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彻看着手机里疯狂飙升的系统提示音，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来了来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我的打脸值又可以进货啦！”


    伴随着顶级流量陆寒风的粉丝们发起的“总攻”，顾彻的微博评论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彻底沦陷了。


    【顾彻耍大牌】


    【顾彻羞辱陆寒风】


    【顾彻滚出娱乐圈】


    三个黑热搜，以火箭般的速度，直接霸占了热搜榜前三。


    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彻刨了陆寒风家祖坟了。


    陆寒风的粉丝们，战斗力堪称恐怖。她们分工明确，组织有序，一部分负责在各大营销号下面控评，把“顾彻傲慢无礼”的形象焊死；一部分负责刷广场，用各种P的黑图和侮辱性言论进行人身攻击；还有一部分，则涌入晨光影业和《流浪地球》的官博下面，疯狂刷屏抵制。


    【垃圾导演配垃圾公司！《流浪地球》这坨屎谁看谁倒霉！】


    【笑死，一个拍电影的也敢碰瓷我们哥哥？还科幻片？他知道什么是科幻吗？】


    【坚决抵制顾彻所有作品！姐妹们，他之前那个什么电影，咱们也去打一星！】


    【哥哥那么谦逊那么有礼貌，只是想求一个角色而已，就被他当众羞辱！顾彻，你没有心！】


    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很快就蔓延到了现实。


    晨光影业的公关部电话被打爆，员工们出门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蹲点的疯狂粉丝认出来。


    整个公司，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


    第二天，晨光影业，紧急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公司的中高层管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焦虑。


    只有一个人例外。


    主位上，顾彻正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两条腿翘在桌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枸杞茶，正悠哉游哉地刷着手机。


    屏幕上，正是他自己微博的评论区。


    看着那些花样百出的谩骂，和系统后台“叮叮叮”不断上涨的打脸值，顾彻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骂！再骂响亮点！就喜欢你们这副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一波打脸值，够我开好几个黄金盲盒了！】


    “咳咳。”


    坐在他旁边的林总，终于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顾彻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放下手机，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愁云惨淡的众人。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哭丧着脸，公司倒闭了？”


    市场部总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地开口：“顾导，您就别开玩笑了。现在外面都炸了锅了，陆寒风的粉丝把我们公司所有对外渠道都给冲了，好几个已经谈好的商务合作，对方都表示要再考虑考虑。”


    宣传部总监也跟着附和：“是啊顾导，舆论对我们非常不利。现在全网都在说我们店大欺客，傲慢无礼，这对《流浪地球》项目的前期宣传，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哦。”


    顾彻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他这副态度，让在场所有人都噎了一下。


    林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顾彻，我知道你不怕事。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被架在火上烤。陆寒风那边摆明了是想用舆论逼我们就范。我今天也接到了好几个圈内朋友的电话，都在劝我，不如……就退一步。”


    “退一步？”顾彻挑了挑眉，“怎么退？把陆寒风请回来，给他磕一个，然后把男主角双手奉上？”


    “当然不是！”林总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一个Plan B。既然顶流的路走不通，那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流量明星。不一定非要陆寒风这个级别的，找个二线的，粉丝基数大，路人缘又好的，也能帮我们分担不少压力，至少能稳住票房的基本盘。”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赞同。


    “林总说得对！现在找个流量明星，既能堵住悠悠之口，证明我们不是看不起流量，又能保证电影的关注度。”


    “没错，跟陆寒风硬刚到底，对我们没好处，两败俱伤啊！”


    “找个听话的，片酬又不高的流量，合作一下，平息了风波，对大家都好。”


    听着会议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顾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体。


    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一滩晒太阳的烂泥，那现在，他就是一块准备拍死所有人的板砖。


    “都说完了？”


    他冰冷的声音，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彻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一个主张妥协的人脸上划过。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我拍电影，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观众爽。不是为了请个祖宗回来供着，更不是为了跟那群脑残粉过家家。”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我要的是演员！是能豁出命去，跟我一起把这个故事讲好的演员！不是那种连句台词都念不明白，只会挤眉弄眼，把所有角色都演成他自己的流量祖宗！”


