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点点头：“定了。”


    叶京心思索了一刻，问道：“是炎玖？”


    “是的”，夏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叶京心会心一笑：“我就知道！”


    收起笑容，叶京心好奇的看着夏荷：“你想清楚了？”


    夏荷看着窗外的阳台：“有点想清楚了。”


    听到答案，叶京心没再多问：“那就好，礼服的话我家里有很多没穿过的礼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正好明天周末，你可以跟我回家试试？”


    像叶家这样的家族，衣服都是有专人定制的，“租”这个词，对于叶京心来说还是一次听到，但不妨碍叶京心理解。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


    夏荷觉得这样有点太唐突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没关系，我一会问一下珍珍，珍珍也是新生，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外面租一套比较方便。”


    叶京心知道新舍友是个要强的，没再继续强求。


    下午，夏荷收到了炎玖的信息。


    Ocean：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好运莲莲：去哪？


    Ocean：听我的就行。


    Ocean：明早九点，我去接你。


    夏荷沉默了一刻，没拒绝。


    ---


    另一边。


    暮色四合时分，龙华山山顶，闻人凌推开闻人公馆沉重的雕花大门。


    指尖触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时，他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少爷回来了”，老管家无声地出现在门厅阴影处，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小爷在书房等您。”


    闻人凌解领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小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四点零五分”，管家精确地报时，仿佛这是每日必须记录的重要数据，“他吩咐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闻人凌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他重新系好刚松开的领带结，朝二楼尽头那扇黑胡桃木门走去。


    走廊地毯吸收了足音，整座宅邸安静得像一座陵墓。


    他在门前站定，抬手敲门。


    三下，间隔均匀，力度适中，这是闻人家的规矩。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像大提琴最低音弦的震颤。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古董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家具轮廓。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上京的灯火如星河倾泻，却不及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小叔”，闻人凌站在门边，声音比平时干涩。


    男人没有转身，只是看着远方低沉的开口：“听说你最近有点忙”，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夏荷，金融学院大一。”


    闻人凌的脊柱窜过一阵寒意。


    他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学生会工作需要的例行会面。”


    “是吗？”男人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灯光只照亮了他下半张脸，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显得格外冷峻，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明朗。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却有着远超年龄的威严和气扬。


    男人穿着普通的深灰色家居服，身形高大，在黑暗中一步步走向有着灯光的书桌。


    从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修长的手指解开缠绕的红色线绳，倒出一叠照片摊开在桌面上。


    闻人凌的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上全是夏荷和自己接触的画面，有图书馆的，有餐厅，最新的一张拍摄于今天下午，她走出学生会大楼时，阳光穿透白色衬衫隐约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你派人跟踪她？”，闻人凌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男人用指尖轻轻拨弄那张阳光下的照片：“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抬起头，灯光此刻终于照进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虹膜颜色极浅，近乎透明，看人时像两把冰刀剖开皮肉直刺骨髓。


    闻人凌能问出这句话已经是突破了往日的礼节，听到男人话后，沉默了下去。


    不敢继续问下去。


    “家族已经为你选好了婚姻对象”，闻人斯突然转换话题，“明天去见一面。”


    这是指令，而非商量。


    闻人凌猛地抬头：“我不愿。”


    “你不愿？”闻人斯轻笑，那笑声让书房温度骤降，“那你得有足够的价值，才能有做主的权利。”


    男人走近闻人凌，每一步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冰冷的节奏。


    在距离一步之遥处停下，男人伸手为闻人凌整理微微歪斜的领带，这个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闻人凌浑身僵硬。


    “可惜你还没有”，闻人斯最后说道，声音轻得像耳语，“为了她好，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当书房门在身后关上时，闻人凌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靠在走廊墙上深呼吸，脑海中全是夏荷今天下午抱着文件走出学生会时，阳光在她发梢跳跃的样子。


    那么鲜活，那么美好，与闻人家阴暗腐朽的宅邸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自己对夏荷是什么感觉，但他确定一点，绝不能让她卷入闻人家的旋涡。


    尤其是...小叔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关注”。


    与此同时，书房内，闻人斯重新站回落地窗前。


    他举起那张夏荷在阳光下的特写，拇指轻轻摩挲过她微笑的唇角。


    “夏荷”，他对着照片低语。


    声音里让人琢磨不清是什么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