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恨海(其十)

作品:《被高岭之花首席盯上了

    楼听澜抱着冉青禾回到云崖书院时,天光已大亮。


    晨光穿过叶子间隙,在他的肩头跳跃,却照不进他深沉的眼底。


    怀中的冉青禾轻得不像话,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尽管他也不遑多让,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手臂却收得极紧,仿佛稍一松懈,她就会如同镜中幻影般消散。


    “楼师兄?”


    有早起的弟子见他抱着人回来,面露诧异。


    楼听澜略微点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居所。僻静清幽的小院,平日除了洒扫弟子,少有人来,连风也是静的。


    他将冉青禾小心安置在自己的榻上,拉过薄被盖好,指腹无意间触到她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窒。


    他沉默地坐在榻边,目光凝在她脸上,前尘镜中千雪倒下的身影与眼前这张苍白的脸不断交错重叠。


    “嗯……”榻上的人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长睫颤动,缓缓地睁开了眼,视线起初有些涣散,很快便聚焦在床边的楼听澜身上。


    他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嗓音比往常更低沉沙哑,“醒了?感觉如何?”


    冉青禾试图撑起身子,却浑身乏力,丹田内空空如也。


    楼听澜伸手扶住她的背,塞了个软枕在她背后。


    “死不了。”她声音微弱,却带着惯有的倔强,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你呢?准备怎么做?”


    楼听澜蓦然抬眼,取出怀里那枚碎裂的玉牌,其上的水波纹路暗淡无光。


    “他出手抢夺的正是这块玉牌,而这块玉牌,是六长老楼双赠予我的,我试图探查,但这个玉牌已经成了一枚死物。”


    所以,只要千钟缄口不言,当年的真相依旧扑朔迷离。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压抑的寂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冉青禾才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像是石子投入死水,“你信他说的吗?什么为了所谓大道……”


    楼听澜蓦然抬眼,眸中似有漩涡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只信我看到的”,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事实是,他牺牲了他的女儿……我的母亲。”


    他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骨节泛白。


    冉青禾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头莫名一刺,她认识的楼听澜,永远是冷静自持,何曾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至少……你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


    她的手心带着一丝凉意,覆在他微颤的手背上。


    楼听澜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垂眸看着那只素白的手,他没有躲开,任由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但代价是你灵力耗尽。”他低声道。


    “前尘镜是我要用的,真相也是我想知道的”,冉青禾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冷硬,“与你无关。”


    她总是这样,将关心用冷言冷语包裹起来。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天生灵体……”


    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只是语气带上了几分不确定的犹疑。


    她本以为,千钟想要带走她,是因为她屡犯禁忌,炸毁灵脉,公然宣扬青霄丑事,抢夺前尘镜等等,桩桩件件,处处与千钟作对,所以要将她带走,囚于青霄牢狱。


    但千钟分明之前又表现的不计前嫌,甚至欲收她为关门弟子。


    两人对视,似乎是从这个词语中找到了某种联系,因为,楼云崖也是……天生灵体。


    *


    冉青禾恢复得比预想中要慢,前尘镜对灵力的消耗远超估计,加之最后强行支撑导致的经脉震荡,让她一连数日都只能在榻上静坐调息。


    楼听澜每日都会来,有时是送来丹药和灵果,沉默地放在她榻上的桌几。有时只是端书静坐在一旁,替她疏导灵力。


    两人很少交谈,往往一室静谧,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但这寂静并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甚至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前奏。


    这日午后,楼听澜又来了,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常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古板,多了几分清俊雅致。


    冉青禾靠坐在榻上,接过他递来的丹药。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她习惯性地蹙了蹙眉。


    意外的是,下一刻,一颗用油纸包着的蜜饯被递到了她眼前。


    冉青禾一愣,抬眼看向楼听澜,他面色如常,眼神却微微移开,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侧脸的线条在午后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又似乎带着一点紧绷。


