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也在旁边帮腔道：“就是，人家可是打城里来的姑娘，哪能看上你儿子。”


    老妪眼珠子一转，抱着傻大柱胳膊就撒泼，“啥城不城里的，下了乡就别想着再回去！我儿子看上她，以后能给她口饱饭吃，你们凭啥这么欺负俺儿子！”


    她一边说一边骂，唾沫星子横飞，夹着一股韭菜味。


    傻大柱更是连哭带嚎，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这完全是个不能自理的废物！


    被他娘惯得直接成了二百斤肥猪，比村大队养的年猪还更甚几分。


    老妪眼神瞄过冯晚晴。


    她早就盯上这女娃了！


    腰细屁股大，将来肯定好生男娃！


    这长相也算说得过去，虽说没有旁边那小贱蹄子水灵，但好歹是个本分肯干活的。


    而且家里成分不干净，下进来就只有被她这个婆婆拿捏地份！


    老妪打得一手好算盘，心里早就把冯晚晴当成儿媳妇，立马颐指气使的说道：“冯晚晴，俺家大柱虽说傻点，可有的是力气！”


    “你别不识好歹，一个资本家小姐还指着嫁个什么好人家？也就俺家不嫌弃你！”


    冯晚晴紧紧攥着拳头，眼眶泛红，“他这是耍流氓，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


    老妪一听就炸了，上去就要拉扯她。


    苏晓芸眼神瞬间冷得结冰，握着镰刀就横置身前！


    唰！


    骤然闪过的寒芒吓得老妪猛然急刹住脚。


    她瞪着三角眼剜过来，“你你你，苏晓芸，你少多管闲事！”


    苏晓芸脸上神色不变，“你要是再纵容傻大柱骚扰妇女，我们就到公社告你儿子耍流氓，到时候蹲班子，几年你也看不见他一眼！”


    老妪直接被吓住，一天要蹲班子，吓得气都不敢喘。


    “那咋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哩！”


    “两个小贱蹄子，给脸不要！”


    “走，大柱俺们回家，多的是好姑娘等着嫁进咱家哩！”


    不远处，李秉成正朝着这边来。


    老妪不敢多留，连拖带拽地才把傻大柱拉走。


    傻大柱一路都叫嚷着要媳妇。


    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谁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这傻子盯上。


    闹剧散场，苏晓芸拍了拍冯晚晴的肩膀，“别怕，他已经走了。”


    冯晚晴红着眼眶，颤着手把头发捋好，“以后咱们还是在人多的地方干活吧。”


    又这么过了半个时辰。


    吭吭——


    锄头凿进地头，大块的黄土坷垃被掘出，溅起黄沙雾茫茫。


    苏晓芸直起身子抹了把汗，“支书派了运水队伍去蜂潭子，好歹先保证庄稼有水喝。”


    一旁，冯晚晴手套都有点脱线，惊疑未定地拍了拍心口。


    刚才被傻大柱吓到了，到现在她还没回神。


    “那有啥用，一切用水都要压缩，紧供着地里庄稼。”


    “我都好些日子没洗澡了，衣裳臭得要命，老天爷可快点下雨吧。”


    她接连叹了两声，脸上神情疲惫，头顶发丝都炸开几根。


    用老话说，这是被吓着了。


    苏晓芸摘了手套，回身望了一眼黄褐色的地沟，“差不多完事，一会咱俩先去仓房记工分。”


    “这时候山上应该有干蕨菜，趁着时候早，咱去看看。”


    冯晚晴点了点头。


    粮食不多，总不能干吃苞米地瓜，能在山上找点是点。


    上山找野菜的人很多，不算是薅羊毛。


    过了不大一会，两人还了农具，记了工分，轻装上阵。


    臂弯里挎着的竹篮都是自己编的，轻便耐用。


    这时候日头往下落了几分，石板山路不再冒热气。


    苏晓云朝前张望两眼，原本山坡下长着的灰菜和马齿苋，早就被挖得一干二净。


    离山脚近的地方，连嫩草根都没了。


    今年大旱，叶子被晒得干黄蜷曲，一捏就碎。


    苏晓芸朝着没人走过的小路探了两步，突然眼前一亮，“这里还有棵小酸枣树！”


    树干不粗，长得也不高。


    这树长在半人高的杂草丛里，不起眼才没被人发现。


    苏晓芸从灌木里，抽了根斜插出来的树枝。


    啪啪！


    她抡圆了胳膊就抽！


    噼里啪啦的小黑酸枣全都掉到地上。


    冯晚晴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崇拜，“没想到你眼睛这么尖，这好东西都能被咱发现。”


    “快捡，可别被别人发现了。”


    苏晓芸嘴角一抽。


    果然是在乡下待得久了，吃颗酸枣都能当好东西。


    树小，结的果子也不多，勉强铺平篮子底。


    苏晓芸吹去上面一层浮土，一口咬下去，酸酸溜溜！


    随后两人又走了一两里地，却连野菜根都找不见。


    冯晚晴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抹了把脖颈上的汗，“现在要想找点吃的，比淘金还难。”


    她发尾的头绳换成了不起眼的黑麻线。


    苏晓芸站在坡上，伸了个懒腰。


    与此同时，清润眸子眺望远处。


    结果这一看，视野里却猛然出现几个营帐顶子。


    “这是……”


    霍从璟所带部队的驻扎地？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看得并不真切。


    苏晓芸下意识地眯起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只见下头地势平坦，不少人都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好似在运什么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


    蓦的，一抹红色映入苏晓芸眼帘。


    她心里咯噔一声！


    当即拎着篮子抓上冯晚晴，“咱们快走，部队那边好像有事。”


    “啊？”


    冯晚晴来不及反应，就被她一路跑着带下了山。


    等两人到达部队驻扎地时才看见，不少东西都被装箱，很多生活用品都挪到了斗车上。


    苏晓芸抿了抿唇，上前几步，“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孟祈年听见声音转头，方才的沉色转瞬即逝，眉头戏谑挑起，“怎么，苏知青舍不得我家团长？”


    听了这话，苏晓芸差点被口水呛到，琥珀色眸子凉飕飕地瞥过来，“乱说话小心嘴里生疮，霍从璟呢？”


    孟祈年撇着嘴耸了耸肩，眼神撇向一旁帐子。


    苏晓芸抬脚就往里走。


    她……闻见了血腥味。


    冯晚晴原本也要跟着进去，却突然被孟祈年把拉住。


    孟祈年脸上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反而凝重中透着严肃，“你干嘛去？你有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