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紧握

作品:《被夺走身体后他回来了

    温秋年近乎是着迷一般地摩挲着这些画具,连秦教授什么时候进了画室都不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时,乔思榆已经在做自我介绍了:“我叫乔思榆,是你们这学年的助教,以后学业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乔思榆的名气不小,学生们听了都有些兴奋,本应安静的画室响起了细碎的讨论声。秦教授敲了敲桌面,视线往台下一扫,大家顿时都收了声。


    他向来不苟言笑,言语冷硬,学生们几乎都被他骂掉过一层皮,路上看到他连招呼都不敢打,能有多远躲多远。


    “你们已经大三了,从这学年开始,课程就不仅限于课堂,创作实践,实习、课题、毕业展前置……这些都要抓紧,你们要学会自己规划时间,不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来着急。”


    秦教授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学生们都讪讪地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温秋年听得认真,秦教授对上他那张精致的脸蛋,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若有所指道:“有些人如果觉得把绘画当作玩票,可以尽早转行,现在也还来得及。”


    一通讲话完毕,台下已经是鸦雀无声。


    “今天先热个身。”秦教授满意地收回目光,开始布置任务,他示意学生们看向窗外。


    画室的玻璃窗很大,足够他们看清外面的场景,今天同样也是新生报到的日子,树荫下人流不断,初秋的阳光洒在小道上,像是给路过的人都上了一层光晕。


    “这节课的任务,就是画窗外的街景,随便你们怎么取景,要求是一节课完成。”


    话音刚落,画室里就响起隐约的哀嚎声,描绘这样一个动态的、不可控的场景本就困难,时间还不够充裕,足以称得上是高难度挑战。


    “抓紧时间开始吧。”秦教授一锤定音。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不再提出异议,纷纷架起画板准备开始创作。


    温秋年也不例外,但在这之前,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把151揪出来问话:“我大一大二的作业是怎么完成的?”


    他又想到秦教授刚刚的话,敏锐道:“这两年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你都和我讲讲。”


    穿越者和系统对他的学业并不上心,而绘画是个极其耗费心力和时间的事情,他们必不可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151支支吾吾地开口:“嗯……我可以用少量的能量点帮忙生成,模仿你之前的画风,但是没办法做得很精细。”


    它心一横,干脆全说了:“然后被秦教授发现了,找宿主谈话,问为什么会退步这么多,宿主觉得烦,就和他说了一些话……”


    温秋年竭力压下心底的火气,和颜悦色道:“说了什么?”


    151往深处缩了缩:“大概意思就是,说画画只是个兴趣而已,不必太认真,学到这个程度就够了,反正以后也要接手家里的产业,没必要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精力……”


    温秋年攥着画笔的手微微发白,胸腔内有股窒息般的郁气涌上来,那偃旗息鼓的怨恨再度袭来。


    为什么呢?他近乎茫然地想。


    那鸠占鹊巢的穿越者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原本的温秋年已经被他彻底踩在了脚下,为什么连他仅剩的一点热爱都要剥夺?


    健康、家人、挚友、梦想……他从出生起,似乎不断地在失去,最后连自己的躯壳都被守不住,是不是因为他不配拥有任何美好的,完整的东西?


    151的话压垮了他这段时间勉力维持的平静,那股冰冷粘稠的绝望再度漫了上来,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细微的喜悦和期待。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荡,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绞痛,忍不住捂嘴轻咳了几声,才勉强压下作呕的感觉。


    “温秋年,你不要生气啊,你的身体承受不了的!”151检测到他的情绪和生理上的波动,顿时有些后悔和他讲实话了。


    温秋年却丝毫没有理会它的话,眼神沉沉地望着手指的画笔,茫然地想——


    他还能抓住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如同指缝中的流沙一般,无力地消散,他什么也抓不住。


    ……


    秦教授在画室里踱着步,目光扫过一张张初具雏形的画稿,最终在温秋年空白的画布前停下。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冷硬:“还不动笔?如果觉得坐在这里是浪费时间的话,大门就在那边,我的课堂,容不下心猿意马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周遭的学生听见了,都忍不住往他们的方向望去。


    乔思榆正在指导某个学生的明暗关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皱了皱眉,径直走向了温秋年的方向。


    “秋年,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听了乔思榆的话,秦教授才注意到温秋年脸色惨白,额头汗涔涔的,一手还无意识地捂着胃,顿时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他心内懊悔,却拉不下面子道歉,半晌才硬邦邦的甩下一句:“不舒服为什么不请假?”


