这判决可谓精准地戳中了林砚心中所想——既处罚了刘郎中的失职,又考虑到他确有苦劳未一撸到底,更关键的是,点明了“祖母溺爱”这个症结。


    林砚当时微微一愣,下意识抬眼看向萧彻。


    萧彻正垂眸翻阅下一本奏章,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句裁决只是随口道来,并无深意。


    巧合吧?


    林砚想。


    他家陛下本就圣明,能想到这一层也不奇怪。


    可类似的巧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频频发生。


    林砚想吃城西李记的核桃酥,只是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晚膳时那道点心便会出现在桌上;他批阅文书时觉得脖颈酸痛,刚想活动一下,萧彻的手就会适时地按上他的后颈,力道恰好地揉捏;甚至他在丹园散步时,多看了某株晚开的菊花两眼,第二天那盆花就会被挪到书房窗下。


    最让林砚心里打鼓的,是床笫之间。


    自从成亲那夜后,两人在情事上愈发契合,萧彻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林砚那些羞于启齿的渴望。


    事情要从褚晔送的那些“学习资料”说起。


    成亲前,褚晔本着“为兄弟幸福负责”的态度,陆陆续续塞给林砚不少从赫连锋商队里搜罗来的“好东西”——有海外番邦的春宫画册,图文并茂,姿势奇诡;有西域传来的香膏秘药,据说能增趣助兴;甚至还有几卷不知从哪个渠道弄来的话本子,描写之大胆,让林砚这个穿越来的现代人都看得面红耳赤。


    林砚翻阅了几次,不得不说,古人在享乐方面的想象力,着实不容小觑。


    某些画面和描述,在林砚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偶尔夜深人静时,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伴随着对萧彻的喜欢,滋生出隐秘的念头——他想试试。


    但林砚脸皮薄,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跟萧彻说“我们试试这个姿势”或者“用用那个香膏”。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林砚某日看完一卷描绘“鸳鸯交颈,红绳系腕”情节的话本后,当晚,萧彻在亲吻他时,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柔软光滑的红色丝绳。


    那丝绳质地极佳,触感冰凉柔滑,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萧彻用那双执朱笔、定乾坤的手,慢条斯理地将丝绳绕过林砚的手腕,松松地系了一个活结。


    动作间,萧彻的目光深邃,唇角噙着笑意。


    林砚当时就懵了,心脏狂跳,血液直冲头顶。


    这、这怎么跟他之前看的那段描写那么像?!


    “昭、昭临……”林砚声音都颤了,“这、这是做什么?”


    萧彻低头,吻了吻林砚被丝绳轻缚的手腕内侧,那里脉搏正剧烈跳动。


    “我见含章近日似乎有些倦怠,想添些趣味。”萧彻的声音低哑,很少蛊惑,“不喜欢?”


    林砚哪会说不喜欢?


    实际上,那微妙的束缚感,混合着萧彻唇瓣的温热触感,以及被全然掌控的心悸,瞬间点燃了林砚所有的感官,比话本上干巴巴的文字描述刺激了不知多少倍。


    那晚的经历,堪称颠覆。


    自那以后,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林砚心里模糊掠过画册上某个缠绵的姿势,下次萧彻便会引导着他尝试;他偶然想起香膏的描述,没过两日,沐浴时就能闻到水中添了类似气味的精油;甚至他某次腹诽萧彻夜里索求无度害他腰酸,第二天醒来,萧彻竟难得地没有早起练武,而是搂着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还亲自替他揉腰。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默契,三次四次……林砚再迟钝,也觉出不对了。


    这已经不是心有灵犀能解释的了。


    林砚开始暗自观察。


    他试着在心里疯狂吐槽萧彻批奏章时皱眉的样子像老头子,结果萧彻下一秒就抬起头,挑眉看他:“含章觉得我老了?”


    他试着在心里哼一段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洗脑神曲,萧彻虽无反应,但过了一会儿,却莫名说了一句:“含章今日似乎心情甚好?”


    最惊悚的一次,林砚在心里盘算着户部一笔糊涂账,想着该怎么跟萧彻汇报才能既说明问题又不显得自己因为工作而狂躁,结果萧彻听完他表面滴水不漏的陈述后,直接点出了几个关键数据错误和可能的漏洞,并道:“爱卿方才思虑的‘以退为进’之法虽稳妥,但此事关乎军饷,还是直陈为好,我信你。”


    林砚当时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萧彻该不会真的能听见他在想什么吧?!


    林砚越想越觉得可能,否则,如何解释那些政事上精准的回应?如何解释私密时那些羞死人的巧合?


    可这太匪夷所思了!听到心声?


    林砚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纠结中。


    他想直接问,又怕万一不是,自己显得像个傻子,不问,心里又像揣了只猫,挠得他日夜不安。


    这种纠结,在某个秋雨绵绵的午后,达到了顶峰。


    那日休沐,林砚借口整理书房,其实是窝在丹园的书斋里,第N次翻阅褚晔“赞助”的那些宝贝。


    其中有一本来自海外的画册,色彩浓艳,画风写实,描绘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亲密方式。


    林砚翻到其中一页,画面中一人被柔软的绸带缚住手腕,悬于床柱,姿态既脆弱又充满诱惑。


    他的目光在那画面上停留了许久,心底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情绪。


    萧彻的手指修长有力,绑起绳结来一定很好看……


    停!打住!


    林砚“啪”地合上画册,脸颊滚烫,做贼似的将其塞回书架最隐秘的角落,还用几卷厚重的《大渝律疏》严严实实地挡住。


    他深呼吸几次,试图驱散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然而,有些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蔓延,难以根除。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总是忍不住偷瞄萧彻的手。


    批奏章时骨节分明的手,握笔时稳如磐石的手,抚过他肌肤时带着薄茧和热意的手……若是用绸带缠绕,系上一个精致的结……


    林砚猛地甩头,暗骂自己没出息。


    可越是压抑,那画面越是清晰。


    林砚甚至开始留意库房里有没有合适的绸带——要足够柔软,不会磨伤皮肤;要颜色好看,最好是萧彻常穿的玄色或是他自己偏爱的月白;要够长,能绕几圈,系个结实又优雅的结……


    “林大人,您找什么?”库房管事见他探头探脑,殷勤地上前询问。


    林砚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开,支吾道:“没、没什么,随便看看。”然后落荒而逃。


    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一次休沐。


    夜里,红帐低垂,烛影摇动。


    萧彻今晚似乎格外有耐心,亲吻缠绵悱恻,抚触细致入微,撩拨得林砚意乱情迷,浑身酥软。


    就在林砚意识飘忽,几乎要沉溺时,萧彻忽然停下了动作。


    林砚茫然地睁开水汽氤氲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只见萧彻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条玄色暗纹的绸带。


    那绸带质地极佳,在昏黄的烛光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正是林砚这几日心心念念,想象过无数次的那种。


    林砚的呼吸骤然停住,眼睛瞪得溜圆。


    萧彻拿着绸带,慢悠悠地在指尖绕了绕,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林砚,唇角微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深意:“含章近日,似乎对此物颇有兴趣?”


