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谢沉屿,你信我吗?

作品:《靡日沉沦

    问题落下的刹那,她勇敢无畏,也卑微至极。


    庄眠姿态狼狈,自尊和体面荡然无存。


    谢怀谦神色无波无澜,抬脚离开,似乎她不值得他开口,全交给唐源中处理。


    庄眠盯着谢怀谦离去的身影,想追上去。


    唐源中拦住她,告知谢怀谦有要事,没时间和她聊。他来回答她的问题。


    她不行。


    现在不行,以后不行。


    庄眠无能为力,低哑道:“和谢沉屿的关系,我不能单方面决定放弃。”


    唐源中温和着逼问:“那么,你准备将少爷置于何地?”


    他们都不喜欢庄眠,并一眼看穿她。


    唐源中深知,无需多言,只需这致命一问,便能瓦解她所有的防线。


    果然,庄眠被击中要害,措手不及地掐住自己麻木的手指。


    她要怎样?难道要逼谢沉屿在她和谢家之间做选择吗?


    鲜血自庄眠耳后的伤口不断渗出,难以想象那是怎样的剧痛。可她仿佛完全失去了痛觉,只是麻木地望着谢怀谦的背影。


    那天,乌云压城,天色阴沉得像是随时会掀起狂风暴雨。


    疼痛迫使庄眠寻回一缕理智,条理清晰道:“我知道除了屈服,我无路可走。在这样的局势下,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们的要求,我可以考虑。”


    她徒劳地争取时间:“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毁掉我很容易。您看,我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我如果再行差踏错,多少人会被牵连进来……我没有那么不切实际,宁愿自己万劫不复也要追爱,我在乎我的人生,也在乎我在意的人的人生。您不是正利用这点吗?”


    唐源中洞悉她在拖延时间,但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他答应给她一点时间,叫人送她去医院。


    庄眠一口拒绝,顾不得耳后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只记得她要迟到了,她必须赶上飞机,回去陪谢沉屿过生日。


    上了飞机,庄眠浑浑噩噩,被一系列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只潦草地处理耳畔的血迹,连药都没有涂。


    庄眠喜欢谢沉屿,她舍不得离开他。


    也许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聊一聊,事情会有转机。


    她没有办法,说不定他有。


    让钟景淮安然无恙的代价,未必是她离开他。


    她紧赶慢赶回到他身边,心里想着今天是他的生日,所有沉重的话题都可以等到明天再说。


    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明天。


    他们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谢沉屿始终不相信她和钟景淮没有关系


    “所以他解除婚约,你就迫不及待回去找他?”


    “庄眠。”她最喜欢他叫她的名字,可此刻,谢沉屿的嗓音没有半点温度,自嘲地笑了下,“一开始就别来找我多好。”


    一阵铺天盖地的难过袭来,庄眠只觉自己从头到脚的血液变凉,喉间像堵了一块石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头顶的灯光也骤地变冷漠,将她脸上好不容易缓和的血色吞噬殆尽。


    那天晚上,她眼眶被一阵酸涩淹没,就那样望着他,视线逐渐模糊。


    而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一种后知后觉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钝痛摧残着神经。


    倘若两年前,她没有到英国找他,他就不用跟她开始。


    不必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谈一场只能藏在阴影里、不见天光的恋爱。


    他也不用一次次迁就她,等她放学,等她兼职结束,才能拥有短暂的约会,更不用在跟她吵架后,还要低头包容她。


    如果不跟她在一起,那些苦和委屈,他一样都不用受。


    没有她,他会过得更好。


    庄眠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她当初不顾一切到英国,就是不想他再为她奔波。


    她的初衷是不愿他辛苦,偏偏造化弄人。


    庄眠心想,我好难过谢沉屿。我以为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以为,爱带来的都会是好东西。可原来,我的爱也像一道诅咒。


    我当初拼了命地从那个家里逃出来,是为了活着。


    可是谢沉屿……我现在,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当一个人开始厌恶自己,那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她所拥有的本就寥寥无几,实在经不起这般葬送。


    只是动了离开的念头,庄眠就觉得五脏六腑一阵阵绞痛。


    她不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可还是无法自拔喜欢上了谢沉屿。


    到这一刻庄眠恍然明白,她喜欢他没有任何用处。


    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这份爱对他来说是负担,那她才是那个被压垮的人。


    庄眠在跌跌撞撞中成长,因爱过一个无疾而终的少年而幡然醒悟。


    爱是奢侈品,并非人人都能拥有,也非拥有便是永恒。


    ……


    那晚暴雪肆虐,天地间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庄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纷乱,毫无睡意。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向她倾覆而来,她渴望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却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也许这就是天意。


    那段时间两人分隔异地、钟景淮突逢变故、谢沉屿父亲的施压、感情的破裂……就连老天都不看好他们。


    理清情况,庄眠压在心头的巨石,反而轻了几分。


    凌晨三点,身畔的床榻微微下陷。


    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谢沉屿压着嗓音问:“做噩梦了?”


    他的语气娴熟自然,仿佛不久前两人之间的矛盾从未存在。


    沉默片刻,庄眠闭上眼轻声回答:“没有。”


    谢沉屿的手臂紧了紧,想将她转过来面对面抱着。庄眠枕在脑袋下的左手护住耳后未结痂的伤口,右手推开他:“生理期。”


    “提前一个星期?”


    “…嗯。”


    “行。”谢沉屿从身后拥住她,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那明天的滑雪取消,改天再去。”


    “去吧。”庄眠说,“我想看你滑雪。”


    他的吻落在她后颈,低声说了句什么,庄眠没听到,她耳后的伤口发作,无法言说的窒息痛感,她面无表情地承受着。


    良久,疼痛稍缓,庄眠稳住声线同他说:“谢沉屿,我对钟景淮没有男女之情。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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