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霜站在原地，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离了两秒，一句话没说，转身往408里走去。


    楚凝拿着工具跟着她回去，其他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眼色。


    “哎……”朱红英伸手想去抓她，却连一缕空气都没抓住。


    自己怀里的女生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阿姨，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朱红英捋了一把额角的碎发，“没有。”


    一旁的几人看到这场面，赶紧去打圆场。


    “哎呦，你是隔壁班的……”薛如曼自来熟的把女生从朱红英怀里捞出来，“你叫什么来着？”


    “黄秋雨。”黄秋雨擦眼泪。


    “我记得你，上课爱举手回答问题的萌妹子。”薛如曼顺利恢复记忆，“你们宿舍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黄秋雨回忆，“我们宿舍是混舍，她们去旅游还没回来。”


    薛如曼 问，“你没跟着去？”


    黄秋雨摇摇头，“我假期在准备考研。”


    “果然是好学生。”，薛如曼 不得不竖了个大拇指。


    朱红英赶紧回408，楚凝正在研究怎么做出可拆卸的“课本铠甲”，方凡霜坐在旁边跟着她的思路思考。


    朱红英也凑过去，楚凝嘴里叼着一根圆珠笔，手里正不停的往课本上缠胶带，不时用圆珠笔做记号。


    这孩子以后绝对是个科学家！


    朱红英在心里感叹。


    朱红英的眼睛偶尔飘到方凡霜的脸上。


    看着她的侧脸，因为不爱吃饭而削瘦的下巴，心里不由得一紧。


    “霜霜啊。”朱红英伸手想去摸摸她的手。


    方凡霜没给她机会，迅速抽回手，抬头沉默的注视着朱红英的眼睛。


    朱红英愣了一下，“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个面吃。”


    “不饿。”方凡霜转过头去帮楚凝。


    吃瘪的朱红英双手在衣服上搓了两下。


    楚凝低头干活，心里已经要尴尬的飞起来了，“天，其他人怎么还没回来，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啊！！”


    “我们回来啦！”尹宵月和沈桃拎着食物率先进来。


    “我想死你们了！”终于把后面磨蹭的同伴们熬回来了，楚凝飞奔到沈桃身上。


    沈桃的眼镜差点被撞飞，“怎么把春晚的台词搬上来了。”


    楚凝抓着两个救命稻草的手不松开，对着她们身后一顿深呼吸，“空气，新鲜空气……”


    尹宵月扫了一眼宿舍里别扭的两个人，瞬间了然。


    “霜霜，朱阿姨，我们清点一下物资吧。”尹宵月举起手中的袋子，晃了两下。


    “哎，好。”朱红英应声站起，方凡霜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


    一帮人把食物整理出来，周文瑶拿着小本本念道，“目前我们有：自热火锅9盒，袋装泡面15袋，桶装泡面6桶，香肠25根，巧克力15条，矿泉水12瓶，糖果辣条若干。”


    “还是很充足的，够咱们吃两个星期。”周文瑶总结。


    “不够。”方凡霜冷不丁的开口，众人的笑容僵在脸上，齐刷刷的看着她。


    方凡霜缓缓抬头，和刚刚回来的薛如曼和黄秋雨对上视线。


    “看看我在黄秋雨她们宿舍发现了什么……”薛如曼原本兴冲冲的，看她们的表情，双手缓缓落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凡霜和黄秋雨对视，黄秋雨从薛如曼那里得知朱阿姨和方凡霜的关系，心虚的转移视线。


    “你们会见死不救吗？”方凡霜开口。


    所有人下意识摇头。


    “4楼除了被卷帘门挡住的宿舍，还剩下25间，每间幸存一个人，就有25个。”方凡霜慢悠悠的说。


    其他人顺着她的话思考，整层楼甚至整栋楼，幸存者的数量是这些食物的十倍百倍。


    沈桃微微蹙眉，“现在有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朱红英问。


    “装聋作哑。”


    沈桃的话一说出口，宿舍内陷入了沉默。


    上学和宿舍楼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突然说自己为了活下来就见死不救，没有人愿意接受。


    “这是最好的保全自己的方法。”沈桃继续说，“只要靠着这些食物熬到救援赶到。”


    朱红英下意识的摇摇头，她的视线在这些孩子们的脸上来回扫视。


    这些都是未来的希望啊，她宁愿把自己的那点吃的献出来再救一个，也不能等着她们饿死。


    朱红英率先提出异议，略显笨拙的说，“不行，得救。”