    “轰”的一声,林砚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红透,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他怎么会知道?!连颜色都选的一模一样!


    林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羞窘和震惊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萧彻却不再多言,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声音低哑:“我瞧着,这带子与含章甚配。”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脱离了林砚的控制。


    绸带绕过手腕时微凉的触感,系紧时恰到好处的束缚感,被萧彻引导着摆出画册上那个姿势时的羞耻与悸动……所有想象中的细节,都在萧彻手中一一实现,甚至比想象中更加令人战栗。


    萧彻的动作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全然的掌控和引导。


    他仿佛知道林砚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每一次颤抖的缘由,总能在林砚即将承受不住时放缓,又在他渴望更多时给予。


    那是一种极致的亲密,也是一种极致的“被看穿”。


    当一切终于平息,林砚瘫软在凌乱的锦被中,手腕上还松松地绕着那截玄色绸带,浑身脱力,连指尖都懒得动弹,意识却异常清醒。


    不对。


    这绝对不对。


    一次两次是默契,三次四次是了解,可这次连他偷偷想象了几天、连颜色质地都暗自揣摩过的绸带,都能精准地拿出来,这已经不是了解能解释的了。


    除非……


    林砚缓缓转过头,看向身侧正用手臂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轻抚他汗湿脊背的萧彻。


    烛光下,萧彻的侧脸轮廓深邃俊美,神情餍足而温和,察觉到他的目光,也侧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眼中带着未散的情潮和清晰的温柔。


    “怎么了?”萧彻的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沙哑,格外性感,“可有不适?”


    林砚盯着他,心跳如擂鼓。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开口:“你为何会知道,我、我想用这个?”


    林砚抬起还绑着绸带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萧彻抚着他脊背的手微微一顿。


    四目相对,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萧彻看着林砚眼中那混合着羞愤、疑惑、紧张和丝豁出去的神情,沉默了片刻。


    然后,萧彻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有释然,也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终于到了这一刻”的平静。


    他伸手,小心地解开了林砚手腕上那个已然松散的结,将绸带抽走,随手放在枕边。


    然后,萧彻将林砚往怀里搂了搂,让两人面对面,目光相接。


    “含章。”萧彻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若说,我能听见你心中所思所想,你可相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砚呆呆地看着萧彻,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能听见……心中所思所想?


    心声?


    那些大逆不道的吐槽?那些沙雕跳脱的脑补?那些对着上司同事甚至皇帝本人的疯狂输出?那些羞死人的、关于床笫之间的隐秘幻想?


    全!都!被!听!到!了?!


    比刚才情动时更凶猛的热浪席卷全身,林砚的脸颊、耳朵、脖子乃至全身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整个人像一只被煮熟后还在冒着热气的虾子。


    极致的羞耻感如同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心里骂萧彻“蝙蝠精托生”、“半夜鸡叫的周扒皮”;想起了他吐槽礼部同僚研究“夜光奏折玩法”、“公廨涮羊肉”;更想起了他那些关于春梦、关于画册、关于各种不可描述姿势的丰富联想……


    全!都!被!听!见!了!


    “啊啊啊啊啊!”


    林砚猛地从萧彻怀里弹起来,也顾不上浑身酸软无力,连滚带爬地就往床最里面缩,手忙脚乱地扯过锦被,把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瑟瑟发抖的粽子。


    萧彻:“……”


    看着瞬间空了的怀抱,和床角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萧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早知道坦白之后林砚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含章?”萧彻试着伸手,想去碰那团“粽子”。


    “你别过来!”被子里传来林砚闷闷的的声音,“你、你走开!让我一个人静静!不!让我死了算了!”


    太丢人了!没脸见人了!他以后还怎么直视萧彻?怎么跟萧彻说话?怎么、怎么躺在一张床上?!


    只要一想到自己过去那些内心戏全被当事人听得一清二楚,林砚就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干脆连夜扛着马车逃离这个星球。


    萧彻看着那团自闭的“粽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靠近一些,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含章,先出来,别闷坏了。”


    “不出!死也不出!”林砚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喊,还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你、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见的?是不是从一开始?”


    如果是那样……那他最开始那些“恪尽职守个鬼”、“夜光奏折玩法”、“涮羊肉味儿大”的吐槽,岂不是全被听到了?!


    完了,彻底社死了。


    萧彻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是。”


    被子里的林砚明显僵住了,然后颤抖得更厉害了。


    “所以、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心里在骂你?骂礼部?骂所有人?”林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你还、你还故意赏我东西?萧彻!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说到最后,简直是悲愤交加。


    萧彻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的含章,连羞愤欲死的时候,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可爱。


    “我没有那种癖好。”萧彻耐心地解释,声音放得愈发柔和,“起初听见,确是惊讶,但后来……”


    萧彻语气里带上了真切的笑意:“但后来我发现,含章的心声,比任何奏章、任何廷议都要有趣、鲜活,你骂同僚,让我知晓了许多台面下的事情,至于赏赐……”


    萧彻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揉了揉那团“粽子”大概头部的位置:“我赏你,是因为你值得,是因为我心悦你,与你心里骂不骂我,并无关系,相反……”


    他的声音压低,带上了几分揶揄:“听你一边恭谨谢恩,一边在心里嘀咕,觉得甚是有趣。”


    “有趣你个鬼!”林砚在被子里闷声反驳,但气势明显弱了不少。


    听起来萧彻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


    “那、那后来呢?”林砚忍不住追问,声音依旧闷着,“你就一直听着?我说什么你都知道?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嗯。”萧彻应道,坦然承认,“所以我知道含章是断袖,知道含章梦里唤过我的名字,知道含章其实喜欢我送的红烧肉,知道含章看那些画册时……都在想什么。”


    “别说了!”林砚猛地打断他,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噌”地冒了上来。


    果然!连他偷偷看小黄书的心思都被知道了!


