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军假装懵了：“不会吧？”


    于建华有些惊叹他的演技，他明明早就知道于继海高考作弊，居然还能装出这么惊讶的样子。


    他这个弟弟表面上沉闷，其实骨子里是个挺鸡贼的家伙。


    或者之前没有这么鸡贼，但被他锻炼出来了？


    于守工没有搭理于建军，而是看向于建华说：“放心，这个事儿对你们影响不大，因为他还没有去上大学，凭着我几分薄面，还能把事情压下去？”


    于建华叹了口气，将于守工扶起来说：“家里待着没意思，我带您去外面吃饭去。”


    于守工的心情也很烦闷，默默地跟着两个孙子走了，他们三个直接去了鸿宾楼。


    他们点了一大桌子菜，甚至还点了酒。


    三人边吃边聊，于守工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完饭，他们又去一起去看了电影，是最近上映的港台动作片儿。


    于守工边看边忍不住嫌弃：“这也太假了，我们当年个个身手都比他们好，就这两下子也配自称武林高手？”


    于建华小声说：“对，对，您最厉害，你吃点爆米花。”


    于守工摆摆手：“我不爱吃这种东西，你们自己吃吧，小孩子口味。”


    等几人回到家时，都快晚上九点。


    家里灯火通明，客厅里坐满了人。


    于柳氏一脸崩溃地看向于守工，又看了看于建华和于建军：“你们可真行，继海都进了局子了，你们还有闲工夫在外边儿吃吃喝喝？”


    于建军无语地看着于柳氏：“又不是我们逼他高考作弊的，他进去了，我们也得吃饭吧。”


    “你们一大家子都跑了，把爷爷一个人留在家里边儿，我们不得带他出去吃顿饭散散心？”


    “于继海做出这种事儿吧，连累的又不是他一个人，我们也会受影响。”


    于柳氏立刻借题发挥：“你既然明知道会受影响，应该想想办法，你不是开厂子吗？不是有钱了吗，赶紧多花点钱，想办法把继海给捞出来！”


    “继海好歹是你的亲堂弟，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坐牢吗？”


    于建军平静地看着她问：“那你打算让我出多少钱？”


    于柳氏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拍板决定：“你就拿出十万块钱吧。”


    于守工听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当初于继海故意顶了建华的名额，不然他哪里能留在城里继续混吃等死？”


    “建华吃了那么多苦才终于回到城里，又能自己建厂，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再看看于继海混成这个德行，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出钱出力去捞？"


    "咱这次谁也别管他，看他能怎么样，就算去劳动改造也是他的命，谁让他做出这样的事儿？"


    于柳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现在身体那么不好，你让他去坐牢劳动改造，去拿大镐，刨冰山，挖水渠，你这和直接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那么狠心？于建华是你孙子，继海就不是你孙子了吗？你这心都偏到天边去了，我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撞墙！”


    她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也不是头一回使了。


    于守工却不像之前那样碍于面子妥协，而是冷眼看着他说：“你再大声点儿，用不用我把窗户和门都打开，让所有人都知道于继海是高考作弊被关进去的，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于柳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绝望地看着于守工：“算我求你了，老于，咱们也夫妻40多年了，你帮孟继海吧！”


    “你不帮金佳锐情有可原，可继海是你亲孙子，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火坑！”


    于守工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我是有个办法，但他未必肯。”


    于柳氏连忙问道：“你快说，有啥办法？”


    于守工平静道：“我有个老战友，是东北林场的，如果于继海同意，我可以稍微运作一下，让他被发派到林场去做护林员。”


    “那边条件虽然艰苦，但肯定比他坐牢强多了，总之他不可能什么辛苦都不吃，这件事儿他总要付出代价。”


    于柳氏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向于二嫂和于锦昌，三人都是一脸菜色。


    于锦昌腾的一下站起身，咬着牙说：“去，让他去，我请假亲自送他去！”


    “既然咱们管不了他，那就让社会去管管他。”


    于二嫂立刻捂着脸哭了起来，去林场当护林员，工作辛苦，工资低，更要命的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活人，这辈子的前途几乎一眼就望到头了。


    但却没办法，她也不知道于继海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于建华沉默了片刻，悄悄转头看向于守工。


    他不信于守工这是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估计在匿名举报于继海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把于继海发配到东北林场去。


    毕竟他不能真的让这个孙子去坐牢，那样会影响到他们家三代。


    但继续放任不管肯定是个麻烦，远远地打发到见不到人的地方去。


    既切断了他和四九城这边儿人的联系，又能让他不去坐牢，简直一举两得。


    于建军显然也想到了，两兄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于柳氏一声没吭，就跑到楼上去收拾东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之前她还以为于继海只是年少不懂事，染上了毒瘾，只要戒了他终有改好的时候。


    毕竟都上了大学了，坚持读完四年大学就能熬出头了。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这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于建华扶着于守工回了卧室，陪于守工聊了会儿天儿。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时，才发现房间里不止有于建军，还有于锦城。


    于锦城关上门，招呼于建军和于建华都坐下，于建军有些不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于建华。


    于建华却毫不在意地坐在床边儿。


    于锦城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你举报了于继海高考作弊？”


    于建华摇头：“是爷爷举报的，今天看来，他连于继海的去处都早就想好了。”


    于锦城叹了口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儿，我听说你把你以前下乡插队时认识的一家人迁到四九城。”


    “你没回家这段时间，一直跟那家人住在一起，有这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