    这里唯一的长辈一开口，同伴们身上的看不见的担子一瞬间轻快了不少。


    沈桃深呼吸，嘴角微微翘起，“对，得救。”


    朱红英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握成拳，像是准备上战场一般，全身紧绷。


    这时，方凡霜的上半身从她面前越过，她拿起桌上的纸巾，坐回了原处。


    朱红英捕捉到了刚才方凡霜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朱红英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才发现刚刚自己一直精神紧绷，掌心还留着几道不深不浅的指甲印。


    朱红英放松下来，直挺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不少。


    再看方凡霜，她已经开始探讨怎么能存活更久了。


    “丧尸片就两种套路啊，一个圈地种菜玩养成，另一个就是开车满世界跑。”薛如曼举手。


    “咱们市应该会有那种安全区吧，全是军队的那种安全感满满。”楚凝开团秒跟。


    “现在没有，估计过几天也会有吧，咱们好歹也是省会城市呢。”尹宵月说。


    “那我们现在没有车，这大环境开的车都不能低于三个轮，没盖的车随时和丧尸背对背拥抱，还不如窝在宿舍里等着救援呢。”薛如曼感叹。


    “还是选第一个吧，圈地种菜养成。”尹宵月举手，“这不是和咱们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嘛。”


    “同意。”周文瑶举起拿着笔的手。


    “咱们真的要在宿舍种菜吗？”薛如曼瞪大双眼，“这没有种子没有土的。”


    “种子有。”朱红英开口，“一楼安保室里我放了两根玉米，能种。”


    “至于土……”朱红英回忆整栋楼可能有土的地方，“B区一楼大厅以前维修过，有两块瓷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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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没做架构全都是土。”


    “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众人惊掉下巴。


    “那就这么定了，想办法拿种子，翘瓷砖刨土，在宿舍楼里搞养成！”沈桃总结。


    众人坚定的点头。


    朱红英看着她们脸上重新扬起的笑容，适才完全放松了下来，她一定会把她们都养好的。


    —————


    人一旦有了奔头，连空气都充满了碳水的味道，让人充满力量。


    薛如曼感叹，一回头，发现其他人正煮自热火锅呢。


    “吃饭不叫我！”薛如曼插队，看着正在冒热气的盒子激动的搓了搓手。


    尹宵月笑着说，“看你自己在那量肌肉，一脸朝阳气息的，我们以为你要健身了呢。”


    “什么朝阳气息，我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溢于言表了好吧。”


    沈桃和方凡霜听着她们斗嘴，等时间一到，拿着筷子，给她们一人一条宽粉，刚分到最后一个人，碗也见了底。


    “这绝对实物和原图不符，才这么几根粉条。”楚凝吐槽，拿起包装盒一看，“还敢卖16块钱一盒！！简直是强盗。”


    一口粉条当然吃不饱，朱红英开始分发香肠，“放心吃吧，肠还有不少呢。”


    一帮人像乞丐得到赈灾粮一样，一根肠都要抿着吃。


    周文瑶看着一旁的薛如曼，“你这么吃能品出它的前中后调吗？”


    薛如曼差点哭出来，“要是真有那么多调就好了，一根也吃不饱呜呜呜……”


    黄秋雨总是坐在距离朱红英不远的位置，虽然没有完全的靠近，但视线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这已经是第三十五眼了。


    方凡霜在心里计算着，同时视线落在了朱红英身上。


    “切……”方凡霜小声吐槽，有什么好看的。


    黄秋雨感受到自己的身边有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让她想要逃离，赶紧又往朱红英旁边蹭了蹭。


    ……


    今晚的408格外热闹，八个人挤在四人寝的房间里，谁也不愿意去黄秋雨的412宿舍里住。


    朱红英，薛如曼和楚凝索性一起把床挪到一起，八个人一起打地铺。


    沈桃和尹宵月去412把床单被褥拿过来。


    “今天晚上需要守夜吗？”尹宵月刚要闭眼，突然想起来什么，“咱们现在可是食物大舍，很容易有人来的。”


    “守。”方凡霜起身，“我先守。”


    “一会儿我跟你换班……”薛如曼的OK手势还没举起来，就睡了过去。


    其他人叹为观止。


    “这睡眠质量，才是真的泰山崩于前而呼噜不断。”楚凝竖了个大拇指。


    方凡霜走到阳台，坐在小马扎往外看。


    今夜的月亮被浓雾笼罩，只能依稀看到一点点影子。


    方凡霜垂眸，一股冷风吹过，扬起她的刘海，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朱红英经常和她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一件外套落下来，隔绝了那阵凉意。


    方凡霜望去，朱红英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抬头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