    他这个语气换成旁人听了,定会认为他是在责怪温秋年,但乔思榆了解他的脾性,抽了张纸轻轻擦拭温秋年额上的汗水,轻声道:“老师这是在关心你,会不会很难受,要不要联系你家里人来接?”


    温秋年的视线缓慢聚焦,哑声道:“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说完,他从包里取出了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含着,乔思榆想到他受伤失忆的事,还是有点担心,怕他是不敢和秦教授请假,又多问了两句:“不然还是回去休息吧?老师,您说呢?”


    秦教授还是板着一张脸,没说话,乔思榆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于是给了温秋年一个询问的目光。


    “不用请假,我好多了。”温秋年摇摇头,乔思榆见他吃了糖脸上确实多了些血色,看上去不像刚刚那么吓人,压下担忧,叮嘱他不舒服的话及时说,没再提请假的事。


    乔思榆和秦教授离开后,温秋年再度望向空白的画板,那颗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让他的思绪清醒了许多。


    他还能抓住什么?


    还能抓住眼前的这片空白。


    健康从未眷顾过他,家人会疏远,挚友会决裂……但只要紧握住画笔,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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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有了完全掌控的能力。


    温秋年凝神望向窗外,无数交织着的线条,极其清晰地映入眼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在画布上落下了第一笔,他的速度极快,短短几分钟就完成了起稿,随后铺色、调整细节……


    他将全身心都彻底地扑在画作上,连时间的流逝都感受不到。


    ……


    秦教授坐在讲台上,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了温秋年的方向。


    乔思榆看他短短两小时,往那边瞥了几十次,生怕恩师眼皮抽筋,忍笑道:“老师,要不要去看看秋年画得怎么样了?”


    秦教授冷哼一声,硬邦邦道:“有什么好看的?他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灵气全无,全是匠气!”


    他又忍不住回忆起初见温秋年的场景,本来乔思榆和他提起时,他并无多少兴趣,他门下不缺有天赋的弟子,彼时正想着早日退休,和自家太太环游世界。


    耐不住乔思榆的死缠烂打,又直接抱来温秋年的画作怼在自己面前,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笃定,这个学生,他收定了。


    无论是笔触、色彩还是构图,都完全挑不出错来,如果不是乔思榆的笃定,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近十年都没碰过画笔的人的作品。


    抛却理论上的技法,最打动他的,是画作中勃然迸发的生命力,或许是因为幼年的经历,以及身体的病痛,让温秋年在少年的年纪里,就带有一种对世界本质的窥视,这种特质也表现在了画作里,令观看者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构建的世界中。


    最重要的是,他和温秋年见面后,少年身上燃烧着对绘画的热爱,让他这把老骨头都为之动容。


    这让他还怎么退休?秦教授当即拍板,接受了学院的返聘请求,就为了能在学校陪着这孩子成长,那段时间他如沐春风,见谁都露三分笑,还吓坏了共事的老师和学生们,私底下议论他是不是中了邪。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双淬炼了几十年的双眼,还能有看走眼的一天。


    开学后,温秋年就仿若变了个人,布置下去的任务会按时交,质量也绝对说不上差,但交上来的画作却像是失去香气的花,徒有其表,却毫无灵魂。


    他忍不住找人谈话,却得到了一番令他气愤至极的回答,愕然之后,他当即甩袖而出,从此再也没过问过温秋年的学业。


    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变化如此之大。


    秦教授陷入回忆里,不由自主地重重叹了口气。


    乔思榆这几年不在国内,并不了解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她对秦教授的了解,知道他必然还在挂念温秋年,便顺势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不然还是去看看?问问他身体有没有好些。”


    秦教授这才勉为其难道:“嗯,别晕在画室了,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我。”


    他起身后,还是绕着画室走了一圈,一路评价过去,将好几个学生骂得狗血淋头,欲哭无泪后,才状似不经意地慢慢踱步到温秋年的位置上。


    看清那副画的瞬间,他陡然一愣,所有准备好的说教,都在这一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