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乾隆粉彩花瓶：现代批量生产，价值80元。」


    「做旧仿民国木雕：材料为樟木，工艺为机器雕刻，价值120元。」


    「仿战国古玉：乳化玻璃压制，价值15元。」


    琉璃古玩城越往里走，两侧的摊位愈发密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叶枫缓步其间，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眼底深处，淡金色的微光持续流转，一行行信息如同流水般无声地刷过他的意识。


    “就这啊，这假货也太多了……”


    叶枫眉头微皱。


    一连看了十几个摊位，别说捡漏，连个稍微值钱点的老物件都没见着。


    真货最多的是古钱币，不过本身价值都不高，一般都是几块钱的东西。


    这类物品因为存世量大，所以并不值钱。


    像是比较稀有的古铜钱，叶枫是一个也没看到。


    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嘀咕起来：“早就听说古玩市场假货多，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想在这里面捡漏，简直比沙里淘金都难。”


    叶枫忍不住摇头轻叹。


    寻思着要是今天实在没有收获，明天就去攀家园看看，虽然假货都不少，但总不能一样真的也没有。


    自己可是有黄金眼的，要是连自己都捡不了漏，那别人就更不可能了。


    叶枫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古玩城溜达。


    忽然，一阵激烈的讨价还价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板，你这心也太黑了点，这酒樽我出两万，真不低了！”


    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正对一个摊主讨价还价。


    他额角冒汗，语气听起来有些急切。


    叶枫循声望去。


    那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件青铜酒樽。


    那酒樽造型古朴，直口微侈，腹部略鼓，下面有三只细高的蹄形足。


    腹部装饰着几道简洁的环带纹和变形的窃曲纹，纹饰还算清晰，通体覆盖着一层不均匀的绿锈，深浅不一。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真有些年头。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腆着个肚子，眯着一双小眼睛，手里捏着串油光锃亮的菩提子。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叶枫，故意提高声音道：“哎哟我的亲大哥！两万？您再仔细瞧瞧！”


    “上手掂掂这分量！摸摸这锈！这可是正经唐朝天宝年间的宫里的好东西！”


    他指着青铜酒樽说的有模有样。


    “您瞧瞧这锈色，这包浆，多地道！据说当年杨贵妃在华清池喝酒都用过同款的！要不是我老家急着用钱盖房，两百万我都不带眨眼的！”


    “可是这也太贵了。”中年买主有些迟疑。


    摊主摇摇头：“最低二十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你要是没钱就是跟你没缘。”


    他说着话，一双小眼睛还是不是瞥向叶枫。


    叶枫听得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青铜器鼎盛于商周，精于汉，到了唐代，贵族阶层普遍使用金银器、瓷器和漆器。


    谁还用这种青铜酒樽？


    还杨贵妃用过？


    这牛吹得简直突破大气层，有点历史常识都不敢这么编。


    这摊主摆明了是把过往的游客都当成了棒槌。


    那焦急中年男脸上汗更多了，用手抹了一把，搓着手，一副生怕被别人抢走的样子。


    “二十万……二十万实在太多了……我……我这……这样，八万！八万我立马点钱拿走！”


    “我兜里最多就能掏出这么多了！老板，帮帮忙！”


    摊主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在叶枫和其他几个被吸引过来的路人身上扫了一圈，咬咬牙，重重叹口气：“唉……算了算了，看您也是真心喜欢，是个懂行的！”


    “这样，十万！一口价，十万您立刻拿走，就当结个善缘，我真是亏血本了！回头我老婆非得跟我干架不可！”


    “十万……”中年男喃喃道，眼神开始飘忽。


    他打开手机看了几眼，像是在凑钱。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目光锁定在旁边站着的叶枫，急忙凑过来几步，压低声音：“兄弟，小兄弟！帮个忙！”


    “这绝对是件好东西，放到拍卖行，价值起码这个数！”


    他偷偷比了个五的手势，意思是值五十万。


    他焦急道：“我……我今儿钱没带够，就差两万！你看这样行不，咱俩合一股，东西算我们俩的，回头卖了钱，分你两成！不，三成！怎么样？稳赚不赔的买卖！”


    叶枫心中冷笑。


    这套路太老了，标准的“做笼子”。


    这俩人分明就是一伙的，中年买主装作是行家，让人以为能捡漏，实际上他屁都不懂。


    叶枫记得小时候看的电影里就有过这种套路，当然不可能上当。


    ……


    “爷爷，您快看那边，那个死胖子梁三，又在用他那套破铜烂铁骗外地人了，真不要脸。”


    不远处。


    一个卖旧书的摊位旁，站着一老一少。


    老人约莫七十来岁，身材清瘦，面容清癯，眼神透着一股历经沉淀的从容。


    他穿着非常合身的白色唐装，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


    手里正不紧不慢地盘着两颗包浆浑厚的紫檀核桃，气质沉稳儒雅，一看就是常年浸淫此道的行家。


    老人身边跟着一个女孩，很漂亮，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两条乌黑的马尾辫。


    穿着简单的白色印花T恤和浅蓝色修身牛仔裤，踩着一双帆布鞋，非常具有青春活力。


    女孩黛眉微蹙，一脸鄙夷地看着梁胖子俩人的表演。


    老人呵呵一笑，淡然道：“小雅，古玩行当自古便是如此，鱼龙混杂，考校的就是个眼力、定力和知识。”


    “真真假假，雾里看花，本就是这行的常态。”


    “吃亏上当，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老人显然是见惯了这类事，并不觉得稀奇。


    但女孩则是有些不忿：“可就是他们这种人，把行业风气都搞坏了！”


    “还敢说是杨贵妃用过的？他怎么不说是女娲娘娘炼出来的？这不是纯心骗人是什么！”


    老人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胳膊，语气依旧平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每天这样的事在这琉璃城里不知要发生多少起，我们管不过来，也管不了。”


    他看看摊位那边，继续道：“况且，玩收藏哪有不交学费的？打眼吃药，是每个藏家都绕不过去的坎，真要是这两万块让他长了记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女孩还想说什么，但见爷爷不想管，也就没有再多言，只是有些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爷俩正好从摊位旁路过。


    女孩本想提醒叶枫一下，但还是没有开口。


    她觉得爷爷说的也对，古玩行被人骗的多了，两万块的学费让以后长长记性，未尝不是好事。


    但这时候叶枫却开口了：“我才不跟你合买。”


    听到这话，女孩松了口气，觉得叶枫还算聪明，没有上当。


    可接下来叶枫却一把从中年人手里夺过那青铜酒樽，并看向摊主：“十万是吧，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