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于建华推开人群就要往外走，陈老二立刻拦住于建华。


    他握着镰刀，厉声呵斥道：“你特么要是敢去，老子就砍死你！”


    于建华忍不住笑了笑：“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你不舍得让你老婆去坐牢，愿意为她吃枪子。”


    陈老二的气焰顿时小了一半，他挥动镰刀虚张声势：“你少威胁我，我……往你脸上砍，让你毁容！”


    “你们真是没完了！”这时村支书阴沉着脸走过来。


    他去县里开了一上午的会，才刚回来就看到自己院子里挤着一群人。


    老陈头嫌恶地看了于建华一眼，如果没有于建华阻挠，他们早就把王喜娟他们拖回陈家了。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可怜巴巴道：“老支书，我想小孙子了，就过来看看。”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现在闹成这样，我就是想让他们回去和我们一起过。”


    “您就松个口，让他们和我们回去吧。”


    陈兰英厉声喊道：“我们绝不会去！”


    “你少假惺惺的，你哪里是想我弟弟，是眼瞅着要春耕了，你要逼我们回去当苦力！”


    老陈头气得翻白眼，心里不停地骂她赔钱货，表面上耐着性子说：“不回去你们咋过？你们又没有地。”


    陈兰英嗤笑：“我们帮别人家种地换粮食，都和好几家说好了。”


    “算起来比不分家时干的活少多，过得反而更好。”


    老陈头气得牙根痒痒，还想继续纠缠王喜娟，就被随后赶来的大队长呵斥着离开了。


    村支书烦躁地摆摆手：“都散了吧，别都给这堵着！”


    等人都散了之后，村支书无奈道：“兰英，我大女儿嫁到隔壁黄杨村，我让她给你寻个人家，你们全家去那边落户吧。”


    陈兰英哭丧着脸，根本不想嫁人，她不甘心一辈子窝在村里。


    何况她嫁到别人家去，肯定要被婆家管着。


    她娘和弟弟妹妹都是性子软的人，恐怕还要挨欺负。


    于建华琢磨了下：“我在县里的工作还缺人手，不如让兰英和王婶子跟我去县里。”


    “我在那边给他们安排活。”


    陈兰英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摇头：“我们去了肯定会给你添麻烦。”


    于建华平淡道：“我要发展事业肯定需要信得过的人，但现在人手不够。”


    “我不会白养你们，你们得帮我干活。”


    王喜娟和陈兰英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动。


    “于知青，我们再想想。”


    王喜娟小心斟酌了下说。


    她们都没怎么去过县里，跟他去县里肯定要面对未知的生活。


    于建华点了下头：“明天早上给我答复，我去村支部凑合一晚。”


    陈兰英抹了把眼泪，于建华每次都会在她快扛不住时，拉她一把。


    村支书笑着拉住于建华：“我小孙子今年小学六年级，过完年就要面临结业考试。”


    “你辅导他一下，就在我家住吧。”


    大队长不禁叹气，等于建华走后，他才劝说王喜娟：“你留在村里就肯定不得消停。”


    “要不回陈家，要不去县里，二选一。”


    王喜娟红着眼睛点头，看似有的选，其实他们没得选。


    “大队长，谢谢您这么长时间照顾我们，我们明个就和于知青进城。”


    陈兰英当即做了决断。


    大队长提醒道：“趁着陈家没反应过来，要走就尽早走了，不然他们撒泼打滚，你们又得被他们纠缠。”


    说要大队长就匆匆离开，他都忙活一天了，还想尽快休息。


    陈兰英抹了把脸上的泪，转头说：“收拾东西，收拾完我去喊于知青，咱们连夜走！”


    王喜娟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声没吭扭头回屋收拾东西。


    陈兰英跑到屋子后面，用铁锹将埋起来的麦乳精挖出来。


    于建华邮来的奶粉和粮食他们都吃了，但麦乳精他们舍不得吃。


    她之前和王喜娟商量过，以后断粮时把麦乳精拿到黑市卖了，换着粮食吃。


    她捧着麦乳精回到屋里，帮王喜娟收拾东西。


    陈兰草小声说：“咱们给弟弟充点奶粉路上吃，省得他饿了就一直哭。”


    陈兰英点了下头，三口人收拾了四个多小时，才终于收拾利索。


    半夜十一点，陈兰英摸着黑跑到于建华住的那个小屋的窗户下面，轻轻地敲窗户。


    于建华听到声音，披着衣服起身，就见陈兰英正站在窗外。


    他打开灯，发现陈兰英手里举着张纸，纸上写着：我们跟你走，马上走！


    于建华点头，迅速留了张纸条，穿上棉衣悄悄出了门。


    王喜娟才刚出了月子，一路走到城里她身体吃不消。


    于建华将车上的东西推到一边，把棉被放在车上，让王喜娟抱着孩子裹着被子坐在车上。


    重的东西放在车上，轻的他们一起背着，陈兰英和陈兰草一左一右坐在三轮车的两边，趁着夜色悄悄往村外走去。


    陈老三坐在炕边，就着花生米和白酒，以前屋里有王喜娟和两个女儿，他觉得这小屋特别拥挤。


    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倒是不挤了，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砰！


    他重重将酒瓶子砸在桌子上，嘶吼了一声：“死丫头，赔钱货，早知道一出生就给你淹死在尿盆里！”


    “就知道和老子做对，哪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


    他喝了半宿的酒，就喝光了，就抱着酒瓶子倒在冰凉的炕上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已经赶到槐树公社。


    几人吃了点东西，陈兰英就主动说：“要蹬回，你休息下。”


    于建华也真有些累了，一口气吃了六个包子，休息片刻，她就坐在三轮上看着陈兰英蹬车。


    雪天路滑，再加上天气非常冷，陈兰英撑了一个小时就蹬不动了。


    于建华继续蹬车往前走，陈兰英有些沮丧：“建华哥，这次又麻烦你了。”


    “别提麻烦不麻烦，我当年被房梁砸断腿，还不是靠你们照顾，不然我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于建华奋力蹬车，毕竟刚吃饱还休息了会儿，他没感觉累。


    陈兰英垂下头，突然不想说话了。


    人家根本不会看上她，一直帮他们只是为了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