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魔头狞笑着扑向自己的亲哥哥。


    “大哥！你的修为！是我的了！”


    “混账！”


    独眼壮汉目眦欲裂，强撑着重伤的身体，催动最后的魔元反击。


    轰！


    一黑一暗两股魔气在虚空中狠狠对撞。


    恐怖的能量余波扩散开来，空间被撕开一道道漆黑的裂缝。


    吕铭脚下的破烂仙舟在这风暴中摇摇欲坠。


    嘎吱！嘎吱！


    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解体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暴虐的魔气。


    吕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太臭了。


    实在是太臭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在甲板上踩到的一块污渍。


    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浑身难受。


    洁癖犯了！


    吕铭皱起眉头，走到船舷边。


    那里有个破木桶，积了些浑浊的雨水。


    他随手捡起一个破碗，舀了半碗水。


    蹲下身，慢条斯理地开始洗脚。


    ——


    在洗脚的时候，吕铭心念一动。


    体内那门许久未用的【大混沌归秽诀】悄然运转。


    一丝丝灰色的，充满了“污秽”道韵的灵力。


    顺着指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碗水中。


    哗啦。


    碗里的水，瞬间变得更加浑浊。


    一股若有若无的，难以言喻的怪味，飘散出来。


    ——


    天机使者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前辈！


    前辈这是在干什么啊！


    外面两个化神期魔头打生打死，虚空都要被打穿了！


    您老人家在这里……洗脚？


    不！


    不对！


    天机使者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前辈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无上深意！


    这绝对不是洗脚！


    “你快看！”


    天机使者激动地抓住旁边石大力的胳膊，声音都在颤抖。


    “前辈这是在凝聚法则！”


    “你看那水的颜色！是混沌！是万物之始的混沌啊！”


    石大力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混沌之水？”


    “没错！”天机使者狂热地低吼。


    “前辈要用最本源的混沌法则，洗去世间的一切污秽！”


    “那两个魔头，就是前辈眼中的‘污秽’！”


    “前辈这是在告诉我们，面对污秽，就要用更极致的污秽去净化它！”


    “我悟了！我彻底悟了！”


    石大力闻言，浑身一震，掏出纸笔的手速又快了几分。


    “《论洗脚水中的净化法则与混沌本源》！好标题！好标题啊！”


    ——


    就在此时！


    虚空中的战斗分出了胜负。


    断臂魔头狂笑着，一掌拍飞了身受重伤的哥哥。


    “桀桀桀桀！大哥，你可以安心去了！”


    巨大的魔躯带着无匹的气势，朝着仙舟的方向撞来。


    轰！


    整艘破船剧烈一晃。


    “哎呀！”


    吕铭蹲着的身子一个不稳，手一抖。


    那满满一碗，充满了“道韵”的洗脚水。


    脱手而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不偏不倚。


    哗啦一声。


    尽数泼在了下方那个狂笑不止的断臂魔头脸上。


    ——


    断臂魔头的笑声，戛然而止。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修炼的【万魔噬魂功】以吞噬和污染闻名。


    魔功本身就是“污秽”法则的一种极致体现。


    当他接触到那碗蕴含了【大混沌归秽诀】本源的洗脚水时。


    两种同源，却又本质截然不同的“污秽”法则。


    在他体内。


    轰然引爆！


    ——


    “啊……我的魔功！”


    断臂魔头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骇然发现。


    自己引以为傲，修炼了整整三千年的【万魔噬魂功】。


    竟然在飞速退化！


    他身上【化神初期】的恐怖魔威，如同漏气的皮球，飞速消散。


    跌落到【元婴】！


    再到【金丹】！


    【筑基】！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


    他的修为，就倒退回了刚刚踏入仙途的【筑基期】！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身体，也开始返老还童。


    虬结的肌肉消失，魁梧的魔躯迅速缩小。


    从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壮汉，变回了一个只有十几岁，眉清目秀的少年模样。


    那条标志性的断臂，甚至都长了回来。


    ——


    修为尽失。


    但那少年模样的魔头，非但没有一丝愤怒和绝望。


    反而呆立在原地。


    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我懂了……”


    少年看着自己稚嫩白皙的双手，声音哽咽。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力量！力量不是吞噬！不是污染！”


    “是‘归真’啊！”


    “是洗去所有驳杂，回归最本源的纯净！”


    少年抬起头，用一种无比狂热和崇拜的目光，望向船舷边那个一脸嫌弃的吕铭。


    “前辈！前辈这是在点化我！”


    “前辈这是在赐我新生啊！”


    ——


    重伤的哥哥，看到这一幕，也彻底傻了。


    弟弟……返老还童了？


    修为尽失，却道心通明？


    他看着那个“洗完脚”，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的“前辈”。


    一个比“一念因果”更离谱，更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前辈……


    前辈不仅能操控因果！


    还能逆转光阴！


    一碗水！


    一碗平平无奇的洗脚水！


    就让一个【化神期】大魔头重返少年，重修大道！


    这是何等逆天的神威！


    这是创世神才有的手段吧！


    ——


    两兄弟隔着虚空，对视一眼。


    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贪婪，所有的杀意。


    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敬畏与狂热。


    噗通！


    两人不约而同地飞到仙舟之前。


    对着吕铭的方向，纳头便拜，五体投地！


    声音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前辈再造之恩，我兄弟二人粉身碎骨，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