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接着说道：“而且，贵派的纪姑姑对我有深厚的恩情，自我母亲离世后，在武当山那段日子，纪姑姑曾悉心宽慰痛失双亲的我。


    后来在蝴蝶谷，我还承蒙纪姑姑照顾了一段时间，这份情谊，我一直铭记在心。”


    话锋一转，张无忌故意说道：“虽说师太您在蝴蝶谷一掌打死了纪姑姑，但师徒之间如同父子。


    古人云‘君让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让子亡，子不亡不孝。’


    您作为纪姑姑的师尊，就好比是父亲，师父处置徒弟，就如同父亲处置儿子。


    虽说手段或许有些狠辣，但我身为外人，确实也不好多说什么，师太与我无冤无仇，咱们又何必动手呢？”


    听完张无忌这番话，殷梨亭快步走上前，急切地问道：“无忌！你在说什么？”


    张无忌故作一脸懵懂地看向六叔，说道：“啊？六叔竟然还不知道纪姑姑的死讯吗？当年纪姑姑被金花婆婆打伤，前往蝴蝶谷求医，我把她的伤势治好后，纪姑姑便留在谷中。后来师太来到蝴蝶谷，竟一掌将纪姑姑打死了。”


    说到这儿，张无忌转头看向远处的丁敏君，又道：“对了！丁女侠当时还想斩草除根，连我也一并杀掉，幸好我命不该绝，她未能得手。”


    殷梨亭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灭绝师太，质问道：“师太！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您说晓芙是死于杨逍之手，现在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此事被张无忌揭露，灭绝师太也不再遮掩，坦然说道：“没错！纪晓芙那个逆徒的确是我一掌打死的，她背叛师门，败坏我峨眉派的声誉，竟为了一个魔教妖人，自甘堕落。


    她不仅与人私通生下孩子，还拒绝我给她的将功赎罪的机会，不肯去杀了杨逍。


    殷六侠，老尼是为了顾及你和金鞭纪老英雄的颜面，才将此事隐瞒，既然今日被你的师侄挑明，那老尼也就不再隐瞒了。”


    “殷六侠，她不知廉耻与人私通还生下孽种，这样的女子，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呢？”


    殷梨亭听闻此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身子一晃，险些向后栽倒，幸亏莫声谷和俞莲舟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殷梨亭眼神空洞，呆呆地问张无忌：“无忌，真的是这样吗？”


    张无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件事，他心里也清楚，纪姑姑是心甘情愿的，还说“不悔”。


    但从传统观念来看，纪姑姑确实对六叔有所亏欠。


    虽然灭绝师太打死纪姑姑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在那个时代的观念里，也并非毫无道理。


    毕竟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上，一纸婚约重如泰山的时代，对于女子而言，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像赵敏那般勇敢，为了和心爱之人私奔，不惜与父兄决裂、抛弃地位的，终究是少数，况且赵敏并非汉人，无需遵循汉人的婚嫁观念。


    纪晓芙这件事，即便不被灭绝师太打死，恐怕也难以逃脱她父亲金鞭纪老英雄的家法惩处。


    灭绝师太此举虽手段残忍，却也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殷梨亭和金鞭纪家的颜面。


    若不是张无忌想尽早化解六叔与杨逍之间的恩怨，他也不想提及此事。


    毕竟一边是自己明教的得力干将兼未来岳父，一边是自己的亲六叔，两边他都心疼，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但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迟早得让六叔知道，好让他早日走出阴霾。


    至于杨不悔，张无忌觉得她只是觉得父母对殷六侠亏欠太多，心中不忍，并非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与其让六叔和杨逍这对“翁婿”日后相看两厌，不如他这个做侄子的，帮六叔斩断这段孽缘。


    而且六叔相貌英俊，性格温和腼腆，为人仗义，出身名门，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妥妥的优质男子，喜欢他的女子大有人在。


    见张无忌没有回应，灭绝师太冷笑一声，目光径直投向杨逍身旁的杨不悔。


    毕竟杨不悔的容貌与纪晓芙极为相似，纪晓芙是灭绝师太当作继承人精心培养、一手带大的，她又怎会认不出爱徒的女儿呢。


    灭绝师太接着说道：“这小子狡猾得很，只说我打死晓芙，敏君要杀他，却只字不提敏君为何无缘无故要杀他。”


    说着，她伸手指向杨不悔，“就是因为他护着晓芙和杨逍的孽种！就是那个女孩！”


    殷梨亭顺着灭绝师太手指的方向望去。


    灭绝师太又道：“殷六侠，杨逍身边的那个女孩，便是他与晓芙私通所生。你不妨问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殷梨亭之前并未留意，此刻看去，眼前的女子竟与年少时的纪晓芙极为相像。


    殷梨亭看向杨不悔，问道：“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你的芳名？”


    原本杨逍想趁机说出女儿的名字，气气殷梨亭。


    但转念一想，张无忌对明教有大恩，殷梨亭又是他的六叔，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然“杨不悔”这三个字，要是从他嘴里喊出来，恐怕真得把殷梨亭气得当场吐血。


    杨逍给女儿使了个眼色，杨不悔站起身来说道：“我叫杨不悔！”


    听到“不悔”二字，殷梨亭仿佛遭雷击一般，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嘴里不停念叨着：“不悔！不悔！好一个不悔啊！”


    张无忌赶忙上前安慰道：“六叔，您别这样。纪姑姑生前虽心意已决，但她心中对您也是深感愧疚。”


    说着，张无忌看了灭绝一眼，继续道，“当年师太一掌击碎纪姑姑的天灵盖，但纪姑姑并未当场死去，她临终前有两个遗愿，一是委托我护送不悔妹妹来西域，交给杨先生。”


    说到这儿，张无忌转头看向何太冲，略带调侃地问道：“这件事，铁琴先生可以作证，对吧！”


    何太冲面色难看，没好气地答道：“对对对！”随后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张无忌轻轻按住六叔的肩膀，说道：“纪姑姑的第二个遗愿，是想让我回武当山找您，向您说一声‘对不起，纪晓芙此生有负于你’。


    只是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治疗寒毒的方法，后来又在西域养伤，所以一直没能回武当山，将此事告知您。”


    这第二个遗愿自然是张无忌编造出来的，只是想给六叔一些心理上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