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进行不是很顺利。


    联邦调查局阻拦了填土，又是开棺又是验尸，折腾了好半天，等到后面真正重新封棺填土，已经过了时候。


    乘车回唐人街的路上。


    刘慧有些心神不宁：“正豪，今天这葬礼我们没办好，老爷子怕是会不高兴吧。”


    叶正豪没看她，沉了口气道：“他已经死了。”


    “但这不和规矩……”


    “你怕死人找你？”叶正豪瞥了刘慧一眼，“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个孝女。”


    “我……”刘慧迟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是吗？”叶正豪冷笑一声，“当年你要逼死我爸我妈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优柔寡断。”


    此话一出，刘慧表情骤变。


    叶正豪则是双手抱肩，脸上依旧是那副冷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刘慧，你装什么？你觉得自己算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是谁说要我父母死的？又是谁策划的这件事？”


    刘慧咬着牙，双手紧攥着手提包，说不出话。


    她知道，叶正豪说的没错。


    见她没有回怼，叶正豪也没有跟她争辩的兴致，闭上了眼睛开始假寐。


    而刘慧则是看到他睡着了之后，把手伸到了包里。


    刘慧的眼睛正对前方，但双目无神，双眸中满是纠结。


    她明明没有什么动作，但却仿佛很累。


    过了很久，她才把手从包里拿了出来，很疲惫的靠着座椅休息，茫然的看着窗外。


    道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上人潮涌动。


    仿佛一切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过了很久，刘慧才缓缓开口，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要是叶枫知道了这件事，我们都得死。”


    ……


    “同志，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啊！”


    龙国，京都，洛海区警局。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警车上下来，不断叫嚷着，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一直到进了审讯室，他都还是非常惶恐不安。


    “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我愿意立功，千万别判我死刑啊。”


    这一次，是张强和许光年两个人负责审讯。


    张强摆摆手：“行了，是不是判死刑不是我们说的算了，不过买凶杀人这种事，你说你想活，凭什么啊？”


    “不是，我不是主谋啊！”黄乐连忙大喊，“我就是个中间人，一个掮客，买凶杀人的不是我！”


    黄乐吓得够呛，甚至都怎么审，一股脑的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他显然是怕死极了。


    “就是半个月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百万，说让我给他找一个人，有机会接触到叶枫饮食起居的。”


    “我那会儿找了一圈，发现根本就没有机会，本来都不想接这个活了，但意外碰到了我那老乡张大东的老婆。”


    “她正在找人咨询，想问让孩子上京大和清大，除了高考还有什么路子，什么夏令营怎么弄。”


    “我一看机会来了，就联系上了她，跟她说我有办法……”


    审讯很顺利，一共不到二十分钟，黄乐就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但当问起雇他的人是什么人时，他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


    审讯只能暂时终止。


    出了审讯室，张强跟许光年又聊了起来。


    “你怎么看？”张强问道。


    许光年抱着肩靠着栏杆，思索道：“这几个人的供词倒是都能对上，应该没说慌，只不过这个黄乐好像对雇他的人很忌惮，不太敢说。”


    “不敢说？我看他是不舍得说。”张强笑道。


    许光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是为什么？”


    “当然。”张强点头，“还记得他答应过张大东一家什么吗？”


    “嗯……带他们一家移民，给自由国身份？”


    说到这里，许光年面色一变，瞬间明白了张强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些条件，其实是幕后人答应许光年的？所以他才不想供出后面的人，还想着移民？”


    张强颔首：“不错，他一直在强调自己只是个掮客，以为这样就不用判死刑，觉得进去坐几年牢就出来了，到时候还能去当自由国人，他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许光年皱眉：“倒是想的挺美。”


    说话间，张强已经抽完了一支烟。


    他将烟头掐灭：“走吧，进去再跟这个大乐聊聊。”


    审讯室内。


    黄乐坐在椅子上，看起来非常紧张。


    他一看到张强俩人回来，就连忙想要起身。


    “两位警官，我知道的我都说过了，我只是个中间人，我应该不用判死刑的吧，我已经立功了啊。”


    “立功？你立什么功了？”张强冷笑一声，“你说的事情，张大东都交代了，还用你说？你要是不交代清楚上家是谁，这雇凶杀人的就是人，雇凶杀人可是跟杀人同罪。”


    “我……我……”黄乐顿时急了。


    许光年适时配合：“算了，这家伙肯定是胡说的，就是他买凶杀人，不用审了。”


    说完，他们就做出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架势。


    一看这情形，黄乐再也不敢强撑了，连忙道：“我说，我都说，雇我的人叫叶正豪！”


    “什么？”张强皱眉。


    他跟许光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


    叶正豪对叶枫动过手，这事他们知道，但嫌疑人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有些震惊。


    “仔细说说。”


    黄乐连忙道：“半个月前，有人打电话，跟我说让我找人，还说只要事情办成，就能给我安排移民，并送我一套自由国的房子，我本来也不信，但那人直接给我打了一百万，还说他是叶正豪，是唐人街教父的干儿子，有的是钱……”


    这一次，在死亡的恐惧下，黄乐交代了一个干干净净，毫无保留。


    “警察同志，我都交代完了，真都交代完了，我这算是立功了吧？”这还是黄乐最关心的问题。


    张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着口供走了出去。


    许光年也跟了出去。


    审讯室的房门关上。


    张强想再点支烟，但烟盒已经空了，只能趴在栏杆上往远处看。


    许光年没说话，就在旁边待着。


    过了很久，张强才忍不住说感叹：“光年，你说，人真的能坏到这一步吗？亲儿子也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