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晚上睡不着，寻思出来走走，哪知道正好看见这个贼从窗户翻出来，就……就跟他打起来了！”


    小队长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死死盯着被宋渊踩在脚下的那张脸。


    这张脸……


    他猛地想了起来！


    “黑风煞！是江洋大盗黑风煞！”


    旁边一个亲卫失声叫了出来。


    黑风煞！


    神京通缉榜上排名第三十七位的悍匪，悬赏金足足三千两白银！


    神后亲卫营追了他大半年，连根毛都没抓到！


    今天，就在这里，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给制服了？


    人赃俱获！


    小队长的视线从地上的珠宝，移到“黑风煞”那张绝望的脸上，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这……这是泼天的功劳！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商人！什么巧合！都是狗屁！


    对方分明是早就发现了黑风煞的踪迹，在这里布好了局，再故意把他们引过来！


    想通了这一点，小队长再看宋渊时，之前的怀疑和杀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他快步上前，一脚将地上的“黑风煞”彻底踢晕，然后对着宋渊，郑重地抱拳行礼。


    “周公子，大恩不言谢！”


    “今夜之事，是我等鲁莽了！还请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桩功劳，兄弟们领了！往后在神京城，但凡有任何差遣，您随时来东城卫所，报我赵三的名字！”


    一场杀局，转眼间就成了送上门的人情。


    ……


    半个时辰后，僻静的院落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宋渊推门而入，余青鸾坐在灯下，秀眉紧蹙，脸色比之前还要凝重几分。


    “怎么了？”宋渊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刚刚那队神后亲卫……”余青鸾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困惑。


    “他们身上有魔功的气息。”


    “跟驼子修炼的魔功同源，但不完全一样。”


    宋渊：“怎么说？”


    “更加阴冷，更加纯粹，也……”


    余青鸾说出她的发现，身后亲卫营的人身上有魔功的气息。


    这种气息与驼子身上的魔功同源，但是更加阴冷


    房间里安静下来，宋渊没有说话，他衣服下的皮肤浮现出黑红色的龙鳞纹路，纹路闪烁一下又被他压制下去。


    神后亲卫营是苏梦云的军队，是拱卫神京的爪牙，他们集体修行魔功。


    这个事实说明苏梦云的问题，不只是篡夺权力。


    她的背后有更深的黑暗。


    整个神京，可能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魔窟。


    宋渊的脑中出现一个念头，只杀一个苏梦云不够，他需要把这片土地上的污秽全部清除。


    他原本的复仇只为了家族，现在他必须为了整个天下。


    “我需要尽快联系上父亲的旧部。”宋渊站起身。


    他需要情报，需要盟友，他必须弄清楚这三年，神京发生了什么变化。


    父亲在朝中提拔过很多人，宋家倒台，许多人选择自保，选择遗忘。


    但总会有人记得旧情，心存忠义，钦天监监正，张承恩，这个名字出现在宋渊的脑海。


    张承恩是父亲从寒门中提拔的士子，为人刚正，是父亲的心腹。


    如果神京还有人可以信任，那个人就是他，问题是如何联系，直接去钦天监，等于自投罗网。


    神京遍布苏梦云的眼线，钦天监更是防备森严。


    “我出去一趟。”宋渊对余青鸾说。


    “你的伤没有痊愈，留在这里，不要出门。”


    余青鸾点头。她清楚自己的状况，出去只会拖累宋渊。


    宋渊推开门，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走在神京的街道上，神魂之力像水一样铺开，覆盖了周围的几条街巷。


    一个时辰后他回到客栈，他找到了一个地方，神京城内，有一家茶馆名叫风闻。


    那里是神京最大的消息集散地，三教九流汇聚，各种消息都在那里流传。


    第二天清晨宋渊换了一身棉布长衫，样貌还是“周渊”的样子。


    余青鸾跟在他身边，扮演着病弱的侍女“小鸾”，脸色带着病态，脚步虚浮。


    两人走在神京的街道上，城内的景象，是一种奇怪的繁华。


    商铺林立，人流穿梭。


    但宋渊的感知告诉他，繁华的表象下，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路人行走匆忙，脸上没有笑容。


    一队神后亲卫巡逻经过，周围的人群立刻向两边退开，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他们很快找到了“风闻茶馆”。


    茶馆是一座三层阁楼，门面气派，门口停着许多华丽的马车。


    宋渊带着余青鸾走进去。


    一楼是大堂，几十张桌子坐满了人。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讲述“神后娘娘微服私访，斩杀贪官污吏”的故事，台下不时响起叫好声。


    宋渊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茶。


    他没有说话，只是听着。


    他的神魂之力，让他能捕捉到每一桌的谈话。


    “听说了吗？北境宋家的余孽，前些日子被哈丹将军全灭了！真是大快人心！”


    “早就该杀了！宋擎苍那老贼想谋反，死有余辜！他那个小畜生儿子也一起被炸死，真是报应！”


    “还是神后娘娘英明！要不是神后，大周江山就完了！”


    这些话语让宋渊胸口堵住，一股怒火燃烧，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余青鸾放在桌下的手，握住了宋渊的手。


    宋渊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愤怒无法解决问题。


    他也听到了别的声音。


    “唉，今年的税又加了一成……这日子怎么过……”


    一个商人压低声音抱怨。


    他同桌的人脸色大变，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那个商人也吓得脸色发白，立刻低头喝茶，不敢再说一个字。


    恐惧控制着这里的所有人，赞美神后是安全，抱怨会招来死亡。


    宋渊的注意力，从一楼转移到楼上，风闻茶馆的二楼三楼是雅间，出入的都是权贵。


    他的神魂之力渗透上去，二楼的雅间里，有官员，有修行者，他们谈论风月，谈论政务，但都避开敏感话题。


    宋渊耐心地探查，在二楼一个雅间里，他捕捉到了一段对话。


    “李兄，听说了吗？钦天监的张大人，前日又上折子，说什么‘荧惑守心’，是凶兆，劝神后娘娘斋戒减税呢！”一个官员说。


    “哼！这张承恩，胆子太大了！”另一个官员接话，“神后是真凤天女，有神明保佑！我大周国泰民安，哪来的凶兆？”


    “我看他就是妖言惑众，想动摇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