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个仿佛不会疲惫的背影世界观正在被重塑。


    “将军他……成仙了？”


    驼子没有说话，他下意识地将怀中昏迷的小翠抱得更紧，他的眼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狂热与敬畏。


    少将军不再是三年前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少年了，他已经成长为可以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存在。


    最先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是老将赵虎，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那双眼睛里爆发出光亮。


    这不是幻觉，这是少将军用双拳为他们打出来的生路。


    “所有人，听我命令！”赵虎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伤兵先行，妇孺随后，还能动的弟兄，拿起你们的武器，护卫两翼。快，跟上少将军的脚步！”


    这位老将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他的吼声将那些呆住的玄甲军士兵唤醒。


    “是！”


    震天的应和声响起。


    绝望和死志从他们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那个开山背影的崇拜。


    他们的少将军是神，跟着神，还有什么可怕的。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不需要催促，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最快的速度。伤兵们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前面。女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跟在伤兵身后，她们眼中含着泪，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以免拖慢队伍的速度。五十名玄甲军士兵分列两侧，手持兵刃护卫着队伍。


    屠万山和驼子也立刻行动，一左一右护在队伍的最前方和最后方，整个队伍井然有序地涌入了那条还在不断向前延伸的熔岩通道之中。


    就在所有人进入通道的瞬间。


    轰隆——！


    一声比之前所有炮击加起来还要恐怖的巨响，从他们身后那片废弃的溶洞方向传来。


    是灭神炮，而且是数门灭神炮的齐射，黑风骑发起了最后的总攻，他们找到了溶洞最薄弱的承重点，用最强的火力进行了覆盖式打击。


    这一次山体再也无法承受，那片他们生活了三年的地下溶洞，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崩塌，无数吨的岩石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如果他们晚走几秒钟，此刻就已经被埋葬在黑暗与死寂之中。


    听到身后那毁灭性的巨响，队伍中传来一阵骚动，不少妇孺发出惊恐的尖叫。


    但很快骚动就平息了，因为走在最前方的那个身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他只是默默地一拳又一拳地轰开前方的阻碍。


    这份镇定给了所有人信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宋渊再次挥出一拳时。


    轰！


    前方不再是坚实的岩石，一股带着泥土芬芳和草木清香的夜风从前方倒灌而入。


    皎洁的月光顺着那个新出现的洞口洒落进来，驱散了通道内的黑暗与燥热。


    “打通了，我们出来了！”队伍中爆发出欢呼声，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倒在地。


    这里是落霞山的另一侧，一处隐蔽的悬崖峭壁之上，距离黑风骑主攻的方向有数十里之遥。


    月光也跟着照了进来驱散了黑暗，宋渊停下脚步站在洞口，他身后赵虎他们陆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神情。


    他们呼吸着山林间的空气，看着天上的月亮很多人直接跪在地上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山体猛地一震，轰隆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连绵不绝。


    他们回头看见来时的通道入口在震动中塌陷，如果他们晚出来片刻，现在已经被活埋在下面。


    队伍里出现一阵骚动。


    “我们安全了！”


    “是少将军救了我们！”


    喜悦过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宋渊身上。


    他们还记着宋渊之前说过的话。


    反击。


    屠万山握紧鬼头大刀，走到宋渊身边，身体因为激动而发抖。


    “将军！我们杀回去吧！趁他们以为我们死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杀回去！”


    “为老将军报仇！”


    幸存的玄甲军士兵发出吼声。


    被困三年的怨气和仇恨，在这一刻爆发。


    他们不怕死，他们只想在死前，拉上几个敌人垫背。


    不过赵虎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那些还能战斗的士兵，他们身上带着伤，盔甲残破。


    他又看了一眼那些互相搀扶的伤兵，和那些抱着孩子的妇人。


    他走到宋渊面前，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少将军，我们的人能战斗的不足五十。黑风骑有数千人，还有威力巨大的灭神炮。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现在杀回去，和送死没有区别。


    刚刚升起的战意，被赵虎的话冷却下来。


    士兵们脸上的激动褪去，变得迷茫。


    宋渊转过身，他身上的炎狱龙鳞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金属的质感。


    他看着众人。


    他看着那些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士兵。


    他也看着那些脸上挂着泪痕，紧紧抱着孩子的妇人。


    他看到了他们对战斗的渴望，也看到了他们身体的疲惫。


    “赵虎将军说得对。”


    宋渊开口，声音通过战甲的共鸣传出，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我们的人太少了，而且都很疲惫。现在冲出去，除了多杀几个敌人，没有任何意义。”


    “硬拼，是对你们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宋渊的话，让众人心中的火焰熄灭了。


    屠万山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啊。


    他们就算能杀几个敌人，又能怎么样？


    他们死了，那些妇孺和伤兵怎么办？


    “可是将军，您不是说要反击吗？”一个年轻的士兵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都看着宋渊。


    宋渊的视线越过人群，望向远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我说的反击，不是让你们去送死。”


    “黑风骑的强大，在于他们的机动力，和那几门灭神炮。没有了炮，他们想在这连绵的山脉里找到我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渊收回目光，看着赵虎。


    “所以，我们的反击，目标只有一个。”


    “毁了他们的炮。”


    毁了他们的炮？


    赵虎和屠万山都愣住了。


    那灭神炮阵地，必然是黑风骑防守最严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