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客气了。”


    林超见状，立刻笑着打圆场：“梦雅姐，也是来这边吃饭啊？”


    他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偶遇了一个普通朋友。


    “要不要一起？”


    谢梦雅松开了手，目光重新落回林超身上，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不了。”


    “我约了客户，就在里面的包间。”


    她说着，用那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朝餐厅深处指了指。


    紧接着，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只有林超才懂的调侃。


    “这一次，不用等我了。”


    这句话，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进了颜乔乔的心里。


    什么叫……这一次？


    那以前呢？


    林超的心跳漏了半拍，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温和笑容。


    “那梦雅姐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哦。”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两个女人的耳朵里。


    既是承诺，也是一种巧妙的回应。


    谢梦雅满意地勾了勾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颜乔乔。


    “行，你们先吃。”


    说完，她便转过身，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身姿摇曳地朝着包间方向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颜乔乔的心尖上。


    直到那道美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颜乔乔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林超，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她……这位谢总，是你的客户吗？”


    林超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算是吧。”


    “也算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这个回答，太过含糊。


    颜乔乔抿了抿嘴唇，一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她好漂亮。”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夸赞，话语里，带着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


    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自惭形秽。


    是啊，太漂亮了。


    那种漂亮，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从容和强大气场。


    她在学校里的时候，被人捧为校花，向来是人群的焦点。


    可刚才在谢梦雅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还没长大的丑小鸭，站在一只骄傲的黑天鹅旁边，连羽毛都是灰扑扑的。


    林超闻言，愣了一下。


    他似乎没想到颜乔乔会在意这个。


    随即，他笑了起来，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


    “你也很漂亮啊。”


    他的语气真诚，没有半分敷衍。


    可这句安慰，却没能让颜乔乔的心情好起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闷。


    “不一样的。”


    “气质……完全不一样。”


    那种成熟女人的风情，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是她现在拍马也赶不上的。


    她忍不住，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谢梦雅看林超的眼神，太不寻常了。


    那绝不是普通客户或者“姐姐”看“弟弟”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东西，太多，太复杂。


    林超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试探，神色坦然。


    “就是推销按摩仪认识的啊。”


    “她试用了我们的产品觉得不错，就下了不少单。”


    “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仿佛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业务往来。


    见颜乔乔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林超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她给我介绍了不少客户呢！”


    “我能这么快升上主管，有她的一份大功劳在里面。”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将一切都归结于业务和恩情。


    颜乔乔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那点不是滋味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浓郁了。


    这顿饭，后面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吃完饭，林超开车送颜乔乔回家。


    车子停在她租住的小区楼下。


    林超从后座拎出一个纸袋，递给了她。


    “这是给你抓的药，三副。”


    “按照我写的用法，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副，记得用砂锅熬。”


    颜乔乔接过温热的纸袋，指尖传来药材的粗糙质感，心里那点纷乱的思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谢谢。”


    “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超并没有下车，只是嘱咐了一句。


    颜乔乔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不……上去坐坐吗？”


    林超摇了摇头，笑容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距离感。


    “不了，太晚了。”


    “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睡。”


    那温和的笑容，此刻在颜乔乔看来，却像一道无形的墙。


    将她所有的期待和试探，都挡在了外面。


    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窘迫。


    “哦……好。”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推开车门，狼狈地跳下了车。


    “那你……路上小心。”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


    “嗯。”


    林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


    颜乔乔握紧了手里的药袋，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头也不回地朝小区门口走去。


    她不敢回头。


    她怕看到林超眼中哪怕一丝一毫的轻视或不耐。


    身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


    那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颜乔乔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路灯下，空空如也。


    那辆黑色的轿车，连同车里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男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中药，那温热的触感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懊恼，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猛地一跺脚，对着空气恨恨地骂了一句。


    “颜乔乔啊颜乔乔，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矜持呢？女孩子的矜持都被你吃到哪里去了！”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夜色中。


    车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


    林超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了手机。


    没有丝毫犹豫，他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谢梦雅略带慵懒的嗓音，背景里还隐隐有觥筹交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