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所以我们自然地跳过整个寒假，来到2月29日，莱克斯和布鲁斯之间的“决斗现场”。两个人都是充足准备后能舌灿莲花的家伙，而莱克斯不愿意把肯特郡的故事披露出来，自然落了下风。他不气馁，毫不犹豫地开始胡搅蛮缠，试图打乱布鲁斯的思维。


    然而，胡搅蛮缠是布鲁斯最擅长的技能，他可会这个了。胡搅蛮缠——或者说，撒娇，本来就是被父母直白爱着的小孩更擅长一些。莱克斯如何也说不过布鲁斯，逐渐恼羞成怒。“好啊，”他如此说，“既然我们分不出高低胜负，那就让章鱼来选！看看它更喜欢谁的名字！到时候，没被选的那一个，可不要随随便便哭鼻子！”


    布鲁斯哼了一声，他才不怕这个。他们看到小章鱼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自己爬出来，在桌子上推文具玩，一时间有了主意：把各自准备的名字写在纸上，一左一右放着，看小章鱼先选中谁！他们互相瞪着，谁也不愿意露怯。


    可是，当他们结束“一定要选我”的时期，开始进入到“选他的也不错”的时候，小章鱼反而一左一右，两只腕足同时盖上。这是他们从没想过的可能，布鲁斯说：“……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算？”


    他们知道小章鱼能看懂英文、听懂英文，是个很聪明的章鱼，想把它抓起来问问怎么办。可是，小章鱼看出他们的想法，连滚带爬地回了小水箱，沾沾自喜地沉下去。莱克斯和布鲁斯，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没办法对这只小章鱼诉说了。


    “它……两个都要？”莱克斯犹疑地说，“那我们不是还要吵谁是姓谁是名吗？”


    “喂喂喂，明明如果你没打算，应该是我赢了，我是名字才对。”布鲁斯叉着腰说，“现在又想当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了？好赖皮。”


    “我才没有！”面对一眼看穿自己目的的布鲁斯，莱克斯嘴硬着说，“但我不服，肯特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却不能和你说它为什么重要，这不一开始我就处于劣势了吗？”


    布鲁斯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莱克斯，过了一阵子才说：“……你暗恋小姑娘的名字？”


    “你说什么啊！”莱克斯真的彻底恼羞成怒了，他拽着布鲁斯往外跑，“我们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我和你说，这学期我可没翘过体育课，肯定能让你刮目相看！”


    克拉克在箱子里吐着泡泡，一不留神，两个小男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它紧张地爬出来。由于箱子在桌子上，克拉克不能带着箱子走，只好自己爬行，这让它越发慌张：你们……等等……别丢下我！


    它的腕足很快缠在一起，克拉克变成一只小小的章鱼制风滚草，一下一下往外面跳动着。


    83.


    最后，莱克斯·卢瑟被布鲁斯·韦恩按在地上，从来没翘过体育课的布鲁斯对只上了一学期体育课的莱克斯说：“哈！我就说我总会赢！莱克斯，只上一学期体育课，对你可没什么帮助。”


    “等着瞧。”莱克斯说，“我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到时候别哭鼻子！”


    布鲁斯没管他的宣言，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个男孩回去找新鲜出炉的克拉克·肯特了。那时候，布鲁斯以为一切都会快乐下去，他是如此幸福的一个男孩子！他的朋友可爱，他的父母慈祥，他的未来光芒万丈。直到那年深秋，最新翻拍的《佐罗》上映。莱克斯在大都会，没办法来陪布鲁斯看，但他允诺会在大都会看一遍，寒假来陪布鲁斯聊。因此，布鲁斯毫无顾虑地冲爸妈撒娇，要他们陪自己去看电影。


    “——还要带上克拉克！”他说。韦恩夫妇早已习惯那只外星章鱼也被当做人类对待，阿尔弗雷德都会称呼它为“肯特少爷”了，而多买一张电影票对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要不是托马斯不愿意搞特殊，玛莎真会包下最好的影厅的：他们毕竟姓韦恩，身后同时有荣耀和危险，尤其是在电影院看电影，这几乎算一项高危活动。


    不过，这只不过是一次“微服出访”，而阿尔弗雷德会开车在远处等候。因此，他们三人一章没有带保镖，在夜色的保护下进入了电影院。随着设备吱呀吱呀的声音，佐罗振奋人心的声音便出现了——布鲁斯一听到他沉稳有力的话，就再也分不出精力关心其他人了：他多么想成为一个和佐罗一样可靠又聪明的人呀。


