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大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许久无人问津。


    院内更是一片狼藉，石阶上长满了青苔，练功场的兵器架倒在地上，锈迹斑斑的刀枪散落一地，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大人，这……这就是荒州斩妖司？”黄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在梧桐州的斩妖司虽不算奢华，却也纪律严明，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景象。


    王小虎捡起地上的一块令牌，上面刻着“斩妖卫”三个字，边缘已被磨得光滑：“看来这里的确是斩妖司，只是……人呢？”


    李光的脸色沉了下来。


    荒州虽乱，却也是朝廷辖地，斩妖司作为镇守此地的重要力量，怎会破败到这种地步？


    难道之前的斩妖卫都出事了？


    他走到正厅门口，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只见里面的桌椅东倒西歪，墙上的“斩妖除魔”匾额也断了一角，唯有角落里的一个名册架还算完好。


    李光走上前，抽出最上面的一本名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翻开一看——


    名册上记录着荒州斩妖司的编制，共有斩妖卫五十人，百户一人，却在三个月前的记录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只潦草地写着四个字：“全军覆没”。


    墨迹已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三个月前……”李光瞳孔骤缩，猛地想起王小虎之前说的话，“张迁勾结天魔教杀害的两位斩妖卫，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这座破败的院落，恐怕藏着比张迁通敌更大的秘密。


    “看来，我们在荒州的日子，不会太清闲了。”


    李光合上名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王小虎，打扫院落，清点物资。


    王枫、黄山，随我出去打探消息，我要知道三个月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大人！”三人齐声应道，眼中燃起了斗志。


    斩妖司副千户李光在荒城门口与锦衣卫大打出手，甚至斩杀数名锦衣卫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荒城炸开。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城池，瞬间被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氛围笼罩。


    百姓们关门闭户，街头巷尾鲜少有人走动，连平日里最热闹的酒肆也早早歇业，唯有巡逻的士兵和探头探脑的密探，在空荡的街道上留下匆匆身影。


    然而，此时的荒州锦衣卫府邸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间灯火通明的密室里，汇聚了几大势力的首脑。


    紫檀木桌旁，张迁端坐主位，断腕处已被天魔教的秘法接上，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却冰冷如刀。


    “斩妖司的事，你们没有落下什么尾巴吧？”张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目光扫过在座的三人——朱家家主朱宏，天龙府管家陆忠，还有一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


    若是李光在此，定会大为震惊。


    张迁不是被天魔教的九天救走了吗？


    如今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荒州锦衣卫府邸，这背后的猫腻，显然比想象中更复杂。


    朱宏捻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张大人，怕什么？在荒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朱家与天龙府联手，还有谁敢触我们的眉头？一个刚上任的副千户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在他看来，李光不过是个愣头青，迟早会栽在他们手里。


    陆忠也附和道：“对啊，张大人。


    您可是锦衣卫千户，手握先斩后奏之权，难道还摆不平一个区区副千户？


    实在不行，找个由头把他革职查办便是，何必如此紧张？”


    听着两人轻描淡写的话，另外两人面色愈发凝重。


    尤其是那黑衣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担忧什么。


    还不等他们开口，张迁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出查出半个字，我定灭你们九族！”


    “这……这……”朱宏与陆忠瞬间愣住，脸上的轻松僵住。


    他们从未见过张迁如此失态，显然那名叫李光的副千户，绝非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密室里的气氛骤然凝固，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


    同一时间，李光带着王枫、黄山穿梭在荒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打探消息。


    他们扮作寻常商人，在市集、茶馆、甚至贫民窟里旁敲侧击，终于拼凑出一些关于三个月前斩妖司覆灭的线索。


    “听说了吗？三个月前天龙府老府主过八十大寿，那叫一个风光，连巡抚大人都送去了贺礼。”


    “何止啊！我表哥在斩妖司当差，说那天斩妖司突然带人去天龙府，好像是查到了什么，还抓了两个仆役回来呢！”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一群黑衣人摸进了斩妖司，第二天我路过的时候，里面连个人影都没了，地上全是血……”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李光的眼神越来越冷。


    “看来，这其中果然牵扯到天龙府。”他低声道，心中已有了决断。


    三个月前斩妖司的覆灭，绝非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眼中的杀意不自觉地泄露，周围十米范围内的百姓突然打了个寒颤，纷纷裹紧了衣服。


    “我草，怎么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搓了搓胳膊，疑惑地四处张望。


    “就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旁边的小贩缩了缩脖子，匆匆收拾摊位准备离开。


    “不是吧……难道有人想在大街上行凶？”


    听到百姓的议论，李光猛地收敛气息，眼中的杀意褪去。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对王枫、黄山使了个眼色，三人悄然离开。


    “该死的。”僻静的巷子里，李光低声咒骂一句，“不管是不是你天龙府，这笔账，我都记下了。


    你们欠斩妖司的，迟早要还！”


    他看着荒州城内的景象——街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衣衫褴褛的百姓瘦骨如柴，甚至有孩子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偌大的一个州，被这些世家、势力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这让他心中的怒火更盛。


    “大人，我们现在就去踏平天龙府？”王枫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战意。


    李光摇了摇头：“不急。我们刚到荒州，根基未稳，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先回去，等准备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