    萧彻从善如流地停下,但眼底的笑意却更深。


    他伸手找到被子的缝隙,用了些巧劲,开始慢慢地把那个固执的“粽子”从里面剥出来。


    “萧彻!你放开!我不出来!”林砚挣扎,但刚经历一番情事,浑身乏力,哪里拗得过萧彻的力道。


    很快,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被挖了出来,林砚还用手死死捂着脸,不肯见人。


    萧彻握住他的手腕,温柔地将林砚的手拉开。


    烛光下,林砚的脸颊绯红如醉,眼眶也红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刚才闷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嘴唇微微肿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彻底欺负过后的委屈和脆弱,看得萧彻心头发软,怜爱不已。


    “含章,看着我。”萧彻捧住林砚的脸,不让他再躲。


    林砚被迫抬起眼,对上萧彻深邃温柔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嘲弄,只有满满的深情。


    “能听到你的心声,于我而言,是上天厚赐。”萧彻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若非如此,我或许永远不知你心中真实所想,不知你那些有趣的念头,不知你早已心悦于我,更不知……该如何才能真正让你欢愉。”


    他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林砚的额头,呼吸相闻。


    “含章,你说,若我听不见,岂不是无法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岂不是会错过许多?”萧彻的声音低哑,带着蛊惑,“就像今晚,若我不知你心中所念,又如何能让你这般尽兴?”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贴着林砚通红的耳廓说出,满是温热的气息和浓浓的暗示。


    林砚浑身一颤,刚刚平复些的心跳再次失序。


    他想反驳,想说“我才没有尽兴”,可身体残留的极致快感和餍足感却让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如果不是萧彻能听见,他那些羞于启齿的幻想,恐怕永远只能是幻想。


    而萧彻,用这种“作弊”的方式,精准地满足了他所有隐秘的渴望。


    “可是、可是这太不公平了!”林砚小声嘟囔,“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含章想知道什么?”萧彻从善如流,“我都可以告诉你,我所思所想,从来都与你有关。”


    林砚被这直白的情话噎了一下,脸颊更红,别开眼:“谁、谁想知道了?”


    “口是心非。”萧彻低笑,吻了吻林砚滚烫的脸颊,“不过,含章的心声,我也并非时时都能清晰听见,距离太远,或是你情绪极度平稳时,便听不真切,唯有你情绪波动,或是我离你极近时,方能清晰感知。”


    林砚一愣,抬眼看他:“真的?”那他是不是还有一点隐私空间?


    “自然。”萧彻点头,目光诚恳,“所以含章不必觉得毫无秘密,况且……”


    他话锋一转:“听含章在心里骂我,骂得花样百出,我也觉得是种乐趣,有时你骂得不够新颖,我还会想,是不是赏得不够多,才让含章词汇贫乏了。”


    “你!”林砚气得抬手捶了他一下,“你还得意上了!不要脸!”


    萧彻顺势抓住林砚的手,贴在胸口,让他感受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


    “要脸作甚?”萧彻凝视着他,目光灼灼,深情如海,“我只要含章。”


    话音落下,不待林砚反应,萧彻便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试探或激烈索取,缠绵而深入,仿佛要将刚才那些尴尬、羞愤、不安都吻去,只留下最纯粹的爱意与占有。


    林砚起初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但很快便在那熟悉的沉水香气和令人安心的怀抱中软化下来。


    是啊,能听到心声又如何?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不堪、所有的吐槽、所有羞于见人的念头,却依然爱他,宠他,纵容他,想方设法地满足他。


    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珍贵的情意吗?


    至于公平……算了,跟皇帝讲什么公平。


    反正这辈子,他是栽在这个能读心的皇帝手里了。


    一吻方毕,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


    萧彻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还生气吗?”


    林砚把脸埋在他颈窝,闷闷道:“生气。”


    “那如何能不气?”


    “以后我想什么,你也不能全说出来!尤其、尤其是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林砚红着脸要求。


    “好。”萧彻爽快答应,“那含章可否答应我,日后心中若有何念想,可直接告知我?省得我总要‘猜’。”


    “谁、谁有念想了?”林砚嘴硬。


    “没有吗?”萧彻的手不老实地滑进他松散的衣襟,意有所指地摩挲着某处敏感的肌肤,“那方才是谁,被绸带缚住时,颤得那般厉害?”


    “萧昭临!”林砚羞恼地抬头瞪他。


    萧彻却笑了,笑容在烛光下俊美得惊心动魄。


    他收紧手臂,将人牢牢锁在怀中,一个翻身,重新将人压进柔软的被褥里。


    “夜深了。”萧彻的声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和笑意,“方才未尽之事,我觉得,还可再继续探讨一番。含章心里若有新想法,不妨现在想想?”


    “我没有!你……唔!”


    未尽的话语,被炽热的吻彻底封缄。


    红帐再次落下,掩去一室旖旎。


    只隐约听见,那羞恼的呜咽声中,渐渐染上了情动的甜腻,与低沉愉悦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了秋夜里最私密动人的和弦。


    能听到心声又如何?


    我知你、爱你所有真实。


    你予我全部信任,我许你一生纵容。


    第114章 第 114 章 大抵这便是花不醉人人……


    事实证明萧彻是对的, 提前做准备非常有必要。


    林砚回想起自己最开始连最细小的那根药玉都需要龇牙咧嘴、做足半天心理建设才能勉强容纳的时刻,简直不堪回首。


    那冰凉异物感初初侵入时带来的强烈不适和心理上的羞耻,让他好几次都想撂挑子不干。


    但萧彻在这件事上展现了惊人的耐心和坚持, 总会用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 手上动作却温柔又坚定,哄着他, 逼着他,一步步适应。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 成果是显著的。


    如今,林砚已经能够比较顺畅地放入那套药玉中最粗的一根了。


    当然,这个过程依然离不开萧彻的“协助”和那瓶太医院特制带着清雅兰花香的润滑膏体。


    不过,最粗的药玉也才堪堪两根手指并拢的粗细,对于萧彻那明显天赋异禀的尺寸而言, 似乎仍显得有些“预备不足”。


    所以,萧彻还是没少用自己的手指帮林砚进行更深层次的“适应性训练”,最多的时候,他甚至加到了三根手指。


    林砚当时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那种被强行撑开、饱胀到极致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脚趾都蜷缩起来, 带着哭腔骂萧彻是混账王八蛋。


    萧彻一边吻去他眼角的湿意, 一边低声安抚,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美其名曰“巩固成果”。


    也因此,两人在床笫之间的互动,早已从最初单纯动动嘴和手的阶段,进化到了更深入、更亲密无间的层次。


    虽然最后那步始终恪守着“留待洞房”的承诺,但彼此的身体早已熟悉了对方的温度和触碰, 只差那临门一脚。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中秋婚期将近。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休沐日,萧彻兑现了之前的承诺,要带林砚去城外跑马骑射。


