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整个公司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赵奋斗背着手，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秃鹫，站在所有员工面前。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鉴于公司近期出现了某些歪风邪气！某些人思想怠惰，带坏了整个团队的奋斗氛围！”


    “经董事会研究决定，从今天起，所有人必须提前一小时到岗！”


    “参加——奋斗精神晨会！”


    他话音刚落，两个行政人员就抬上来一台半人高的金属仪器，上面布满了闪烁的红灯和复杂的刻度盘。


    “这是最新的‘精神共鸣检测仪’！”


    赵奋斗拍了拍冰冷的金属外壳，发出一声狞笑。


    “晨会期间，它会检测每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凡是朗读《福报真君语录》时精神不集中，思想开小差的，都会被记录为‘思想怠工’！”


    “后果，就是扣光你们的绩效！”


    此言一出，哀鸿遍野。


    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石毅打着哈欠走进公司，刚好听见这番宣言。


    他眉头一挑。


    来得正好。


    正愁《带薪如厕心经》修炼得有点慢，这就有人主动创造高压环境，帮他凝聚“怨气”了。


    他施施然走向自己的工位，路过前台时，脚步微微一顿。


    甄欣今天换上了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双马尾也扎得更高了些。


    她看见石毅，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将一杯新调好的奶茶推到台前。


    “石毅哥哥，早呀~”


    石毅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早不了，马上要开晨会的我感觉要去上坟。”


    “能冲杯奶茶给我续续命吗，不然今天晨会怕是要当场猝死。”


    甄欣噗嗤一笑，将奶茶递给他。


    “给你，特调的哦~”


    石毅接过奶茶，指尖触碰到杯盖时，感到一枚比米粒还小的金属物被巧妙地粘在了盖子下面。


    入手冰凉。


    甄欣眨了眨眼，声音细若蚊蚋：


    “占卜显示，今天适合当个‘捧哏’，只用在旁边看戏就好啦~”


    石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端着奶茶，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走到了晨会队伍的最后。


    “晨会开始！”


    赵奋斗一声令下，亲自翻开了那本烫金的《福报真君语录》。


    “第一章！论奉献的喜悦！跟我读！”


    “把公司当成家，把加班当成呼吸……”


    朗读声稀稀拉拉地响起，充满了不情不愿。


    石毅也跟着张嘴，做着口型，表情无比虔诚。


    他脑海中，却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吸收职场怨气。”


    【叮！检测到高浓度怨气磁场！新功能‘摸鱼之声’已激活！】


    【怨气收音器已连接……正在转化怨气为‘精神污染次声波’……】


    【转化成功！已与《福报真君语录》音频同频共振！】


    一瞬间。


    石毅手中的奶茶杯盖下，那枚微型收音器发出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波动。


    它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办公室里每一个角落滋生出的怨念。


    “又加班……”


    “工资这么低，还让不让人活了……”


    “好想辞职……”


    “赵奋斗这个秃子怎么不去死……”


    这些无声的诅咒与吐槽，被尽数收集、压缩，然后转化为一种诡异的次声波，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朗读的员工们，动作猛地一僵。


    他们念着：“奋斗的人生最美丽！”


    耳朵里，或者说脑海里，却清晰地听到了另一个声音——“美丽个屁！老子想睡懒觉！”


    一个财务部的大姐念着：“感恩公司给予我平台！”


    灵魂深处却在疯狂呐喊：“狗屁平台！房贷都快还不上了！”


    奋斗的口号，与直击灵魂的吐槽，形成了最荒诞的二重奏。


    所有人的激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苦、呆滞、生无可恋。


    整个晨会现场，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只有赵奋斗一个人，还在那里激情澎湃地领读。


    “你们怎么了？大声点！拿出你们的狼性！”


    赵奋斗察觉到不对，怒吼道。


    可没人回应他。


    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张着嘴，眼神空洞。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精神共鸣检测仪”上传来。


    仪表盘上的指针，像是疯了一样疯狂摆动，最后直接崩断！


    屏幕上的“奋斗指数”瞬间跌破下限，变成了一片乱码！


    赵奋斗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主任！不好了！仪器检测到的全是……全是负面精神反馈！浓度太高了！”一个行政人员惊恐地叫道。


    话音未落。


    “嘭！！！”


    一声巨响！


    那台高科技的“精神共鸣检测仪”，因为承受不住这堪称精神核爆的巨量负能量，当场火花四溅，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烧了！


    直接烧毁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台报废的仪器，又看了看彼此脸上那如出一辙的丧气表情。


    他的计划，他引以为傲的杀手锏，就这么……废了？


    人群最后方。


    石毅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奶茶，表情风轻云淡。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清脆的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达成‘精神污染反制’成就！】


    【反卷点数+2000！】


    【解锁新技能——【职场黑话精通】！】


    【技能说明：您将能自动理解并生成各种官僚主义辞令，用魔法打败魔法，成为真正的职场沟通大师（阴阳怪气限定版）。】


    石毅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道能杀死人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他。


    赵奋斗双眼血红，指着一片狼藉中唯一神色正常的石毅，声音嘶哑地咆哮：


    “石毅！”


    “是不是你搞的鬼？！”


    石毅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无比无辜的表情，晃了晃手中的《福报真君语录》。


    “主任，您在说什么？”


    “我刚才一直在认真学习真君精神，感受福报的洗礼啊。”


    石毅的语气诚恳得像是三好学生。


    可这副模样，在赵奋斗眼中，就是最极致的嘲讽！


    “还敢狡辩！”


    赵奋斗气得浑身发抖，头顶本就稀疏的几根毛发根根倒竖，像被雷劈了一样。


    “整个现场，就你一个人没事！不是你还能是谁！”


    石毅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新技能的光芒一闪而过。


    【职场黑话精通已启动，正在生成最优应对方案……】


    【方案生成完毕！】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变得严肃而专业。


    “主任，我认为您这个逻辑的底层框架是有待商榷的。”


    赵奋斗一愣。


    什么玩意儿？


    底层框架？


    石毅继续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说道：


    “本次晨会设备出现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突发性故障，我认为，这恰恰是对我们奋斗精神的一次压力测试。”


    “这暴露了我们在应对极端情况下的抓手不足，未能形成有效的应对闭环。”


    “我们应该以此为契机，深入复盘，找到痛点，拉通对齐，最终通过一系列组合拳，沉淀出一套可复用的方法论，赋能未来的每一次晨会！”


    这一长串话，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射出。


    每一个字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人头昏脑胀，不知所云！


    赵奋斗彻底懵了。


    在场所有员工也都懵了。


    他们看着一脸正气的石毅，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某个互联网大厂的战略分析会。


    “你……你说人话！”赵奋斗憋了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好的主任。”


    石毅点点头，瞬间切换回大白话。


    “我的意思是，机器坏了，赖我头上，您这是典型的甩锅行为，缺乏一个中层管理者应有的担当。”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石毅！”


    赵奋斗彻底破防，理智崩断！


    他体内六品铜皮铁骨境的真气轰然爆发，形成一股凶猛的气浪，直扑石毅！


    “少给我扯淡了！我先废了你这个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