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平江三中(8)

作品:《无限流天赋是全职女儿

    解散后是早餐时间,所有学生又湿漉漉地钻进食堂里,打饭窗口空荡荡的,没有热汤热菜,也没有工作人员,只有塑料筐里一袋袋装好的早餐。


    薄薄的塑料袋里装着一个馒头、一个包子、一盒豆奶。馒头只有掌心那么点,包子是白菜馅儿的,咬开后全是寡淡的白菜片,没有油花也没有盐,只有一股焖煮后的菜味儿,豆奶小小一盒,只有一百毫升,吸一口全是劣质香精的味道。


    这就是学生们的早餐,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不仅食物被管控着,连饮用水都是限量的,学校不发,他们就没有。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他们依次上前领取,一人一袋,领完就走,然后找位置坐下吃饭,要吃完了才能离开食堂。


    食堂的墙壁上贴着规章制度,只有一条:吃不完的食物不允许带离食堂。


    就那么点东西,还必须一顿吃完,吃不完的还不能攒下来。怪不得这些学生看起来瘦巴巴的,一个个虚得不行,原来是饿出来的。


    这些东西不够青于吃,她力气大,干得又都是力气活,不管是下地还是砍柴都没有省力的说法,所以她从小胃口就大,饭量和家里下地的男人一样,每次吃饭都要端着和脸一样大的搪瓷碗吃。


    不过他们虽然吃一样的饭,但是待遇却截然不同,好菜好肉是轮不到青于的,那都是要留给家里男人吃的好东西。奶奶会给她盛上满满一碗饭,然后泡点汤,夹些白菜片子青菜叶子,再添点咸菜乳腐的,让她在灶洞前面吃。


    她只有一碗饭,吃完了就没了,连一口多余的汤都喝不着。


    一般这种时候青于就知道了,饭桌上有好菜了。要么是炖了鸡,要么是炒了肉,不过一般都不需要猜,因为香味会从堂屋传到厨房里,闻一闻就知道是鸡还是鸭,又或是腊肉和鱼。


    蒜叶炒腊肉的味道最明显,青于闻了很多次,却一次也没吃上。


    偶尔堂哥和她搭话会抱怨今天又得吃腊肉,太咸了他不爱吃。青于就听着咽口水,她想吃腊肉,也不怕咸,可那咸香的腊肉没有一片是落在她碗里的。


    顶着大太阳种地的时候会流很多汗,奶奶给他们装的水都是加了盐的,就怕流汗流多了人会倒下,所以他们都不怕咸。整个家里只有堂哥这种读书人,这种从来不下地也不缺肉吃的人才会嫌腊肉咸。


    农忙的时候,奶奶最经常做的,就是在青于的饭碗里放一小坨猪油,那是她碗里唯一出现过的油荤。


    青于有时候觉得她奶奶也是个看不懂的人,她抠抠搜搜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厨房里放粮食的柜子都上了锁,只有她煮饭的时候才能打开。放多少米,放多少油都是她说了算,可她自己偏偏舍不得吃。


    炖一只鸡,她往往只给自己添半碗鸡汤,再多的就没有了,肉更是一口不吃。


    男人才能吃好的,这句话足以描述她贫瘠的一生。


    后来青于结婚前夕,她拉着青于的手说交心话,她说,“人老了就没用了,小的不会听你的,你得把所有东西都守好,粮食和钱都要守好,你是家里分粮食的人,你说的话才有人听。”


    那一刻太过讽刺,青于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旺盛的愤怒。她奶总是那么不好琢磨,明明从小到大对自己没有一句好话,没给过一口肉吃,现在自己要出嫁了,又做出一副慈爱奶奶的怪模样,难不成觉得自己会感激她不成?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没吃过好东西,所以青于有些护食,而且把食物看得很重。


    她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吃饱了,有力气,就能做成很多事。


    青于在食堂里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撕开塑料袋后抓起那冷硬的馒头就塞进嘴里。


    馒头很干,她用力咀嚼着,口腔里全是面粉粗糙的颗粒感,没有一点麦香味,嚼碎的馒头黏在嗓子眼儿里,一点也不会往下落,只能越积越多。喝一口甜腻的豆奶往下顺了顺,这才勉强咽了下去。


    她一会儿就解决了所有早餐,好在昨天吃了很多东西,所以现在没那么饿,这点东西下肚也就刚刚好。


    可那些学生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狼吞虎咽地进食,一边吃一边盯着那个大大的塑料筐,里面还有两三袋早餐,是那些缺席的学生的。


    青于突然有些好奇,这些食物会被怎么处理?


