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完了,又双叒叕悟了!
作品:《剑来:我开杂货铺,齐静春求我出山》 刘景云那句轻飘飘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安紧绷的神经。
林安想笑,嘴角却拉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戏台上那个画着大花脸的傀儡,被一根根无形的线提着,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台下的看客们如痴如醉,为他喝彩,为他癫狂。
可谁在乎傀儡自己想不想唱这出戏呢?
那个唯一能看见他,能听见他心里那点微末念想的人,非但没有剪断那些丝线,反而亲手将他推到了台中央,还告诉他,你站在这里,风光最好。
林安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就地躺下,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就在这时,那刚刚平复下去的狂热,又一次被点燃了。
跪在最前方的张远山,猛地一抬头。
他瞬间“悟”了。
前辈为了点化他们这群凡夫俗子,定然是耗费了极大的心神!这等泄露天机的大道之音,岂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我等受此天恩,岂能毫无表示?
“前辈!”
张远山双手举过头顶,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崇敬,
“晚辈受前辈点化,茅塞顿开,无以为报!此乃玄天宗祖师手书《紫云经》残篇,于前辈而言不过敝帚,还请前辈收下,以安晚辈感恩之心!”
他从怀中郑重地取出一块紫光萦绕的玉简,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身前的地上。
这一下,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水。
“前辈!这是晚辈偶然得到的千年火玉,能静心安神!”
“先生!此乃我家传宝剑‘听涛’,虽是凡物,却也陪伴晚辈百年,略通灵性,请先生收下!”
“还有我的!万年石钟乳!”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一个个像是怕落后了,争先恐后地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掏出压箱底的宝贝。
一时间,山洞前的空地上,宝光四射,灵气氤氲,各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被当成不值钱的大白菜一样,堆在了地上。
林安看着那座迅速堆积起来的“宝山”,眼睛都直了。
这些玩意儿,在他眼里跟一堆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
拿了?这因果就结下了!
以后玄天宗要是让人灭门了,是不是得算他一份?谁家的宝剑丢了,是不是也得来找他?
他吓得本能地往后缩了一步,连连摆手。
这个动作,落在众人眼里,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看!前辈果然是世外高人!视这些世人争抢的宝物如粪土!前辈的心境,何其高洁!
一时间,众人愈发惭愧,看向林安的眼神,也愈发敬畏。
林安简直想哭。
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刘景云,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了他身前。
刘景云的目光淡漠地扫过那堆宝物,也扫过那些满脸期盼的修士。
“先生的慈悲,不是交易。”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耳朵里,“心意到了便可。东西留下,你们,散了吧。”
那意思很明白:你们这点东西,先生看不上,但念在你们一片诚心,就勉强收下了,现在可以滚了。
这番话,非但没有激怒任何人,反而让所有修士都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收了就好!收了就代表前辈认可了他们的“道心”!
“多谢前辈!”
“我等告退!”
众人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再次磕头行礼,然后井然有序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缓缓退入山林之中,生怕惊扰了这位前辈的清修。
张远山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刘景云身后,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的林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此等大能,降临南境,必有深意。玄天宗,绝不能错过这万古仙缘!
很快,林子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赵拓和陆雪,还站在不远处。
林安看着地上那堆还在发光的宝贝,腿肚子发软,他扯了扯刘景云的袖子,声音都在发颤:
“景云……这……这怎么办啊?”
刘景云瞥了一眼,像是看一堆没什么价值的石头。
“有些用处。我先收着。”
说罢,他随意地一挥袖袍,那座小山似的宝物堆,便凭空消失了。
林安眼皮一跳,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什么销赃的同伙。
赵拓和陆雪走了过来。
陆雪的眼睛却很亮,像被水洗过的星星。她看着林安,真心实意地说道:
“先生,多谢。‘活在当下’四字,解了我多年剑心之惑。”
说完,她也学着赵拓,郑重行了一礼。
林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完了,又“悟”了一个。
“此地已非清净之所,我们该走了。”
刘景云看着林安,轻声说道。
“走!赶紧走!”
“我们去一个远远的地方,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个小店,或者种田,都行!”
“好。”刘景云点了点头,看不出情绪。
他转向赵拓和陆雪:“你们,各自去吧。不必跟着。”
两人没有丝毫迟疑,再次躬身行礼,随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间。
看着人都走光了,林安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一半。
“我们怎么走?从后山绕下去吗?”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那些人杀个回马枪。
刘景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林安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嘛,就感觉眼前的一切,猛地扭曲了一下。
古树,天空,山石,全都化作了流动的光影,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浓墨山水画。
不是在飞,也不是在跑。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失重感,仿佛整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感觉只持续了一瞬。
当林安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他们正站在一座古旧的廊桥之上。
桥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江水浩荡,几艘挂着帆的货船正顺流而下。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混杂着人间烟火的嘈杂。
桥的另一头,是一座巍峨的城门,门洞上方,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太安。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咕噜声……这鲜活又混乱的声响,像一盆温水,兜头浇在了林安几乎要燃烧的神经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可怕的噩梦里,回到了人间。
“这……这是哪儿?”
“太安城。”
刘景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传来一股稳定的暖意。
“大骊王朝的京城。”
林安刚刚放回肚子里一半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眼。
“京城?!为什么是京城?!”
他差点跳起来,“这种地方人最多,麻烦最多,我们来这干嘛?!”
他想的是无人问津的穷乡僻壤,可刘景云直接把他带到了龙潭虎穴的中心!
刘景云望着那座繁华的都城,眼神平静无波。“最显眼的地方,有时,也最无人注意。”
他转过头,看着林安,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而且,你不是说,想吃顿好的,睡个好觉么?”
“这京城里的酒楼和客栈,是天下最好的。”
林安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用自己随口胡诌的话,来堵自己的嘴!
刘景云不再多言,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着城门走去。
“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
“大骊国师闭关已有三十年,近来有传闻,他道心不稳,正寻求破境之法。”
“或许,他会对‘熵’这个东西,很感兴趣。”
林安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廊桥上。
周遭的喧嚣,江面的水流,仿佛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一个比刚才在山林里时,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恐惧,从他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刘景云那个不疾不徐的背影,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把自己从一群豺狼的嘴边带走,然后,又亲手把自己送到了另一头猛虎的面前。
这家伙……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