    如今他们是明面上的未婚夫夫,萧彻每次来林府接人都正大光明,还会带上不重样的礼物。


    林承稷和文韫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只有林墨,每次见到这位皇帝“嫂子”都眼睛亮晶晶的,彻底被那些精巧的宫制点心和新奇玩意儿拿捏住了。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到了西郊的皇家围场。


    这片围场面积辽阔,草木丰茂,大渝与狩猎相关的大型活动都在此举行。


    不过萧彻今日带林砚来并非为了狩猎,纯粹是来跑马散心,实践当初说要教他射箭的承诺。如今天气凉爽,正是实施计划的好时候。


    围场边缘有一片不小的桂花林,此时正值花期,金灿灿的小花簇拥在枝头,馥郁的香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一片林子联合起来散发出的香味更是了不得,仿佛空气都被蜜糖浸过,呼吸间满是甜香,令人心旷神怡。


    李德福早已带着宫人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在桂花林旁选了处平坦通风的空地,铺开了厚实的毡毯,摆上了矮几和舒适的坐垫。


    矮几上放置着各色时令水果、精致的糕点和温好的酒水,全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当季最新鲜的吃食。


    萧彻先带着林砚去马厩牵了“拂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林砚与这匹温顺的白马已颇为熟稔,他亲昵地拍了拍拂云的脖颈,拂云也友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来,今天先教你射箭。”萧彻命人取来他送给林砚的那把银丝琥珀弓,拉着林砚走到一片开阔的箭道前。


    其实,教学射箭只是个由头,跟未婚夫贴贴才是皇帝陛下的首要目的,所以整个教学过程充满了各种“必要”的亲密接触。


    萧彻从背后环住林砚,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握住他搭弓的手,几乎是贴着林砚的耳朵讲解如何站位、如何搭箭、如何开弓、如何瞄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砚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带着沉水香的气息,搅得林砚心思浮动,老是忍不住想到些别的画面,比如前晚萧彻的手指是如何……


    “专心。”萧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走神,低笑着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林砚耳根微红,强行拉回思绪,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弓箭上。


    不过,萧彻的水平毕竟摆在那里,虽然教学动机不纯,但指导还是相当到位的。


    林砚本身也不算笨拙,很快就能在他的调整下,摆出完全标准像模像样的拉弓姿势,肩、肘、手的角度都恰到好处。


    只是林砚没有习武的底子,臂力、指力和腰腹的核心力量都远远不足,弓弦拉开到一定程度就感觉手臂发酸发抖,瞄准更是难以维持稳定。


    射出的箭轻飘飘的,刚开始连箭靶的边都碰不到,直接扎进了靶前的草地里,练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触到箭靶的边缘,离靶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然而,萧彻是个十足的溺爱型“教练”,无论林砚射出的成绩多么惨不忍睹,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找出角度夸赞。


    “含章悟性真好,这姿势一次就到位了。”


    “不错,这次比上次更有力了。”


    “看,碰到靶子了,进步神速。”


    林砚被他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小声吐槽:“陛下,你这也太夸张了,明明差得远呢。”


    萧彻却一脸正色:“朕从不虚言,含章初学便能如此,已是极有天赋。”


    他甚至还转头问站在不远处伺候的李德福:“李德福,你说,林侍郎是否学得很快?”


    李德福立刻呲着个大牙,脸上笑出一堆褶子,忙不迭地附和:“是极是极!林大人天资聪颖,奴才瞧着,这拉弓的架势,颇有陛下当年的风范呢!这才多久就能箭矢上靶,假以时日,必定百发百中!”


    林砚看着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疯狂给自己戴高帽,内心简直无力吐槽。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怕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菜鸟也能夸成神射手。


    看着林砚心里那点心思,萧彻眼底的笑意更深,继续他的夸夸教学。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林砚已是手臂酸软,额角见汗,萧彻便叫了停,牵着他回到桂花林边的毡毯上休息。


    两人并肩坐在毡毯上,享受着秋日午后的阳光和沁人心脾的桂花甜香。


    李德福贴心地将温好的酒和点心送到他们手边,然后又笑眯眯地退到不远处,看着二人一个递水一个擦汗的甜蜜互动,内心无比欣慰,真是年纪越大越喜欢看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场面。


    萧彻拈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林砚嘴边,林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软糯清甜,满口留香。


    “累了就歇会儿,等下朕带你骑着拂云在附近逛逛,不必跑快,看看风景就好。”萧彻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柔声道。


    林砚点点头,靠在萧彻身上,看着眼前金黄一片的桂花林,闻着浓郁的花香,感受着身边人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安心,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靠着软垫,吃着清甜的梨子,看着远处开阔的景色,感受着身边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只觉得通体舒泰,连昨日那点“训练”带来的不适都抛到了脑后。


    他忽然想起一事,凑近萧彻,压低声音问:“说起来,那个药玉,还有手指……你怎么懂得那么多?”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萧彻正在剥葡萄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恢复平静,将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边,语气寻常:“朕是皇帝。”


    林砚:“???”


    这算什么回答?皇帝就该懂这些吗?哪本圣贤书教这个?


    见林砚一脸懵,萧彻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才低声道:“宫中自有相关记载与图示,朕翻阅过”


    萧彻目光落在林砚因疑惑而微张的唇上:“朕虽无实践经验,但理论尚可,且……”


    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气音拂过林砚耳畔:“事关含章,朕自然要事事周全,仔细钻研,力求万无一失。”


    林砚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


    宫中记载?图示?仔细钻研?!


    萧彻果然是背着他补课了!


    大!猪!蹄!子!


    看着林砚爆红的脸和震惊的眼神,萧彻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桂花香气浓郁,秋风送爽,远处天高云淡。


    林砚靠在萧彻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混合了沉水香与桂花甜香的熟悉气息,心里那点羞窘渐渐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安心与甜蜜。


    他抬起头,在萧彻下颌上轻轻啄了一下,小声说:“萧昭临,你真好。”


    萧彻收紧了手臂,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不及含章万分之一。”


    休息够了,林砚感觉手臂的酸软缓解了不少,跃跃欲试地看向正在不远处悠闲吃草的拂云。


    “陛下,我们去跑跑马吧?”他扯了扯萧彻的衣袖。


    萧彻自然无有不从,牵起他的手走向拂云。


    “今日不另备马了,我与含章同乘拂云即可。”萧彻说着,很自然地揽住林砚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他托上了马背。


    林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马鞍前的突起,拂云性子温顺,只是轻轻甩了甩尾巴,稳稳地站着。


    紧接着,萧彻利落地翻身而上,稳稳坐在了林砚身后。


    马鞍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略显拥挤,萧彻的前胸紧密地贴合着林砚的后背,双臂从他身侧绕过,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缰绳。