    这个学校的经营模式和她奶的想法很贴切,都是通过食物来控制人。


    你想要吃饱就得听话,不听话就没得饭吃,那就饿着,饿久了就会没力气,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想要每天都能吃上饭,就得乖乖听话。


    青于饿过,所以她明白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没理智的。


    当食物成了控制人的手段,生存的必要条件受到威胁,一个人还有余力去顾全伦理和道德吗?在烧心灼肺的饥饿感面前,底线能胜过一个馒头吗?


    周围吞咽的声音渐渐小了,但空气却变得更加紧绷,许多贪婪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些多出来的食物,然后紧紧黏在那几袋食物上舍不得移开。在这一刻,同学的失踪并不重要,能驱散饥饿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紧绷的气氛并没有酝酿太久,有人急切地打破僵局,成了第一个掠夺者。


    那是一个坐在前排,身形格外瘦小的男生,他猛地站起来,将椅子带翻后同手同脚地朝着塑料筐走去,脚步虚浮,表情狰狞。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他。


    在所有人的凝视中,他离塑料筐仅有一步之遥,这点微小的距离在他眼里不再是阻碍,他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去够那些食物。


    “你在干什么?”


    毫无起伏的声音突然在食堂门口响起,像一滴水落进滚烫的油锅里,炸出了无数飞溅的油点。换了一身干净校服的程叶打着一把黑伞站在食堂门口,他的头发还是潮的,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所有人猛地将头转回来,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空空如也的塑料袋,手指缠着塑料袋绕来绕去,作出一副不管如何都不会再抬头看热闹的乖顺模样。


    那个瘦小的男生颤抖着缩回手,身体如筛糠般抖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眼里瞬间凝聚了晶莹的眼泪。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卑微地蜷缩着,恐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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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程叶。


    程叶收了伞,朝着外面甩了甩,然后站在原地说了一句:“爬过来。”


    外面的雨声很大,程叶的声音很小,但男生还是听见了,就好像程叶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声音了,更是一种命令,所以命令再小,他都必须做出反应。或许他没听见,他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所以才有了后续的动作。


    他慢吞吞地将身子放低,双手撑在地面上,朝着程叶一点点爬过去。


    就一两米的距离,他爬了很久,程叶没有催,站在原地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等着他靠近。


    等到男生爬到他脚边时,手中的烟已经抽了一半,他先是抬脚踩在他头上,让对方的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缩着身体,试图将自己藏匿在空气中。


    随后,他蹲在男生面前,将那半支烟狠狠按在男生的嘴唇上,在他张嘴惨叫的同时将烟头扔进了他嘴里,男生叫得更大声了。


    最后,程叶摘下了他脖子上挂着的校牌,那沉重的金属校牌在他手指上转了一圈,记号笔写下的名字被他用装着酒精的喷瓶喷了两下,那名字就变成蓝色的液体往下流,再往男生的衣服上一擦,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程叶站了起来,目光扫过食堂里每一个颤颤巍巍的学生。他脸上带着笑,仿佛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性命的感觉。


    “这就是挑战规则的下场,都看见了吗?”


    他的眼神穿过人群落在青于身上,轻而易举地点燃了名为愤怒的火苗。青于握紧了刀想要起身,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将她牢牢按住,难以起身。


    徐念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旁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豆奶,她咬着吸管,将豆奶的空瓶吸得很响。


    在程叶的目光移开后,她才开口说道:“我劝你不要冲动。而且,这出戏还没演完呢,你不好奇结局吗?”


    她说完勾唇一笑,这一次笑得格外开心,嘴角是弯着的,眼睛也是弯着的,好像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出荒诞的闹剧,她只是一个无情的观众。


    食堂里没有人敢出声,所有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程叶弯下腰,将塑料筐里剩余的早餐拎起来,勾在手指上一晃一晃的,然后转身将食物扔进大雨里,随后撑着伞走进雨中将所有食物碾碎。


    等到塑料袋里的食物变成一包残渣后,他又伸手对着那个男生勾了勾,在男生往前爬的时候,他的手势变了,强硬地指了一下地面的残渣,然后说:“十分钟之内把这些吃完,我就把校牌还给你。”


    他说完就离开了,走到教学楼檐下那简易的“主席台”处,坐在那张课桌上点了一支烟,看着男生狼狈地捡地上的残渣吃。


    食堂里的学生们连忙站起来,脚步慌乱地往外跑,冲进雨幕中,绕开那个男生往教学楼的方向去。徐念雨拉着青于跟了上去,路过那个男生时更是小跑着避开,好像生怕青于一个冲动上去帮忙。


    在这所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救赎者。


    千万不要成为救赎者,千万不要走向未知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