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明飞的过去她了如指掌，大学时代谈的那个女朋友，洛家的大小姐，真正的天之骄女。


    据说洛家的财力，十个苏氏集团捆在一起也望尘莫及。


    除了她，苏晴想不到第二个人。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明飞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了几分，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遮掩。


    “嗯，是她。”


    他随即补充了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没收。车是她弟弟硬扔在我家门口的，钥匙也丢下了，一直没开走，今天只是临时用一下。”


    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承认了！


    苏晴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


    藕断丝连？


    旧情复燃？


    还是向她示威？


    然而，她预想中姜昭雪会表现出的哪怕一丁点的嫉妒、委屈或者不安，都没有出现。


    少女只是从车窗探出小脑袋，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好奇和感慨。


    “哇，那个姐姐好有钱啊。”


    她歪了歪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谁还没有过去呢？我只知道，明飞哥哥的现在是和我在一起的。”


    这句天真到近乎愚蠢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苏晴所有的怒火。


    她怔怔地看着姜昭雪那张不染尘埃的脸，忽然间，哭笑不得。


    是啊，她在这里气得半死，可这个傻丫头根本不在乎。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过去就是过去。


    而现在，明飞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这一刻，苏晴突然觉得，或许明飞一直以来都是对的。


    姜昭雪这样的性格，太干净，太纯粹，根本不适合去面对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不适合去揣测人心里的阴暗面。


    让她去经历那些黑暗与复杂，简直是一种摧残。


    如果……


    如果明飞真的能护她一辈子，让她永远活在这样简单纯粹的世界里，吃穿不愁，笑靥如花，不用去思考那些糟心的人和事。


    这，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人生。


    苏晴感慨万千时，姜昭雪似乎回过了神，好奇地看向了她。


    “苏姨，你是怎么知道明飞哥哥有个前女友呢？”


    “而且你还知道她的名字呢。”


    苏晴一脸尴尬，恨不得钻进地缝。


    刚才情绪一紧张，竟然说漏嘴了！


    明飞也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苏晴窘迫的表情，忍俊不禁。


    看你这次怎么圆回去。


    不过苏晴的脑子也转得很快，立马找到了说辞。


    “小雪你忘了吗，以前我可是明飞的领导，自然了解过他的人际关系。”


    “那时候他刚跟大学女友分手，工作情绪不稳定，所以我才知道这些。”


    姜昭雪信以为真，不再多问。


    苏晴抬起眼，扫了眼明飞。


    “洛家大小姐，有钱有颜，对你痴心不改，这么多年还追着你跑。”


    “明飞，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就没答应呢？”


    一直沉浸在甜蜜中的姜昭雪，终于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不对劲。


    她的小脸瞬间绷紧了。


    是啊，那个送保时捷的洛姐姐，听起来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女，家世显赫，容貌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还那么痴情……


    和那样的人相比，自己除了年轻漂亮，还有什么优势？


    细微的紧张和不安，像小虫子一样开始啃噬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连衣裙的裙摆，偷偷抬眼，用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怯意的眸子望向明飞，等待着他的答案。


    明飞没有看苏晴，而是淡然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姜昭雪的手掌，动作温柔而坚定。


    “为什么追求，就一定要答应？”


    “难道一个人犯了错，过了几年，跑过来说自己后悔了，另一个人就必须选择原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苏晴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明飞所指的人并非只是洛诗涵！


    而是当年的苏家，是她！


    苏晴羞愤交加，语气都有些变了声调。


    “好！说得好！那你倒是别答应也别收啊！不答应还开着人家的车，算什么？”


    “明飞，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软饭了？”


    “苏阿姨，你的逻辑不对。”明飞摇了摇头，表情平静如水，“通常情况下，男人追女人，就算被拒绝了，送出去的包、送出去的表，有几个好意思要回去的？”


    “就算想要回来，挂到网上恐怕会被骂成筛子吧？”


    “怎么到了女人追男人这里，规则就变了？不接受就必须连人带礼物一起打包退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这台车我还回去，你信不信，下一次停在我家门口的，就是一台劳斯莱斯？”


    “这种还不清的人情债，越滚越大，到时候更麻烦。不如先放着，找个机会，把钱折算清楚，一次性还给她，从此两不相欠。这才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不是吗？”


    一番话，有理有据，将苏晴的指责堵得严严实实。


    苏晴的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就在她哑口无言的瞬间，明飞跟姜昭雪十指相扣。


    “小雪。”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两个女人的心上，“你听着，过去那些人，那些事，对我来说都结束了。”


    “我现在心里只有你，未来也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会爱你，保护你，永远如此。”


    简单，直白，却胜过千言万语。


    姜昭雪眼中的不安和紧张，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感动所取代。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小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只能用力地点着头，眼眶里泛起一层幸福的薄雾。


    而苏晴，则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彻底输了。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她输得一败涂地。


    ……


    一路无话。


    保时捷最终停在了江城动车站的地下停车场。


    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姜昭雪沉浸在被告白的甜蜜中，脸上的红晕迟迟未退。


    苏晴则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来到出站口，人潮汹涌。


    三人等了约莫十分钟，A出口的人群中，一个与姜昭雪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了。


    同样的白色连衣裙，同样的及腰长发，同样纤细高挑的身材。


    那一瞬间，饶是明飞，呼吸也停滞了片刻。


    太像了。


    简直就像是镜子的内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生花，精致得让人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