    这个姿势,几乎是将林砚完全圈在了自己怀里。


    “坐稳了。”萧彻低沉的声音就在林砚耳后响起,带着胸腔的震动,清晰传来。


    林砚能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热体温,还有萧彻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他耳廓,带着桂花残留的甜香和萧彻身上独有的沉水香气。


    萧彻轻轻一夹马腹,抖动缰绳:“驾。”


    拂云得到指令,迈开四蹄,小跑起来。


    起初只是平稳的慢跑,秋风吹拂在脸上,带着凉意和桂花的余韵,很是舒服,林间光影斑驳,马蹄踏在柔软的草甸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萧彻控制着速度和方向,并没有让拂云狂奔,更像是悠闲的漫步。


    林砚起初还有些紧张,身体微微僵硬,但很快就在这种平稳的节奏和身后可靠怀抱中放松下来。


    他甚至敢松开一只手,指了指远处一片色彩斑斓的树林:“陛下,你看那边,叶子都开始变色了。”


    “嗯,秋色已浓。”萧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下颌无意间蹭过林砚的鬓角,带来一阵微痒。


    林砚缩了缩脖子,感觉那痒意似乎从皮肤钻进了心里。


    萧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手臂收拢,将他更紧地圈在怀中。


    随着马匹的行进,身体的摩擦不可避免。


    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之人紧实的大腿肌肉,以及随着马背起伏,某些部位偶尔传来的微妙挤压感,这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适应性训练”,脸颊更是烫得厉害。


    这马背上的动静,怎么比在床上还……


    萧彻肯定是故意的!


    选这么一匹温顺的马来同乘,根本就是为了方便他贴贴!


    萧彻确实很享受这种紧密无间的感觉。


    怀中人是真实的,温热的,带着清浅的呼吸和偶尔因为颠簸而发出的细微吸气声,微微低头,就能嗅到林砚发间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意和桂花香。


    “含章。”萧彻忽然开口,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低沉,“怕吗?”


    林砚:“这有什么好怕的?拂云这么乖。”虽然一开始是有点紧张,但现在更多的是心跳加速。


    “那就好。”萧彻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我们稍微快一点?”


    不等林砚回答,萧彻便轻轻一抖缰绳,低喝一声:“驾!”


    拂云领会主人的意图,立刻加快了步伐,从悠闲的小跑变成了轻快的奔跑。


    风瞬间大了起来,吹得林砚衣袂翻飞,发丝飘扬,眼前的景物加速向后掠去,心跳也跟着马蹄的节奏加快,一种混合着轻微恐惧和极致畅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更紧地贴近身后唯一的依靠。


    萧彻稳稳地控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起伏,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承托住林砚,给予他十足的安全感。


    “啊——”林砚忍不住低呼出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种风驰电掣般的自由感。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秋风拂面,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


    跑出一段距离后,萧彻渐渐让拂云放缓了速度,最终停在一片视野开阔的小坡上。


    坡下是蜿蜒的溪流,在秋日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是层林尽染的山峦,天空湛蓝高远。


    两人都微微喘息着,林砚更是因为兴奋和刺激,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比刚才还要亮。


    “痛快!”林砚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萧彻,笑容灿烂。


    萧彻看着他在阳光下生动无比的眉眼,心中一动,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嗯,痛快。”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耳朵尖悄悄红了,却没有躲开,反而往萧彻怀里又蹭了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马背上相拥,看着眼前开阔的秋日美景,谁也没有再说话。


    拂云乖巧地站在原地,偶尔甩甩尾巴,打着响鼻。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秋风拂过,带来远山草木的气息。


    过了许久,林砚才轻声开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满足:“以后,我们还来跑马。”


    “好。”萧彻应着,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以后,常来。”


    桂花香似乎还在鼻尖萦绕,而怀中的温暖,比任何香气都更让人沉醉。


    大抵这便是花不醉人人自醉——


    作者有话说:萧彻:好香。


    说的是花还是人就不知道了[狗头]


    第115章 第 115 章 明天,他就要和萧彻成……


    日子在期待与忙碌中过得飞快, 转眼便临近中秋。


    这日早朝,萧彻颁布了一道旨意,内容是关于调整中秋休沐的。


    将八月初十之休沐调至八月十三, 中秋佳节循例休一日, 十四、十六两日亦休,如此便可连休四日, 与民同乐,共庆佳期。


    圣旨一下, 满朝文武先是愣怔片刻,随即纷纷出列表示陛下圣明,体恤臣工,实乃仁德之君。


    只有林砚站在队列里,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


    调休。


    竟然是调休。


    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竟然还能体验到如此具有特色的假期安排。


    不过四天假是真香。


    一口气连休四天,还是实打实的好事,这意味着除了成亲当天,他和萧彻还有足足三天可以腻在一起,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下朝后, 林砚跟着人流往外走,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这四天假期要怎么过了。


    是去丹园窝着看书下棋,还是让萧彻再带他去跑马?或者就待在宫里, 享受一下无人打扰的二人世界?或许还可以拉着萧彻微服去街上逛逛,中秋期间的夜市肯定很热闹……


    其实怎么都好,只要是跟萧彻在一起,这种能将工作暂时抛在脑后,全心全意享受私人时光的感觉, 简直不要太美妙。


    ……


    眨眼的工夫便到了八月十三,假期伊始,文韫叫人去宫里将林砚和萧彻请到丹园。


    林砚心知多半是婚服到了,便跟萧彻一块出宫。


    这两天他们都在紫极殿待着,反倒是两个要成婚的人显得最为清闲,颇有几分“皇帝不急”的架势,所有杂事都被文韫和李德福安排得妥妥帖帖。


    到了丹园,果然看见文韫正指挥着人小心翼翼地展开两套极其华美的婚服。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铺开的衣物上,满室流光溢彩,连空气似乎都变得庄重华贵起来。


    “快来试试,这是最终的版本了,若有哪里不合身,现在改还来得及。”文韫见到儿子,连忙招手,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砚的视线立刻被那两套婚服吸引了过去,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婚服以最顶级的云锦为主体,在秋日明亮的阳光下,流转着细腻温润、如云似雾的光泽,这种寸锦寸金的料子,本身就如同艺术品,更遑论被精心裁制成如此繁复的礼服。


    他的那一套是沉稳而喜庆的深红色,并非寻常可见的正红,色泽更为深邃内敛,衣襟、袖口与袍摆处以金线掺着五彩丝线,精绣着繁复的鸾鸟朝凤与缠枝莲纹,针脚细密到几乎看不见,图案却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腾空而起,振翅盘旋。


