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一封用兽皮做的信。


    信封上没有字，宋渊将信取出展开，信上的字迹是苏梦云写的。


    信的内容和张承恩说的一样，上面记录了她怎么和瀚海国国师联系，怎么出卖北境的军情，怎么利用瀚海国制造的压力，来清除朝中反对她的人，最后掌控兵权，窃取大周龙气。


    每一个字，都是背叛。


    每一个字，都是定她罪的证据。


    可宋渊的目光，停在了信纸的末尾。


    那里，还有一段内容，是张承恩不知道的。


    “……宋擎苍已死，但玄甲军主力还有五千人在落霞山，这是一个大麻烦。为了防止他们再起事端，本宫已在北境决战时，请国师出手，在落霞山布下‘锁灵咒阵’。这个咒法很歹毒，可以锁住武者的经脉，封住灵力的来源，中了咒的人和普通人一样，一辈子都无法再修行。”


    “这五千玄甲军，已经成了废人，不用担心了。这是我大周江山，最后的保障。”


    轰！


    宋渊的大脑，一片空白。


    锁灵咒阵！


    五千玄甲军主力，他父亲最精锐的部队，他宋家最后的根基！


    他们没有战死！


    他们只是……被废了！


    被苏梦云和那个瀚海国师，用最歹毒的咒法，夺走了他们作为武者的力量，变成了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废人！


    咔嚓！


    宋渊手里的金属盒，被他捏得变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股比刚才在档案馆外，更加冰冷，更加暴虐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


    整个下水道的污水，都在这股杀意的冲击下，停止了流动，表面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李铁等人脸色煞白，在这股气息下，连站都站不稳，仿佛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少主！”李铁骇然惊呼。


    这一声呼喊，让宋渊的神智，从那无边的怒火中，挣脱出了一丝。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幻境宫内，那个名为幻姬的女子，和她那双淡漠的眼眸。


    “她对你的恨意，是真的。”


    “但其中，却少不了别人的‘帮助’。”


    “你的仇，需要你自己去辨明。”


    “你在档案馆动用的力量，已经惊动了神京城里一个沉睡的‘东西’。”


    “当真相被层层谎言包裹，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的力量。”


    ……


    原来，这才是真相。


    这才是苏梦云信中所说的，最后的“保障”。


    她不只是要杀人，她还要诛心！她要让宋家最引以为傲的玄甲军，变成一群苟延残喘的废物，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守护的江山，落入仇敌之手！


    好狠！


    好一个苏梦云！


    好一个瀚海国师！


    宋渊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燃烧着幽冥鬼炎的眸子里，所有的狂暴与愤怒，都已尽数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


    那是一种足以冻结万古，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绝对的冰冷。


    他的仇，不再简单。


    苏梦云是仇人，但她或许也只是一枚被放大了恨意的棋子。


    真正的执棋者，那个从五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就开始布局的瀚海国师，才是隐藏在最深处的敌人。


    “少主，我们现在……”李铁看着宋渊那冰冷的可怕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渊将那封信，仔细地折好，收入怀中。


    他抬起头，看向下水道深处的一个方向。


    那里，是神京之外。


    “去落霞山。”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要去把他们……接回来。”


    ……


    半个时辰后，神京城一处民居后院，几道身影从一口枯井里探出头。


    是宋渊和李铁一行人，他们看到街道上的景象，心都沉了下去。


    神京已经成了一座牢笼。


    街道上，一队队神后亲卫营士兵拿着青铜罗盘，挨家挨户搜查，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不时闪过光芒，天空有狮鹫盘旋，狮鹫背上坐着骑士，他们的眼睛扫过地面，寻找藏身的人。


    这是一个天罗地网。


    “是锁灵盘。”


    李铁的脸色难看，他压低声音，“专门探查灵力波动的法器。少主您在档案馆的动静太大了，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宋渊身上。


    李铁说得没错，现在的宋渊，就像黑夜里的一支火炬，炎狱龙鳞甲的气息无法完全隐藏。


    只要他出现就会被那些锁灵盘锁定。


    “我们出不去了。”一名旧部声音干涩。


    硬闯就是找死，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众人陷入绝境。


    这时一个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我或许有办法。”


    众人回头，说话的是余青鸾，宋渊也看向她。


    余青鸾看着他平静地说：“我的力量可以制造一个领域，扭曲空间和气息，隔绝灵力探查。”


    “只要我们不主动泄露杀意，锁灵盘就发现不了我们。”


    李铁等人眼中出现希望的光芒，这个能力正好能解决眼下的问题。


    “不过……”余青鸾话锋一转，脸色微微泛白，“这个领域会消耗我的本源之力，范围有限，最多只能覆盖两个人。”


    宋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立刻对李铁等人下令：“你们分开走，不要动用灵力，像普通人一样混出城。”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李铁。


    “出城之后，去城东三十里外的破庙等我，玉佩会指引你们。”


    “是，少主！”


    李铁没有犹豫，接过玉佩，对宋渊抱拳，然后对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几道身影很快消失在神京复杂的巷道中。


    原地只剩下宋渊和余青鸾。


    “开始吧。”宋渊说。


    余青鸾点头，她闭上眼睛，一圈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将两人笼罩。


    宋渊感觉周围的空间好像被一层水幕包裹，自己的气息，连同炎狱龙鳞甲的力量，都被这层水幕隔绝。


    他走出了小巷，汇入街道上惊慌的人群，一队神后亲卫从他们身边走过，手中的锁灵盘没有反应。


    天空的狮鹫骑士，视线从他们头顶扫过，也没有停留，余青鸾的领域有效。


    两人随着人流，一步步走向东城门。


    城门口的盘查更加森严，几百名士兵堵住城门，每个出城的人，都要被锁灵盘反复照射，确认没有灵力才能放行。


    宋渊和余青鸾混在队伍里安静等待，眼看他们就要走出城门。


    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城楼上传来，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宋渊和余青鸾同时抬头。


    在高大的城楼上趴着一头巨大的黑纹老虎，一个身穿暗金色铠甲的将领，坐在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