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天下这盘棋,您不下也得下
作品:《剑来:我开杂货铺,齐静春求我出山》 林安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的傻子,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政……政敌?”
林安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他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刘景云,
“什么意思?就是……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你今天参我一本,我明天找人砍你全家的那种?”
刘景云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截木头,重新塞回林安冰凉的手里。
“差不多。”
“国师崔瀺,主张以铁腕治国,对内削藩,对外强硬,用的是霸道。那位太傅大人,恰恰相反,主张以仁德教化,与邻为善,修生养息,走的是王道。”
刘景云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两家米铺的生意经。
可林安听得魂儿都要飞出来了。
“霸道?王道?关我屁事啊!”
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恐惧。
这叫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林安瞪着刘景云,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发泄到这个唯一能听他说话的人身上。
刘景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但语气依旧平静。
“在京城,你是先生,是国师的座上宾,太傅的人,不敢动你。”
“可现在,你出来了。”
“你对齐循说的那番话,关于镇魔山‘根子’和‘基础’的言论,像一块巨石,砸进了京城那潭死水里。”
刘景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国师听了,奉为圭臬,立刻着手调整北境方略。太傅听了,自然也会想……这位能指点国师的‘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宋濂来了。”
“他不是来辩经的,他是来‘看’人的。看看你这位‘先生’,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他老师的对手。”
这下……梁子算是结死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位太傅大人收到消息后,会是怎样一副凝重的表情。
“崔瀺,果然藏了一手好棋!”
林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不,现在就走。”他喃喃自语,“去哪都行,找个深山老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再也不出来了……”
刘景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他走到林安身边,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来不及了。”
“从宋濂踏进这栋楼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在那位太傅的棋盘上了。”
“现在跑,跑到天涯海角,他们只会觉得,是崔瀺让你这颗棋子,去别处落子了。”
林安猛地睁开眼,死死抓住刘景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不想当棋子!我他妈连象棋有几个子都记不清!”
刘景云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那份温暖和沉稳,总算让林安狂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别怕。”
刘景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
可这一次,林安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林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咚,咚,咚。
刘景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然后扬声道:“谁?”
“先生,是我,李剑山。”
“先生神威,一言退敌,令剑山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景云皱了皱眉。
林安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又来了,又他妈来了。
“有屁快放。”
刘景云替林安说了话。
门外的李剑山似乎噎了一下,但立刻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
“不敢打扰先生清修。只是……只是那宋濂虽退,但其背后的稷下学宫和太傅一脉,绝不会善罢甘休。剑山斗胆,愿率我云栈城李氏上下三百剑,为先生鞍前马后,护先生周全!”
大堂里那些还没散去的宾客,听到这话,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云栈城李氏,那可是传承数百年的剑道世家,七境剑仙坐镇,在大骊王朝的江湖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势力。
现在,竟然要举族投效?
这位“先生”的面子,到底有多大?
林安听得头皮发麻。
三百剑客?护我周全?
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想给我多找几个陪葬的吗?
“滚!”
林安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现在看见这些自作多情的人就烦,就恶心。
门外,瞬间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李剑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恍然大悟和更深层次的敬畏。
“先生……是嫌剑山和李家,格局小了?”
“是……是觉得我们,还不够资格,掺和进您和京城那些大人物的棋局里?”
林安:“……”
我他妈求求你别脑补了行吗!
刘景云也有些无奈,对着门外,淡淡道:“先生的意思是,他的路,自己会走。用不着旁人护送。”
“原来如此!”
李剑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茅塞顿开的喜悦,“先生是想以身为饵,引蛇出洞!我懂了!我懂了!”
“先生放心,从今日起,我李家封山!云栈城内,但凡有任何对先生不利的风吹草动,剑山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剑山似乎是火急火燎地去“部署”了。
林安看着刘景云,有气无力地问:“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刘景云点了点头。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拉着他走向后窗。
这听风楼,本就是是非之地,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变数。
窗外,是云栈城的万家灯火。
刘景云一手揽住林安的腰,另一只手在窗沿上轻轻一按。
整个人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高空的寒意,让林安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他被刘景云带着,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速掠过,脚下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去哪?”林安压低声音问。
“出城,往北,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刘景云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边。
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云栈城的北城门下。
高大的城墙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
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有甲胄鲜明的士卒来回巡逻,火把的光亮连成一片。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城。
但刘景云只是看了一眼,便带着林安,绕到了城墙一处相对阴暗的角落。
走到墙根下,伸出手,在冰冷的墙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林安正看得莫名其妙,就见那坚固无比的城墙上,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里,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身材干瘦的汉子。
那汉子看见刘景云,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躬身一礼,便侧身让开了路。
林安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城墙上还有后门?
刘景云拉着他,迅速穿过暗门。
直到两人重新站在城外的泥土地上,那暗门又在他们身后悄然关闭,仿佛从未出现过。
城外,一片寂静,只有虫鸣和风声。
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林边拴着两匹骏马,马儿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人来,只是打了个响鼻,并未嘶鸣。
“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林安看着刘景云,眼神复杂。
“有备无患。”
刘景云扶着他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利落。
就在两人准备策马扬鞭,彻底告别这座带给林安无尽噩梦的城市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前方的黑暗中,悠悠传来。
“先生,何必走得这么急?”
林安浑身的汗毛,再一次倒竖起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前方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提着灯笼的老者。
灯笼的光,昏黄而微弱,只能照亮他脚下三尺之地,和他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让刘景云瞬间勒紧了缰绳,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
“先生既然已经为天下人,指明了‘实践’的道路。”
“何不留下,亲眼看看,这条路,会走出个什么结果来?”
他手里,除了灯笼,还提着一个篮子。
从篮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轻轻放在了官道中央。
那是一双崭新的草鞋。
编织得极为用心,大小,似乎正合脚。
老者的目光,越过刘景云,温和地落在林安脸上。
“太傅大人说,先生赤足行于荆棘之上,太苦。”
“这双草鞋,不成敬意。”
“还望先生,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