    萧彻的那一套则是更为庄重的玄衣纁裳,玄色衣身上以银线绣着腾飞的龙纹,龙身蜿蜒,鳞爪清晰,在深色底料上若隐若现,威仪内蕴,纁色下裳则点缀着精致的山河纹样,象征社稷江山,整套婚服既保留了帝王服饰的威严气度,又因云锦本身的华美质感与婚庆的特定形制而不失喜庆与隆重。


    旁边托盘里摆放的头冠更是令人移不开眼。


    林砚的头冠是赤金打造,采用极其复杂的累丝工艺,盘绕成繁花与凤鸟的形态,其间镶嵌着大小均匀、光泽莹润的红宝石、珊瑚和珍珠,璀璨夺目,却又层次分明,毫不杂乱,两侧垂下的流苏由细小的金珠和打磨光滑的红玉串成,轻轻晃动间便流光溢彩,叮咚作响。


    萧彻的头冠则是十二旒冕冠的改良版,大体保留了帝王冕冠的威仪框架,但细节处更为精巧,旒珠用了更显华贵温润的东珠与罕见的黑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冠身本身也摒弃了过于刻板的传统纹样,雕琢了更为精细生动的龙凤呈祥图案,与婚服上的刺绣遥相呼应,既显身份,又合时宜。


    “真隆重。”林砚忍不住感叹,伸手摸了摸那云锦的料子,触手顺滑微凉,像抚过一片凝滞的霞光,又似触及一泓温润的泉水,他几乎能想象到穿上身后,这衣料随着行动会漾开怎样波光粼粼的纹路。


    “一辈子就这一次,自然要最好的。”文韫笑着催促,“快,你和陛下都去换上,让我瞧瞧。”


    两人相视一笑,去换婚服。


    当林砚换好那身深红婚服,戴上那顶分量不轻的金冠走出来时,明显感觉到萧彻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他身上。


    萧彻也已穿戴整齐,正站在厅中,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以及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炽热。


    他身量本就比林砚高大挺拔,肩宽腿长,这身庄重威严的婚服更衬得他龙章凤姿,气度迫人。


    玄色与纁色的搭配将他原本过于冷峻的气质调和得庄重而典雅,那顶改良的冕冠戴在他头上,东珠旒帘微微晃动,恰到好处地模糊了他眼神中惯有的锐利,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俊美,宛若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神明。


    文韫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华美昳丽,如明珠生辉,一个威仪天成,似山岳凝翠。


    站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和谐登对,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并肩。


    文韫满意得直点头,眼眶甚至有些湿润,连声道:“好,好,再合适不过了。”


    林砚被萧彻看得有些耳热,心跳也不自觉地漏了几拍,他忍不住小声问他,带着期待:“怎么样?”


    萧彻走近两步,旁若无人地替他正了正略微歪斜的冠簪,动作自然而又亲昵,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不容错辨的真诚:“甚美,冠盖满京华,不及含章一人。”


    文韫瞧着这小两口的互动,心里那点因儿子“嫁”给皇帝的微妙担忧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欣慰。


    她笑着道:“既然合身,我便让人仔细收起来,大婚之前可不能再穿了,得好好供着,沾沾喜气。”


    两人换回常服,文韫又立刻风风火火地忙开了,她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和宫内派来的帮手,里里外外地再次检查、布置丹园,务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不容有失。


    庭院里,廊柱和门楣上都缠绕上了鲜艳欲滴的红绸,悬挂起一个个用红绸精心扎成、缀着金色流苏的大绣球,谓之“结彩”,远远望去,一片锦绣团圆。


    大红灯笼被高高挂起,每一只都糊得结结实实,上面贴着笔触浑圆饱满的金色“囍”字,只待夜晚点亮,便能映照出一片温暖喜庆的祥和之光,仆役们细心调整着灯笼的高度和间距,确保光影效果达到最佳。


    从大门到正厅,再到婚房,一路都铺设上了崭新的红毡,质地厚实,颜色纯正,踩上去柔软无声,仿佛踏在云端,寓意着新人往后的生活美满顺遂,步步高升。


    拜堂的正厅更是布置得一丝不苟,气氛庄重而喜庆。


    文韫亲自指挥着人将一张厚重的、擦得光可鉴人的八仙桌摆放在正厅北面正中位置。


    桌上立着一对巨大的、装饰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红色蜡烛,烛身粗如儿臂,描金绘彩,届时点燃,必定满室生辉,香气氤氲。


    因为成亲的是皇帝本人,寻常百姓家常用的“天地君亲师”牌位便免了,显得不合时宜。


    不过在萧彻的强烈要求下,林承稷和文韫将作为高堂接受新人的礼拜,因此,八仙桌两侧摆放了两张铺着暗红色团花锦缎的扶手椅,椅背挺直,坐垫柔软,那是给林承稷文韫夫妇准备的,象征着长辈的接纳与祝福。


    婚房的布置更是文韫亲自盯着,处处用心,极尽巧思。


    考虑到新人都是男子,大红色的锦被上用金线绣着的是姿态亲昵、交颈相依的鸳鸯和并蒂盛开的莲花,纹样精致,寓意夫妻和睦,情意绵长。


    被面上没有放置常见的“早生贵子”相关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石榴,而是换成了象征“百年好合”的百合干花、寓意“红火富贵”的红枣以及“团团圆圆”的桂圆,保留了吉祥的寓意。


    床头悬挂着大红色的床幔,是用极为轻薄透气、价值不菲的花罗制成,上面用暗纹织出细密的祥云图案,奢侈而雅致。


    窗棂、妆台、甚至角落的屏风上,都贴上了精巧无比的红色剪纸,图案多是形态各异的双喜字、缠枝合欢花、蝴蝶等象征美满团圆、幸福长久的纹样,将整个房间点缀得喜气洋洋,又不落俗套。


    新房布置妥当后,文韫便严格禁止林砚和萧彻再踏入,说是要留到成亲当日,才能沾染全新的喜气,图个吉利,两人虽然对里面的具体模样好奇得心痒痒,但也笑着遵从了这份带着美好祝愿的规矩。


    婚期近在眼前,除了林砚和萧彻这两个当事人表现得相对淡定,林家上下都沉浸在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期待中,丹园伺候的下人们走路都带着风,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互相检查着各自的差事,生怕出一丝纰漏。


    成亲前一日,林砚和萧彻依礼需要暂时分开,却也只是住在丹园内相邻的不同院子里,并未远离。


    林家其他人,包括林承稷、文韫、林墨,都提前住进了丹园,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好日子。丹园内一时间住得满满当当,人气十足。