    “哪来的?”她接过,有点意外。


    “最近刚好在凡人界出任务……”,他淡淡地解释道。


    冉青禾拆开油纸,将那颗蜜饯放入口中,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凡人界的玩意儿,界内修士向来不屑一顾,“倒是难得,楼师兄也会留意这些凡尘之物”,她咽下甜意,语气刻意放得平淡,试图掩盖那一闪而过的悸动。


    “楼听澜。”


    “嗯。”


    “你母亲现如今……怎么样了?”她忽然问起,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她指的自然是先前被困于通天塔狱的那只元婴境怨灵,只是,她不知道,是否该称呼那只怨灵为千雪,它吞噬了塔狱众多怨灵,似乎也失去了自我意识。


    楼听澜沉默了片刻才道:“被叔父关入了戒律堂的禁闭密室,他驳斥我被怨灵激得乱了心神,所以禁止我再接近它。”


    冉青禾微微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赞同楼弈的做法,她直觉,那只怨灵,有种说不上来的危险。


    她实在无法想象,前尘镜那个纯粹坚韧的女子,死后会成那般模样,“或许”,她顿了顿,“镜中之事,未必是全部。”


    镜子终局里,楼云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明明他是千雪与千钟争执的对象,为何最后却迟迟没有出现。


    “但至少……感情是真的,”她试图安慰,所以迎上他的目光,语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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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额间那颗鲜红的痣又提醒着她,合该与他保持距离。


    片刻,她抿了抿唇,“楼师兄日后不必再来了,我知道你是心有歉疚,但如今我已好全大半,也不必再麻烦楼师兄费心。”


    “冉青禾。”他唤她的名字,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若我不是因为歉疚呢?”冉青禾身体微僵,却没有后退。她能够感受到,他话中某种呼之欲出的东西。


    而楼听澜也是一怔,他没有料到,只是冉青禾稍稍与他划清了些界限,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横在中间的那条线擦除。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清越的钟声,暗流汹涌的气氛被打破。


    楼听澜动作顿住,直起身,转身离去,唯有稍快的步子,泄漏了那并不平静的心绪。


    之后几天,他没有再出现,只是派弟子按时送来丹药。


    这短短几日时间,灵力已然恢复了大半,千钟的那句一年之期,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她,必须尽快提升境界,否则,只能任人鱼肉。


    轩窗处,忽而又传来了几声叩窗声,她本以为又是花烬或者明瑜,他们二人总是不走寻常路,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常常叩窗看顾。


    但这次,却是一只飞燕。


    飞燕爪子处系上了一张字条,是楼听澜的笔迹,约她在书院的藏书阁一见。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橘红,云海翻涌,气象万千。


    冉青禾到的时候,楼听澜已经站在那里,白色的衣衫被风拂动,身姿挺拔如玉。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几日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些,但眼神比之前更加沉静坚定。


    “身体如何?”他问道。


    “没什么大碍”,冉青禾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找我何事?”


    楼听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着的碎裂玉牌,夕阳的光芒为玉牌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我查阅了戒律堂所有有关青霄的卷宗。”


    他缓缓开口,“也暗中调查了这玉牌的来历。”


    “玉牌的确是青霄掌门候选人的信物之一,并无特殊功用记载”,他摩挲着玉牌的裂痕,“但这玉牌,最初却是由我父亲雕琢,赠予的千钟,千钟将其作为信物,又赠予我的母亲。”


    冉青禾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楼听澜摇摇头,“我的父亲或许与千钟达成过某种交易,但被母亲发现,母亲或许是不愿意父亲为他做出牺牲,所以才会如此决绝。”


    “我想请你,为这玉牌注入一丝灵力……”


    他话音未落,冉青禾已经动作起来,只是不同于在旁人手上,被天生灵体之人注入灵力时,玉牌却闪烁了一瞬,而后,将那一丝灵力完全吞噬。


    冉青禾蹙眉,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只是,她又看向楼听澜的侧脸,“你打算做什么?”


    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收起玉牌,“一年之期。”


    “我不会让他再得逞。”


    他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