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老头

作品:《医生付费实习?我反手哭丧发家致富

    夜幕降临,天边还有一丝丝阳光在不甘的下沉。


    林默推开二十三床的门时,赵树新正支着胳膊在床头柜子里摸索着什么。


    见林默进来,眼睛好似闪光似的亮了一下。


    “浑小子没吓着你吧?”赵树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气音。


    “他一大早的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吵完这个吵那个,要不就是打电话打个没完。”


    林默帮他把柜子里的书放到床头,方便他想看书的时候能拿得到。


    “没有,赵大哥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关心。”


    “关心?”


    赵树新嗤笑一声,喉管里也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那是关心他的事业,他的钱!要不是家里非得让他一个月来一回,你看他来不来?”


    林默环视特级病房的布置,不得说特级是不一样,要不是和酒店的布置太像就太完美了。


    赵树新看见林默的眼神,语气柔和了许多。


    “那浑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跟我好好讲过话,现在好了,直接用钱砸人了。”


    说这话时,赵老忽然抓住林默的手腕。


    “你别往心里去,他那是对我,让你受委屈了。”


    林默的眼神突然顿了顿,随即又摇摇头,拍拍老人的手。


    赵树新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树影在街灯的照射下显得些许萧瑟。


    “我爹叫赵保苗,保苗,树新,林起,这就是我们这三代人的名字。"


    "我爹他是拉板车起的家,一辈子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软话。哪怕是那时候我娘生病,他也愣是没跟任何人开过口说借钱。"


    "后来,我在厂里当科长,给他买了台彩电,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贪污受贿。”


    林默看着老人的手指在被单上画着圈,心里觉得好笑,难不成是在诅咒谁吗。


    “我那时候总觉得他固执。"


    "直到他走的那天,我在他枕头底下翻出个铁盒子,里面装的是我从小到大的各种小物件,有奖状,有医院发票,有一些照片。”


    林默看向赵老头,嘴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后来,我对林起也是这样,他想去读中文系,我非要他读金融。"


    "他结婚我只是给了钱,但是没去,因为他结婚的姑娘没问过我。"


    "孙子出生,我也没去,只是托人带了张婴儿床。现在好了,自作自受。”


    赵老头说到情绪激动时,突然咳嗽起来,林默连忙起身拍背,害怕有痰。


    老人摆手表示不用。


    “人啊,总是要经历过了才能想明白,想通。总觉得把日子过下去就行,忘了日子里该有什么。”


    赵树新看向林默,眼神里的浑浊好似清澈了些。


    “你跟你爸太像了。”


    “您认识我爸?”


    “认识。”赵树新呵呵的笑起来,皱纹聚在一起。


    “你爸还抱过林起呐,那时候林起半夜发高烧,就是你爸给送急诊的。”


    “不过,你爸是个好人,有挺多人都挂念他呐。”


    林默想起父亲的葬礼上,确实有好多人都在哭,他也在哭,还有个漂亮的阿姨哭的直打嗝。


    “医院这地方,看着光鲜,体面,其实腌臜事不少。行政楼档案室那边,有个姓赵的知道吗?”


    林默摇摇头,他一个小小实习医生,哪知道这个啊,实习医生手册上又没写。


    “你们实习生的待遇怎么样?”赵老突然转了话头。


    “你们张主任没给你穿小鞋?”


    林默顿时凭空冒出一头冷汗,手舞足蹈的含糊应答。


    赵老被林默的反应逗的发笑,拍了拍他的手背。


    “有啥难处就跟我说,你小子总来陪我说话,我还真舍不得你。”


    林默刚想说话,手机突然震动,他拿起来,是李老倌的超长语音条。


    和赵老头闲聊几句,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转文字发现微信好像对鄂省的口音有点不友好,做了一遍阅读理解才搞懂意思。


    大概就是谁家有老人走了,主家要几个人,什么时候开工一类。


    “十点,医院后门等你。”


    林默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八点。


    路过护士站,李姐正趴在桌上写护理记录,听见有人过来忙抬起头,看清是林墨,她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姣好的脸,但是却因为疲惫显得有些气血不足。


    “要出去?”李姐往他的包里瞥了一眼。


    “张主任刚还找你,说是十七床的监护仪数据有点问题。”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李姐,那个,我有点急。”


    “放心去吧。”


    李姐将口罩扯了扯,在记录单上画了个勾。


    “数据我盯着,有事给你打电话。”


    说完,她突然压低声音,伏在桌面上。


    “以后叫我小妤姐,不准叫我李姐,显得我多大年纪似的。”


    “好的,李姐。”


    林默谢过小妤姐后,转身往楼下走,低头发现孝服露了出来,连忙把拉链扯了扯,可是拉链卡住布料扯了半天。


    “咳咳。”


    王大爷正背着手往门诊楼这边走过来,轻咳了两声,转身往消防通道去。


    “这边。”


    王大爷的声音压的很低,手指骨在墙上敲了敲。


    “张扒皮下午去医务科了,可能是告你的状?”


    林默的冷汗又从额头冒出来,手舞足蹈的指天指地。


    “这几天你悠着点,别让张扒皮抓到你的把柄,比如什么迟到,早退什么的………….”


    突然他的话头止住,看见林默拿着的背包。


    “不过,别怕,你有你王大爷,你王大爷有办法治他。”


    “谢谢您,王大爷。”


    林默的声音有点哑,嗓子还没恢复。


    “孩子,没事的,人都会有低谷的时候,受委屈了就来找大爷,大爷给你撑腰。”


    王大爷伸手抹干林默的眼角。


    “黄狗撒尿,又哭又笑,去忙吧。”


    林默被逗的更难受了,一张嘴就是大颗大颗的豆子往下掉。


    “好孩子不哭了,这个拿好。”


    被塞进手里的是一个硬卡片,趁着楼道的灯看清上面有“市殡仪馆后勤部”的字样。


    “去吧去吧。”


    林默点点头,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今天的晚风很舒服,吹起了他的衣角下摆。


    “来了。”李老倌把烟蒂扔出窗外,和其他几个碰撞在一起。


    “今天的活有点意思,事主要求哭三天三夜,一天加一百。”


    “三天三夜?”


    “嗯,城北王家的,老头子走的突然,儿子在国外赶不回来,就想找个哭的真的。”


    汽车引擎发动,医院的灯火越拉越远。


    “一天加一百,我能干。”林默突然开口,他明天想加点餐。


    “你不干也得干,你看我都没叫别人。”


    李老倌说完这句话沉默许久,再次开口。


    “王家老头子走的不安生,得要个阳气旺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