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彻那句云淡风轻的“别给我省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整个火花特效办公室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陈默，以及他身后那群特效师们，集体石化了。


    啥玩意儿？


    把能想到的……最牛逼的设备……拉个单子？


    还……别省钱？！


    大哥，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个行业的“牛逼”有什么误解？


    那玩意儿可不是菜市场里的大白菜啊！


    一台顶配的图形工作站，十几万起步，上不封顶。


    一个稍微上点规模的渲染农场，动辄就是几百上千万的投入！


    这还只是硬件！


    配套的正版软件授权，服务器维护，机房的恒温恒湿电费……那每一项，都是一个能让普通小老板当场破产的天文数字！


    他们这群人，以前跟着老东家，连申请一块新显卡都得打半个月的报告，现在新老板一上来就让他们敞开了买？


    这感觉，就像一个天天啃窝窝头的乞丐，突然被首富拉着手说：“走，儿砸，爹带你去把整个米其林餐厅包下来当食堂！”


    不真实！太他妈不真实了！


    【瞅瞅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顾彻看着眼前这群人呆若木鸡的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就是烧点钱吗？多大点事儿！哥们儿现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败家，就是要从硬件开始烧起！不大手大脚的，怎么对得起我这个“优秀青年企业家”的称号？】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办公室里的诡异寂静。


    “怎么？有问题？”


    陈默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着顾彻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以及脸上那副“这点小钱算什么”的淡定表情，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


    不是做梦！


    他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惊喜和惶恐，瞬间包裹了他。


    惊喜的是，他似乎真的遇到了一个传说中的“神仙老板”。


    惶恐的是，他怕这张“梦幻清单”列出来，会把这位神仙老板直接吓跑！


    “没……没问题！顾导！”


    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他猛地一回头，对着身后那群同样处于宕机状态的员工们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开会！所有人！会议室！通宵！给老子把这辈子做梦都想要的设备，全都写上去！！”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醒了所有人。


    “卧槽！”


    “开干！”


    “妈的，老子做梦都想要一台搭载四路RTX 8000的工作站！”


    “我要全模块的永久授权！！”


    “渲染农场！必须是基于刀片服务器的集群！我要让渲染进度条那个小婊砸，从此以后只能用‘瞬移’来形容！”


    压抑了多年的欲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整个火花特效团队，像是一群被关了十几年的饿狼，双眼放光，嗷嗷叫着冲进了会议室。


    那一晚，火花特效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清晨。


    顾彻在晨光传媒自己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双眼布满血丝，却精神亢奋到极点的陈默。


    陈默的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A4纸，那姿势，像是在呈递一份神圣的奏章。


    “顾导……清单……我们列出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叠纸放在顾彻的办公桌上，双手因为紧张而在微微颤抖。


    顾彻点了点头，拿了起来。


    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普通人看不懂的硬件型号和软件名称。


    从图形工作站的CPU、显卡、内存，到服务器的刀片型号、网络交换机，再到各种专业软件的授权费用……


    每一项的后面，都跟着一长串的数字。


    而在最后一页的总计栏上，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静静地躺在那里。


    【总计（预估）：88,450,000元】


    将近九千万！


    陈默紧张地盯着顾彻的脸，连呼吸都忘了。


    他和团队熬了一夜，既兴奋又忐忑。


    他们确实是按照“梦幻”的标准去写的，但终究还是没敢太过放肆。比如渲染农场的规模，他们只敢按照一个中等偏上特效公司的标准来配置，一些更烧钱，但非必要的尖端设备，他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饶是如此，这个接近九千万的数字，也足以让国内任何一家影视公司的老板当场掀桌子骂娘了。


    陈默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顾彻开始讨价还价，哪怕是砍掉一半，不，就算是砍掉三分之二，他们也能接受！


    只要能鸟枪换炮，哪怕只是换成一把好点的鸟枪，他们也认了！


    顾彻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表情很平静。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和陈默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终于，顾彻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看到了那个总价。


    然后，他眉头一皱。


    看到这个表情，陈默的心，瞬间“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完了！


    还是写得太多了！


    把老板给吓着了！


    草率了！就不该听那帮小兔崽子瞎起哄，追求什么一步到位……


    就在陈默内心戏十足，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开口把预算砍到三千万的时候。


    顾彻放下了清单。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拔掉笔帽。


    在陈默绝望的注视下，笔尖落在了那串“88,450,000”的数字后面。


    然后，轻轻地，画下了一个圆圈。


    “0”。


    “啪嗒。”


    笔帽被重新盖上。


    顾彻将清单推了回去，抬起头，看着已经完全傻掉的陈默，淡淡地说道：


    “格局太小了，回去重写。”


    “我要的，不是一个能干活的团队。”


    “我要你们的算力，能让好莱坞那帮人，都感到嫉妒。”


    轰！！！


    陈默的大脑，像是被一颗核弹直接命中，瞬间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他在总价后面……加了个零？！


    八千八百万……变成了……八亿八千万？！


    而且……他还嫌少？！


    还说……格局太小了？！


    这一刻，陈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顾彻用一种极其粗暴，极其不讲道理的方式，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彻底碾碎了。


    钞能力……原来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一周后。


    羊城，CBD核心区，环球金融中心。


    一辆辆印着各大硬件厂商LOGO的货车，如同朝圣般，络绎不绝地驶入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穿着各色工作服的工程师们，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兴奋与敬畏。


    因为他们接到了一个，从业以来最“豪横”的订单。


    而此时，大厦的第88层。


    原本属于火花特效的全体员工，正像一群乡下人进城般，站在一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巨大办公空间里，集体失声。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


    头顶，是充满未来感的流线型吊顶。


    远处，是360度无死角的落地窗，窗外，是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无敌景观。


    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家。


    顾彻，直接买下了这栋摩天大楼的整个顶层，作为火花特效的新总部！


    “我……我他妈不是在做梦吧？”一个年轻的特效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得龇牙咧嘴。


    “这里……真的是我们公司？”


    “妈妈，我出息了！我在云彩上面上班了！”


    而当他们被带到自己的新工位时，所有人都被眼前那清一色，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性能猛兽”给震住了！


    最新款的64核线程撕裂者CPU！


    四路并联的NVIDIA RTX A6000专业图形卡！


    512G起步的ECC服务器内存！


    每一台工作站的配置，都堪称怪兽级别！


    而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在办公区的最深处，一道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


    一股由无数风扇搅动而形成的冷风，扑面而来。


    入眼所及，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黑色机柜，机柜里，无数指示灯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不停闪烁。


    那“嗡嗡”作响的，不是噪音。


    是算力在咆哮！


    是金钱在燃烧！


    堪比国家级超算中心的超级渲染农场！


    “我的妈呀……”


    陈默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如同科幻电影里才有的场景，双腿发软，差点又给顾彻跪下。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上班的。


    他是来开宇宙飞船的！


    这一刻，所有火花特效员工的心中，之前残存的那些许不安，怀疑，彷徨，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一股恨不得立刻为公司肝脑涂地的冲天战意！


    士气，直接拉满！


    ……


    又过了几天。


    在新办公室里那间堪比IMAX影院的内部放映厅里。


    顾彻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看着眼前巨大的幕布。


    他给脱胎换骨的“火花特效”布置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测试任务。


    将他之前用系统兑换出来的那段【未来视效预览（片段）】，用他们现在拥有的技术和设备，重新渲染制作一遍。


    要求只有一个：做到极致！


    放映厅的灯光，缓缓暗下。


    幕布亮起。


    熟悉的画面出现。


    那艘巨大的，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空中战舰，缓缓驶出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