    “这部电影，必须用最硬核的演员，去演最硬核的故事！”


    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顾彻身上爆发出的这股气势给镇住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年轻人，骨子里，到底有多么的骄傲和强硬。


    顾彻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


    会议室前方的投影幕布上，亮了起来。


    一张男人的照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额头上的抬头纹和眼角的鱼尾纹，都像是用刻刀刻上去的。


    他没有笑，只是平静地看着镜头，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着沧桑，坚毅和不屈的硬汉气质，几乎要冲出屏幕！


    “吴战！”


    有人失声叫出了照片上男人的名字。


    整个会议室，再一次哗然！


    吴战！


    华夏国内，硕果仅存的，真正意义上的一线动作巨星！


    从影二十多年，他塑造了无数经典的硬汉形象，从特种兵到警察，从古代将军到现代英雄，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脾气火爆”，“为人耿直”，“戏疯子”，这些都是贴在他身上的标签。


    他不像那些流量明星，他有真正的作品，有真正的国民度！


    顾彻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吴战的照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流浪地球》的男主角，刘培强。”


    “我只要他。”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顾彻。


    过了好半天，公司的选角导演，一个姓王的中年男人，才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脸色比吃了黄连还苦。


    “顾……顾导，这……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怎么说？”顾彻回头看他。


    王导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苦着脸说：“首先，吴战老师是圈里出了名的，极其爱惜羽毛。他现在正处于事业的瓶颈期，好几年没出爆款了，对接剧本慎重到了极点。一般的制作，他经纪人那关都过不了。”


    “其次，”王导演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吴战老师，他……他出了名的不喜欢科幻片。他以前在采访里公开说过，觉得科幻片都是花里胡哨的特效，是花拳绣腿，没有拳拳到肉的真实感。”


    “最重要的一点，”王导演指了指天花板，“他的片酬……是天价中的天价！”


    【天价？呵，老子还差他这点片酬？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顾彻的内心在疯狂吐槽，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摆了摆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先别谈钱，俗。”


    “这样，老王，你去找个靠谱的渠道，把剧本给他送过去。”


    “记住，匿名送。”


    顾彻的嘴角，勾起一抹“老六”的笑容。


    “不要提我的名字，也不要提晨光影业。封面上，只写项目名和剧本就行了。”


    “我相信，真正的好猎人，是能嗅出顶级猎物的味道的。”


    ……


    与此同时。


    京郊，一栋安保森严的独栋别墅内。


    健身房里，“砰！砰！砰！”的击打声不绝于耳。


    一个浑身肌肉虬结，汗如雨下的男人，正赤着上身，对着一个巨大的沙袋，疯狂地挥洒着拳头。


    他正是吴战。


    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打的沙袋剧烈摇晃。


    他的经纪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筛选着雪片般飞来的各种剧本。


    他看得很快，大部分剧本，只是扫一眼名字和简介，就直接扔进了脚边一个印着“待处理”的纸箱里。


    “又是仙侠，情情爱爱的，滚。”


    “警匪片？又是卧底？能不能有点新意？滚。”


    “喜剧？让我去扮丑搞笑？滚滚滚！”


    突然，他从一堆剧本里，抽出一个装订得非常朴素的本子。


    封面上，只有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流浪地球》。


    “流浪地球？”


    经纪人皱了皱眉，翻到简介页。


    看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呵，又是这种不着四六的国产科幻本子，还带着地球去流浪？想象力是挺丰富，就是太扯淡了。”


    他随手一扬，剧本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那个“待处理”的废纸堆里。


    “砰！”


    最后一记重拳，吴战终于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浑身的汗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顺着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往下淌。


    他走到一旁，拿起毛巾擦着汗，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无意间，他的一瞥，落在了脚边的那个废纸堆上。


    那个名为《流浪地球》的剧本，正好封面朝上。


    封面上，除了那四个大字，还有一行用小字打印的简介。


    那一瞬间，吴战的目光，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死死地定格在了那行小字上。


    【带着地球，逃离太阳系。】


    他擦汗的动作，猛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