    夜色渐深,丹园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廊下的红绸在带着凉意的晚风中轻轻飘动,灯笼的光晕温柔地洒在庭院里,处处洋溢着静谧而喜庆的气氛。


    林砚独自坐在安排给他的房间里,屋内红烛高燃,映得他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听着窗外隐约传来做最后检查巡视的细微脚步声和低语声,心情雀跃。


    明天,他就要和萧彻成亲了。


    在这个他曾经以为只会充满案牍劳形和职场争斗的古代,他找到了归属,找到了爱人。


    林砚低头,看着手腕上萧彻亲手系上至今未曾解下的五色丝,指腹轻轻摩挲着肘后那个散发着清浅兰草香气的香囊,他唇角扬起一个温柔而笃定的弧度。


    萧彻此刻就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里,想必也同他一样,正怀着同样的心情,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月光如水银般,清澈地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屋内,在地面铺开一片柔和的清辉。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待明日吉时,钟鼓齐鸣,礼成,缘定——


    作者有话说:第113章修了文,作话发了7000字番外以表歉意,麻烦大家了,给大家鞠躬[合十]


    第116章 第 116 章 谨以此书……


    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天公作美,秋光潋滟, 连拂过丹园亭台楼阁的风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丹园内早已是红绸高挂, 喜字盈窗,一派锦绣团圆的景象, 廊檐下、树枝间,连那池畔的太湖石上都系着精巧的红绸花, 一派锦绣团圆的景象。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桂花甜香,与这满目喜庆相互交融。


    下人们步履轻快,手中捧着各色礼器、果馔,穿梭于庭院回廊之间,脸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却又不敢高声,交谈时都压低了嗓子,只将一份炽热的热闹压在井然有序的忙碌之下


    林砚一早便被窗外隐约的人声和鸟鸣吵醒,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盯着帐顶繁复的绣花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简单地用过午饭, 稍作休息, 一到未时的那个吉时点,林砚和萧彻就被各自请回了安排好的房间。


    林砚这边, 文韫亲自坐镇,指挥着两个伶俐的下人帮林砚沐浴。


    巨大的浴桶里盛满了温水,水面上漂浮着晒干的桂花和柏叶,散发着清冽又馥郁的香气,这就是所谓的“洗桂”, 寓意祛秽纳祥,灵魂洁净。


    林砚钻进浴桶,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上来,桂花的甜香和柏叶的微苦交织在一起,倒是挺好闻。


    靠在桶壁上,热水蒸得林砚皮肤微微发红,脑子里开始跑马。


    礼部真该给他娘发个顾问聘书,专司各种庆典流程优化。


    林砚胡思乱想着,差点在浴桶里睡着,直到文韫在外间催促,才赶紧爬出来,浑身都泡得软绵绵的。


    擦干身体,换上大婚专用的里衣,这才开始正式穿戴那套华丽沉重的婚服。


    一层层衣物套上来,从素纱中单到云锦深衣,再到刺绣繁复的罩袍,最后是那顶分量十足的赤金累丝镶宝头冠压下来,林砚感觉自己像个被精心包装的礼物,行动间环佩叮当,流光溢彩,就是脖子有点受罪。


    穿戴整齐,他几乎不敢做大动作,生怕哪根带子没系好,或者哪块玉佩掉下来。


    另一边,萧彻的体验也大同小异。


    被李德福等人围着,完成了“洗桂”和更衣的过程。


    玄衣纁裳加身,十二旒改良冕冠戴上的瞬间,那股属于帝王的威严气度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只是今日,这份威严中又掺杂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柔和与期待。


    沐浴更衣后,两人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里,进行下一项仪式——书写心语。


    房间内早已备好了洒金红笺和御制的笔墨,林砚坐在书案前,拈起那支紫毫笔,对着红笺发了会儿呆。


    要说点什么好呢?


    这是仪式上要读的,大家都能听到,可不能酸唧唧的让人笑话。


    林砚琢磨了半天,最终落笔,写的不是什么华丽辞藻,而是些琐碎又真实的念头。


    写完,吹干墨迹,小心折好,装入特制的信封。


    另一边,萧彻也书写完毕。


    负责帮忙传递心语的,是褚晔和赫连锋。


    这对难得一见的夫夫,由他们来送这封特殊的“信”,也算是沾沾他们的福气,讨个吉利。


    褚晔从林砚手中接过信封时,眼神里的打趣和祝福几乎要溢出来,碍于场合才勉强绷住,赫连锋则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对着萧彻恭敬行礼后,接过了另一封。


    两人交换了信封,分别送到对方手中。


    林砚拿到萧彻写的心语,指尖微微发烫,忍住了立刻打开的冲动,将其妥善收好。


    吉时将至。


    林砚和萧彻各自拿着那柄象征着“合心如意”的半边玉如意,踏出房门。


    阳光正好,洒在铺着红毡的道路上。


    林墨带着一群衣着鲜艳的丫鬟们,提着装满各色花瓣的花篮,笑盈盈地等在路旁。


    两人相向而行,步伐不快,脚步出奇的保持在一致的速度上。


    随着他们迈步,女孩子们扬起手,将篮中的花瓣高高抛洒。


    粉的、红的、黄的花瓣如同绚丽的雨,纷纷扬扬落下,沾在他们的衣襟上,香气弥漫。


    林砚看着同样一身盛装,在花雨中向自己走来的萧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萧彻的目光穿越纷飞的花瓣,牢牢锁在他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是清晰可见的笑意和温柔。


    搞这么浪漫,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真好看。


    两人在红毡中央汇合,手中的半边玉如意轻轻一碰,严丝合缝地合成一个完整的圆,玉质温润,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礼成——”充当司仪的李德福适时高唱,声音里也满是喜悦。


    执手相看,两人眼底都映着彼此的倒影,以及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意。


    接下来便是拜堂。


    拜堂前,有下人端上一个盛有清水的铜盆,水中漂浮着细小的桂花。


    二人同时将手浸入盆中,仔细净手,微凉的水温洗去了手心的薄汗,也象征着以清洁之身,怀虔诚之心,共结连理。


    净手完毕,二人走到厅中。


    上首坐着林承稷和文韫。


    林承稷努力维持着严肃,但微微颤抖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激动,文韫则是眼眶微红,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一拜天地——”李德福扬声。


    二人转身,对着门外天地深深一拜。


    谢天地,许此良缘。


    “二拜高堂——”


    转身,对着林承稷和文韫,郑重下拜。


    谢父母,成全之恩。


    林承稷和文韫连忙抬手虚扶。


    “新人对拜——”


