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疯子的逻辑!

作品:《剑来:我开杂货铺,齐静春求我出山

    林安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听雨楼里,却像是一记惊雷,劈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幸存的修士,包括那个侥幸没被波及的魏平,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们看向林安的眼神,比刚才看到刘景云杀人时还要惊骇。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这个凡人,这个被刘剑主视若珍宝的“禁脔”,竟然当众……辱骂刘景云?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嫌刘剑主杀得不够多,想拉着整个听雨楼陪葬?


    魏平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就是把这两尊神请来听雨楼。


    他赌赢了开头,却没算到这匪夷所思的结尾。


    刘景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林安,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情绪。


    他无法理解。


    处决了一只冒犯神明的蝼蚁,维护了神明的尊严。


    神明,为何不悦?


    “我……做错了吗?”


    刘景云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听者灵魂战栗的认真。


    他在求教,一个杀人如麻的剑主,在向他眼中的神明,请教自己刚刚的行为是否违背了“神意”。


    林安看着他,看着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茫然。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他意识到一个比被关起来更可怕的事实。


    刘景云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单纯的偏执。


    他是真的,从他的世界观底层架构上,就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跟一个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道理本身。


    “你没错。”


    林安深吸一口气,“错的是我。”


    刘景云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错在我,”


    林安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滩已经分不清形状的血肉,“错在我不该让你动手。”


    “脏。”


    林安只说了一个字。


    刘景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名为“恍然大悟”的光彩。


    他懂了!


    原来如此!


    神明不是在为那只蝼蚁的死亡而愤怒。神明是在嫌弃!


    神,是至洁至净的。


    处决蝼蚁这种“小事”,怎么能让神明亲眼目睹?


    将血污溅到神明面前?


    这是一种亵渎!


    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自己只考虑了维护神明的尊严,却忽略了维护神明的“洁净”!


    神明刚才说“你疯了”,不是在指责,而是在点化!


    是在用一种看似愤怒的方式,点醒自己这个愚钝的信徒,让他明白更深层次的“侍奉之道”!


    “我明白了。”


    刘景云对着林安,微微颔首,神情肃穆,像是一个听懂了老师教诲的学生。


    他转过身,面对着整个听雨楼里瑟瑟发抖的众人。


    “此地污秽,当净。”


    话音刚落,他并指如剑,对着那滩血肉轻轻一划。


    那滩令人作呕的血肉,连同被它浸染的地面,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不是被焚烧,不是被掩盖,而是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了。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叶亢那些已经吓傻了的跟班。


    “聒噪之源,亦当净。”


    那几个跟班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身体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安静,高效,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干净。


    太干净了。


    比刚才那血腥残暴的一幕,要恐怖一万倍。


    在场的修士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终于明白,在刘景云这种存在的眼里,杀人,真的和掸掉衣服上的灰尘没有任何区别。


    做完这一切,刘景云才重新回到林安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以后,这种脏活,不会再让你看到。”


    林安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他只是想阻止刘景云再杀人,结果对方脑补了一通之后,当着他的面把“垃圾分类”做得更彻底了。


    这天,还怎么聊?


    “走吧。”


    刘景云的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大彻大悟”后的轻松。他拿起那个魔方,再一次递到林安面前。


    林安看着那个魔方。


    没接。


    “不想要了。”


    他摇了摇头,声音疲惫,“没意思。”


    刘景云也不勉强,随手将魔方收入袖中。他拉起林安的手腕,触手冰凉。


    “回家。”


    大袖一挥,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听雨楼的大堂里。


    直到他们离开后许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散去。


    幸存的人们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劫后余生的恐惧。


    魏平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看着林安和刘景云消失的地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神明……刚才那番话,那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明白。


    那不是凡人与剑主的相处。


    那分明是一位行走人间的神祇,在教导祂最虔诚的使徒,如何更“优雅”地代行神罚。


    他,魏平,这个不入流的说书人,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能让他一步登天的梯子,也是能让他粉身碎骨的催命符。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块传讯玉简,嘴唇哆嗦着,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刻录了进去。


    最后,他在玉简的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判断。


    “流云观剑主所奉之神,非杀伐之神,亦非良善之神。其性近道,其意唯‘净’。万物于其眼,或为珍宝,或为尘埃。触其逆鳞者,非死,乃‘抹去’。此为……洁癖之神!”


    问道崖顶,云雾缭绕,一如往昔。


    林安被刘景云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崖边的石凳上发呆。


    风吹动他的衣角,他毫无反应。


    刘景云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雕,既不打扰,也不离开。


    林安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他想了很多。


    想那个叫叶亢的蠢货,虽然嘴贱,但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被捏成一团烂肉。


    想那些被“净化”掉的跟班,他们可能只是些狐假虎威的小角色,转眼就成了飞灰。


    想自己。


    他穿越过来,只想开个小店,赚点小钱,安安稳稳地躺平。


    结果莫名其妙被卷入这种神仙打架的漩涡,现在更是被一个三观炸裂的狂信徒当成了“神”。


    他反抗过吗?


    反抗了。


    在听雨楼,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对刘景云的行为说了“不”。


    结果呢?


    难道是反抗的不明显?


    此路不通。


    硬碰硬,讲道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因为他和刘景云的底层代码就不一样。


    你跟他讲人权,他跟你讲神权;你跟他讲生命,他跟你讲蝼蚁。


    林安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刘景云。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