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的禅房很破。


    窗户纸漏着风，桌椅都缺着角。


    白素贞和小青住的这间屋子，比她们在山下临时租的小院子差远了。


    小青一进屋就爆发了。


    她一脚踢碎了身边的木凳。


    “姐姐！这和尚把我们当什么了！”


    “一个月一钱功德金，就想让我们给他卖命？”


    “现在还要我们去跟一个泥捏的土地公谈买地？”


    她身上的妖气散出，把屋里的桌子震得嗡嗡响。


    “直接把他那破庙拆了，地契抢过来不就完了！”


    白素贞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行。”


    “土地公虽然是个小神，但他是天庭正统册封的，受天条庇护。”


    “我们要是强抢，就是公开挑衅天庭。他只要一道符上去，马上就会有天兵天将下来查问。”


    “到时候，会引来天庭的注意，打草惊蛇。”


    小青愣住了。


    “那怎么办？难道真要像凡人一样，去跟他低声下气的谈生意？”


    白素贞思索片刻，冷静的分析起来。


    “那个和尚，把任务交给我们，就是想看我们的本事。”


    “硬抢不行，但有别的办法。”


    她走到桌边，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代表土地庙的圈。


    “我来时路上已经想好了，有三个办法。”


    小青凑了过去。


    白素贞伸出一根手指。


    “最差的办法，是吓唬他。”


    “由你出面，展露部分妖王实力，让他知道我们不好惹，自己退缩。”


    小青眼睛一亮，这个她拿手。


    白素贞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中间的办法，是交易。”


    “我这里有几颗私藏的青玄丹，对这些小神的修为很有用。用丹药换他的地，他应该不会拒绝。”


    这也是她们妖族常用的手段。


    “那最好的办法呢？”小青追问。


    白素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最好的办法，是动用关系。”


    “镇江府的土地，不止他一个。他的上司，是镇江府城隍。”


    “我们可以绕过他，直接去找城隍。用重金打点，让城隍下一道调令，直接把那块地划给我们。”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在神仙里面，一样好使。”


    说完，白素贞看着小青，恢复了自信。她们妖族对付天庭神仙，用的就是这些办法，很少失手。千年的道行让她相信，这足够应付眼前的局面。


    第二天一早，姐妹二人便将这三个办法告诉了法海。


    法海听完，没有夸奖，反而笑了。


    “你的思路很好，没什么漏洞。”


    “但，还是停留在交易和斗法的层面。”


    法海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威逼、利诱、寻上官……这些都是旧时章法，太慢，也太费功夫。”


    白素贞和小青都愣住了。


    存量市场？这是什么词？


    法海没有解释。


    他用树枝，在代表土地庙的小圈外面，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这个大圈，把土地庙和山下几十户村民的村落，都框了进去。


    “为什么要跟他买地？”


    “为什么要跟他交易？”


    法海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质问。


    “他的权柄，来自山下那些村民世世代代的香火，并非天庭所赐。”


    “香火，就是他的进项。”


    “村民，就是他的信众。”


    法海的树枝尖，在土地庙那个圈上，轻轻一点。


    “我们不需要夺他的田产。”


    “我们只需要夺其信众，断其香火。”


    “让他……香火断绝，神位自崩。”


    这两个闻所未闻的词，让白素呈和小青愣在了原地。


    法海的手段，不是从锅底下抽走柴火，而是直接去上游改道，把整条河的水都引到自己家田里。


    不战，不抢。


    甚至都不需要跟那个土地公见上一面。


    直接从规则的根子上解决问题。


    这种手段，比吓唬和收买高明很多，也狠毒很多。


    法海看着她们震惊的表情，继续说出他的方案。


    “我管这个叫，金山寺农护之策。”


    “首先，农事扶持。”


    “你们带上稀释一百倍的菩提米种子，分给山下所有村民...”


    “接着，护院之责。”


    “你，”法海看向小青，“带几个机灵点的僧人，成立金山寺护法队，日夜在村子周围巡逻...”


    “最后，易信之约。”


    “等他们丰收之后，告诉他们，金山寺只要他们增产粮食的一成，作为供奉。”


    “同时，他们必须和金山寺签一份独奉之约，从此不再供奉土地，只信奉金山寺的佛。”


    法海丢掉树枝，拍了拍手。


    “没有了用户的香火供奉，那个土地公，连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都不如。”


    “到那时，他会主动捧着地契，来求我们收下。”


    白素贞和小青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只用了一天时间。


    当金山寺的福田米种子发下去，当小青带着僧人轻松解决了几波骚扰村庄的山贼之后。


    山下所有村民，都砸掉了自家供奉的土地公牌位。


    土地庙里的香火，一夜之间，彻底断了。


    第三天一早。


    一个身影虚幻的白胡子老头，哭喊着跪在了金山寺山门前，身上的神光几乎看不见了。


    他手里，颤颤巍巍的捧着一张金丝地契。


    “圣僧饶命！圣僧开恩啊！”


    “小神再也不敢了！那块山坡地，小神分文不取，只求圣僧……分小的一口汤喝，给条活路吧！”


    法海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首次验证营生之道，成功颠覆底层神权体系，获得巨额功德奖励！】


    【奖励：先天灵宝仿制品——紫金钵（已与宿主绑定）！】


    法海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金钵盂，闪烁着温润的光。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白素贞和小青便从后山走了过来。


    她们看着跪在地上哀求的土地公，再看向法海时，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陌生。


    小青看着法海手里的紫金钵，那上面流转的佛光，让她本能的感到一丝畏惧。


    她好奇的问：


    小青好奇地问：


    “大师，此等佛门宝贝，可是要用来降妖伏魔的？”


    “降妖伏魔？”


    法海的语气有点嫌弃。


    “太过耗费了。”


    他将紫金钵在手里掂了掂，像是在评估一个新买的锅。


    “这材质，传热应是不错。壁厚，存温想必也好。”


    “云游在外时，用以煮个饭，煲个汤，倒是便利。”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小青，认真问道：


    “只是不知，一次可供几人餐食。回头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