    两人相对,目光交织,同时弯腰。


    这一拜,许的是彼此,是往后余生风雨同舟。


    拜堂礼成,周围响起压抑着的、善意的低笑声和祝贺声。


    接着,有人奉上早已准备好的匏瓜,那匏瓜被剖成两半,用红丝线连着,内里斟满了用桂花酿制的甜酒。


    二人各执一半。


    “饮合卺酒——”李德福唱道。


    他们交换手中的匏瓜杯,各自饮下半杯那带着桂花香气的甜酒,酒味清甜,入喉温润,再次交换,将对方杯中剩余的半杯饮尽。


    这同饮一卺,象征着一体同心,甘苦与共。


    饮罢合卺酒,又有人送上托盘,上面放着剪刀、红丝线和锦绣荷包。


    二人各取自己的一缕头发,林砚的是墨黑,萧彻的则更显乌亮。


    用那根红色的丝线将两缕头发仔细地束在一起,自此结发,恩爱两不疑。


    这束好的“合髻”,被小心地放入那个精致的锦绣荷包中。


    这个差事被李莲顺眼明手快地揽了过去,他捧着那荷包,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脸上笑开了花,毕竟这是在皇帝跟前得脸的好差事。


    随后,新人执手相对,在所有亲友的见证下,准备宣读之前写好的婚帖心语。


    林砚先开口,声音清朗,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将他写的那些“琐碎”念了出来。


    没有华丽誓言,却字字真心,听得文韫又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轮到萧彻,他展开红笺,声音低沉而平稳,目光却始终未离林砚。


    他写的更偏重于承诺与未来,是帝王少有的直白情意,听得林砚耳根发热,心里甜得像是又灌了一大杯桂花酿。


    心语宣读完毕,两人共同在那份早已备好的大红婚书上,郑重地按下自己的掌印,并签下名字。


    李德福上前,双手捧起婚书,当众清晰而缓慢地宣读。


    婚书词藻华美,情真意切,将二人的结合赋予了天地共鉴的庄严。


    “……谨以此书,昭告于众,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李德福最后一个字落下,厅内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更加真挚的祝贺声。


    至此,礼成。


    最后一项,是为对方解下冠冕上的红色缨带。这缨带象征着单身身份,解下它,意味着单身生活的结束,从此生命与另一人紧密相连。


    两人抬手,为对方小心地解下那根红色的缨带。


    萧彻将自己解下的缨带,与从林砚冠冕上解下的那根,并排放在一起,收入袖中。


    所有的仪式终于全部完成。


    林砚轻轻吁了口气,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在。


    他侧过头,看向身边同样卸下了一些沉重冠冕配饰、显得轻松几分的萧彻,正对上他含笑望过来的目光。


    周围是亲友的低语和祝福,空气中还残留着桂花的甜香和酒气。


    萧彻的嘴角弯起更明显的弧度,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轻轻握住了林砚的手。


    十指相扣。


    仪式既成,接下来便是招待这为数不多的宾客。


    除了褚晔和赫连锋这对特邀嘉宾,余下的便是日常能接触到林砚与萧彻并知晓他们关系的核心圈层——如御前得用的李德福、李莲顺,金影卫统领金一还有金九等。


    宴席安排在丹园一处临水的暖阁内。


    此处视野开阔,可赏中秋明月,又比正厅多了几分私密与温馨。


    阁内早已布置妥当,几张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佳肴,而且很合中秋节的节令,今日不光是林砚和萧彻的成亲之日,也是中秋,中秋的氛围是不会少的。


    萧彻此刻虽未刻意摆出帝王架子,但积威犹在,他只需端着酒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气场,倒是林砚温和近人,自然而然地担当起活跃气氛的角色。


    他拉着萧彻,先来到了林承稷和文韫这一桌。


    “父亲母亲,今日辛苦你们了。”林砚端起酒杯,语气里带着感激。


    萧彻亦举杯,虽未多言,但态度恭敬跟着林砚叫:“父亲、母亲。”


    这一声称呼,叫得林承稷手一抖,酒水差点洒出来,连忙起身,连道“不敢”,文韫则是眼圈又红了红,却是笑着饮下了这杯酒。


    林墨在一旁捂嘴偷笑,被文韫嗔怪地看了一眼。


    接着便到了褚晔和赫连锋这桌。


    褚晔早就按捺不住,见两人过来,立刻挤眉弄眼地端起酒杯:“恭喜恭喜!祝二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赫连锋依旧话不多,只沉稳举杯,言简意赅:“恭喜,珍重。”


    林砚笑着与他们碰杯,压低声音对褚晔道:“多谢褚兄的支援。”换来褚晔一个“你懂的”眼神,和赫连锋略带疑惑的一瞥。


    李德福、李莲顺、金一等人自然是连道“不敢当主君敬酒”,但在萧彻和林砚的坚持下,也都满饮了一杯,脸上洋溢着激动与荣耀。


    今天高兴,萧彻赏了一次又一次,得亏皇帝陛下私产多,否则都怕他破产。


    月光透过暖阁的雕花窗棂洒入,与阁内温暖的灯火交融,窗外池水映着圆月,波光粼粼,桂花的香气丝丝缕缕,缠绕在酒杯之间、笑语之中。


    宴席终有散时。


    宾客们识趣地陆续告退,将剩下的时光完全留给这对新人。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暖阁内只剩下林砚和萧彻,以及角落里垂手侍立,极力降低存在感的李德福等几个心腹内侍时,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红烛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林砚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脸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心俱疲,却又异常满足。


    他转头看向萧彻,发现对方也正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在跳跃的烛光下,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河与即将燎原的暗火。


    “累了?”萧彻的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紧绷。


    林砚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实话实说:“有点,但更高兴。”


    萧彻低低地“嗯”了一声,伸出手,不是隔着衣袖,而是直接握住了林砚的手腕,指尖在他腕间那根一直未解的五色丝上轻轻摩挲。


    “我们也该回房了。”萧彻说道,语气平静。


    萧彻平静,林砚不平静。


    林砚当然知道回房意味着什么。


    那些理论学习和适应性训练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让他瞬间口干舌燥,连带着被萧彻握住的手腕都开始发烫


    “好、好啊……”林砚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


    萧彻没再说话,只是牵着他,稳步向早已布置妥当的婚房走去。


    李德福等人远远跟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红烛高照,锦被生香。


    通往婚房的路,似乎比来时那条铺满花瓣的红毡,还要漫长,还要让人心旌摇曳。


    林砚能清晰地感觉到,萧彻握着他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好紧脏!——


    作者有话说:紧脏不是错别字哦[害羞]


    还有,下一章不够三千字,一起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