    托马斯和他的儿子一模一样，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荧幕了。玛莎真对这一老一小没话说，转过头去看克拉克——哎呀，怎么克拉克也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呢？实在是臭味相投的三个家伙，这下子，搞得玛莎不也不得不仔仔细细地看电影了。省得一会儿出去，这仨兴致勃勃地讨论情节，自己站在旁边干着急还插不上嘴！等下次托马斯闲下来了，玛莎非要抓他去看爱情电影，好好报复一下。


    在荧幕的照射下，她脖颈上的珍珠项链反射出洁白的光。


    84.


    阿尔弗雷德踩下刹车，今天电影院附近格外拥堵，《佐罗》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吗？或者这是某种命运不得不推行的信号？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找不到停车位，又要被汹涌车流挤出电影院了。他只好给玛莎发了条短信解释情况，临时停靠在最近的车位。


    玛莎很快回复他：好。他无所事事，只好抬头赏月。很久以后，阿尔弗雷德也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它一半隐没在黑暗中，一半却皎皎而明亮，哥谭的秋夜很少有云，于是暗的更暗，亮的更亮。好像预示着他们站在人生的交叉口，而从那天起，命运拐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85.


    “阿尔弗雷德没找好停车位，所以我们要走去他那里。”散场后，玛莎对仍然亢奋的一大一小一章说，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成了家里最理智的那一个，《佐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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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她气势汹汹地领路，说：“跟我来。”


    托马斯、布鲁斯和克拉克，他们三个确实对电影院周围的路况一无所知。于是临时抱佛脚的玛莎居然真的成为——好吧，他们其乐融融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着——犯罪巷。但这不怪玛莎，对他们这种可能一辈子也不来贫民区的人而言，能知道犯罪巷已经很厉害了。即使为了整治过高的犯罪率，玛莎和托马斯通读过好多次材料，知道哥谭每一处阴暗角落的地址——也不过只是地址，而不是位置。巷子口又没有地标，这好像只是另一条平常小巷。


    那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夜场电影散场时间就是如此不管人们死活。在讨论电影带来的亢奋劲过后，这一大帮子人都陷入昏昏欲睡的阶段，只想立刻上车，回家，洗个澡然后睡觉。因此，当第一声枪响响起时，玛莎的大脑空白一片。


    乔·奇尔第一枪的目标是抱着章鱼箱子的托马斯·韦恩，他很有经验，直到深夜抢劫应当先处理掉最强壮的成年男性，穿高跟鞋的成年女性则一般排到第二名，而七岁小孩和宠物章鱼？没什么要紧事就不用浪费子弹了。


    他的想法……一般来说不能算错。在很多个其他宇宙中，韦恩夫妇便是以如此的顺序死去的。然而，担心布鲁斯累了于是把他的宠物章鱼接过来自己抱着，这一温馨可爱的好爸爸举动，却救了托马斯·韦恩的命。


    因为，照理来说，还没有经过训练和第一次发育的克拉克，如果要从布鲁斯的怀里跳出来，实在是来不及挡住那枚来势汹汹的子弹。但是，克拉克现在正被抱在托马斯胸口处，那么乔·奇尔的子弹，便只能瞄准他的头颅。


    ——一个克拉克跳起来，就能阻拦的位置，如此触手可及、又如此轻而易举。


    于是它起跳。


    85.


    子弹击中柔软的章鱼躯体，穿破最开始的几根腕足，在真正命中托马斯之前险之又险地停了下来。玛莎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掏出防身手枪，打开保险，冲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胡乱射击，听到一声命中的闷响才紧张地喘出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自己和托马斯是要死在哥谭里的，但至少别在布鲁斯眼前，也别是现在！


    很快，小巷里充满了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血。巷子内的光太少太暗，托马斯又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头晕脑胀，布鲁斯含着泪扛起爸爸，怀里裹着生死不知的克拉克。玛莎握着手枪，踢掉高跟鞋，护送着他们往外跑。


    这时，她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位宴会中的哥谭名媛，反而确实有了能让无国界志愿医生托马斯一见钟情的气势。在当时的环境中，她的枪不太准，但谁在乎呢？这可是个拿着枪胡乱射击的疯婆娘！哥谭中的任何人都有疯狂的基因，只不过这次发疯的人身份格外尊贵而已。


    因此，他们前方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