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嘻嘻哈哈，一番狂笑。


    “什么男人女人？老娘现在，只想杀人！”


    庞九斤横着膀子一撞，把雷胖妞撞得一踉跄，手指关外说道：“我发现打仗杀敌，比找男人睡觉更快活。跟男人睡觉，不就那点事吗？”


    莫愁刚好走到这里，闻言脸红，来去不得。


    偏偏雷胖妞缺心眼，拉着莫愁，问道：“莫愁军头，你有没有和男人睡过？”


    莫愁顿时脸红，抬手给了雷胖妞一个耳刮子！


    啪！


    雷胖妞的脸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你打我？”


    雷胖妞大怒，扑过去就要撕扯：“我现在也是小队长，你打我？”


    在军中，莫愁的级别高于雷胖妞。


    可是雷胖妞缺心眼，恼火起来，连亲爹都敢揍的！


    林峰正要喝止，莫愁已经动手了。


    毕竟，莫愁是身经百战的人，也杀过不少敌人，出手果断。


    莫愁身材不如雷胖妞，但是身手利索，飞起一脚，踢在雷胖妞的小腹上。


    “哎呀……”


    雷胖妞这时候没有着甲，被一脚踢中小腹，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莫愁瞪眼喝道：“军营重地，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军法了吗？”


    “莫愁，这是我的不对，是我挑起的话题。”


    林峰慌忙打圆场，抱拳笑道：“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我来安排。”


    “你身为卫所将军，不知道诫勉部下，带头胡闹，上梁不正下梁歪！”


    莫愁瞪了林峰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林峰耸耸肩，表示无辜。


    边疆战士，偶尔开开玩笑，扯一扯男人和女人，太正常了。


    为这玩意上纲上线，不值当。


    雷胖妞抱着肚子，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痛。


    林峰叹口气：“胖妞，你以后要记住，在军中，不可以对长官乱说话。莫愁是军头，又是个姑娘，你问人家有没有跟男人睡过，这也不怪人家打你。”


    “我也是……姑娘啊。”


    雷胖妞掉了眼泪：“莫愁欺负人，林将军你也不帮我说话，这个小队长，我不当了……”


    “不当小队长，回家种地啊？回家种地，以后就别想喝酒吃肉了。”


    “那我想想。”


    提起喝酒吃肉，雷胖妞就犹豫了。


    毕竟，在军营里的日常伙食，可比在家里好多了。


    饭菜管饱，几乎每天都有肉。


    关键，雷胖妞还是小队长，手下有二十个人，可以呼来喝去的，威风凛凛。


    回家种地？这辈子都不可能种地的，也就是在军营里混混这个样子！


    林峰丢下雷胖妞，又去追莫愁。


    莫愁已经下了城头，在城下的女兵营里。


    长城内部，是有军营的。


    但是现在打仗，人多，长城配备的军营不够住，就在沿线设置军营。


    莫愁似乎还在生气。


    林峰追上去，笑道：“莫愁姑娘，我来给你道歉。今天的事情，是雷胖妞不对，也是我平时疏于管教，没让她学会规矩。”


    “好吧，今天的事情就算了，还有那天的事情呢？”


    莫愁瞪着眼睛。


    “那天？那天什么事啊？”


    林峰有些懵逼。


    “就是那天在尧山卫，你拿我和教坊姑娘比较。”


    “哦哦，原来你说这个……”


    林峰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长揖到地：“小的林峰，从小放牛不读书，口无遮拦，得罪了莫愁姑娘，请莫愁姑娘恕罪。如果莫愁姑娘还生气，就让我下一辈子，做牛做马，被莫愁姑娘骑着，打着骂着，我绝无怨言。”


    “噗……不要脸。”


    莫愁终于笑了，摆摆手：“算了，我不怪你了。”


    “多谢莫愁姑娘大人大量。”


    林峰直起腰来，笑道：“对了莫愁姑娘，窦四郎说，要给我们上报军功。这一次，我会重点推荐你的。”


    “林将军，我的军功，就不要你操心了，以后韩霜将军，会帮我申报的。”


    莫愁摇摇头：“军功这玩意，也是狼多肉少，你还是照顾庞九斤和雷胖妞吧。”


    莫愁是韩霜的人，韩霜是长公主的人。


    她们申报军功，自然不要林峰操心。


    林峰点点头：“既然莫愁姑娘这么说，那我就代表庞九斤和雷胖妞，多谢你了。”


    莫愁摇摇头，在军营外面的马槽边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夜空。


    林峰也坐了下来，低声问道：“怎么，想家了吗？”


    莫愁没说话，却从怀里，摸出一管短笛，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林峰仔细一听，莫愁吹奏的，竟然是一首名曲——胡笳十八拍。


    没想到，莫愁不仅仅能打仗，竟然还是丝竹高手。


    一曲终了，余韵悠悠。


    林峰竖起拇指：“好一曲胡笳十八拍，用短笛吹奏出来，竟然别有一股苍凉的意味。”


    “林将军，你也知道胡笳十八拍？”


    莫愁很惊愕。


    “蔡文姬流落北方，创作的胡笳十八拍，我自然知道。”


    林峰点了点头。


    前世的林峰，可不是文盲，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大学毕业以后入的伍。


    高中和大学时期，林峰也是文艺积极分子。


    弹个吉他、吹个笛子，没难度。


    还学过一段时间的架子鼓和打击乐器。


    “没想到，还遇上知音了。”


    莫愁一笑，将短笛递了过来：“来，吹一个试试。”


    “我今晚上不想吹，想唱一个。”


    林峰忽然来了兴趣，笑道：“我唱一个苏武牧羊，你来伴奏，好不好？”


    莫愁皱眉：“苏武牧羊？不会！”


    “不会也没事，我干唱，你打拍子。”


    “那你等等，我把女兵们，都叫出来，听你唱歌！”


    莫愁嘿嘿一笑，跑去了军营。


    林峰摇摇头，原地等候。


    不多久，女兵们蜂拥而来，点起来篝火，兴奋地看着林峰。


    林峰抱拳道：“那我就唱一个，唱之前，我先把歌词给大家念一遍，说一说苏武牧羊的故事……”


    这里的女兵，文化都不高。


    很多人，不知道苏武，更不知道苏武在哪里牧羊。


    林峰简单说了一下苏武的故事，又念了一边歌词，这才开始唱歌。


    “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地又冰天，穷愁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历尽难中难，心如铁石坚，夜坐塞上有笳声，入耳痛心酸。


    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莫愁带着大家打拍子，轻轻跟着唱。


    唱着唱着，莫愁的眼中，泪花闪烁……


    窦四郎也带着哨兵，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站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