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烧红的铁水，浇灌着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他必须立刻离开。


    赵文武的死，绝不是结束，而是更疯狂报复的开始。


    闻人牧咬着牙，调动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断裂的骨骼。


    “咔嚓。”


    他强行将错位的骨头一点点复位，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但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做完这一切，他撕下自己还算完整的衣摆，用牙齿和单手，笨拙却又牢固地将断臂固定在胸前，做了一个简易的悬吊。


    闻人牧没有急着离开。


    他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将所有混乱的思绪沉入识海深处。


    在他的意识之海中，一片灰蒙蒙的虚无里，一个暗淡的光点正静静地悬浮着。


    那光点呈现出赵文武的轮廓，却空洞无神，双目紧闭，像一个沉默的印记。


    这便是被凌霜月强行炼化的【魂仆】。


    “醒来。”


    闻人牧的意念，化作一道指令，直接打入那光点之中。


    魂仆的身影微微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对主宰者最绝对的服从。


    审问，开始了。


    “赵家，所有情报，全部说出来。”闻人牧的意念冰冷而直接。


    魂仆赵文武的嘴唇机械地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却直接涌入了闻人牧的脑海。


    【赵家，隐世古武世家，传承三百余年……】


    【当代家主，赵擎苍，我父，七十八岁，实力臻至化劲宗师巅峰，距离传说中的丹劲神境，仅一步之遥……】


    【赵擎苍，性格极度自负，视凡俗为蝼蚁，视家族传承为天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最大弱点，便是其深入骨髓的傲慢，坚信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皆为虚妄……】


    闻人牧的意识飞速地处理着这些情报，一个庞大而古老的家族轮廓，在他脑中迅速清晰。


    “赵家核心战力。”他继续下令。


    【除家主赵擎苍外，赵家内劲大成者，原有三人，包括我。现余两人，为我大哥赵文山，二哥赵文海。】


    【内劲小成者，十二人。】


    【内劲入门者，三十七人。】


    【家族禁术，【燃血功】，通过燃烧精血换取超越极限的力量，后遗症巨大，非生死关头不可动用。我父赵擎苍，曾凭此术，于三十年前，击杀一位同级宗师……】


    一连串的数字与信息，让闻人牧的心脏微微一沉。


    一个家族，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力。


    这股力量若是放到世俗社会，足以颠覆任何一个中小型国家的政权。


    “赵家的财富，产业分布，以及……所有最高权限的密匙。”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对抗，仅仅依靠武力是不够的。


    必须从它最引以为傲的根基上，将它彻底瓦解！


    魂仆赵文武没有任何迟疑。


    一张庞大而复杂的金融网络图，连带着一串串代表着最高权限的秘钥与密码，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闻人牧的脑海中。


    赵氏财团，遍布全球的矿产、能源、地产、金融投资……


    那是一个价值数千亿的商业帝国！


    而现在，这个帝国的最高钥匙，正静静地躺在闻人牧的手里。


    所有情报，尽在掌握。


    闻人牧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因虚弱而略显暗淡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彻骨的寒芒。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胖子王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牧子！你TM跑哪去了！你还活着吗？！”


    胖子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焦急，背景音里是刺耳的警笛声。


    “我没事。”


    闻人牧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种平静，让电话那头的王浩瞬间愣住了。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我刚刚看到那栋楼的窗户都碎了！警察和消防都来了！那个黑衣服的怪物呢？你……”


    “他死了。”闻人牧淡淡地打断了他。


    “……”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死了？


    那个如同魔神降世，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他几乎窒息的恐怖男人，就这么死了？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


    但他听出了闻人牧语气里的疲惫与虚弱。


    “牧子，你受伤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接你！我们得赶紧跑！赵家肯定要疯了！我马上给你安排私人飞机，去哪都行！”胖子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不用。”


    闻人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远处城市璀璨的灯火。


    “现在，听我的指令，一个字都不要问，立刻执行。”


    “第一，动用你所有的技术，立刻入侵全市的交通监控系统，我要你锁定一个车队。”


    闻人牧将赵家那十几辆车的特征与车牌号，清晰地报了出来。


    “第二，我要你现在，立刻，攻入赵氏财团的内部服务器。”


    “不可能！”王浩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赵氏财团的防火墙是世界顶级的！给我三天时间都未必能找到漏洞，现在……”


    “用这个。”


    闻人牧平静地报出了一串由数字、字母与特殊符号组成的，长达一百二十八位的复杂秘钥。


    那是赵氏财团网络系统的【创世之匙】，是赵擎苍本人都未必能记全的最高权限。


    王浩听着那串秘钥，嘴巴越张越大，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最后化作了彻底的呆滞。


    “第三，”闻人牧的声音还在继续，冰冷而清晰，“进入服务器后，以最高权限，向赵氏集团总部大楼的安保系统、消防系统、电力系统，植入最高级别的后门程序，控制权交给我。”


    “第四，以赵氏财团海外秘密账户的名义，立刻联系全球最大的几个佣兵组织，发布一个最高等级的悬赏任务。”


    “任务内容：刺杀赵家所有核心成员，包括……赵擎苍。”


    “赏金，五十亿，美金。”


    “……”


    胖子王浩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握着手机，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极度的亢奋。


    入侵天网，掌控敌人的集团命脉，用敌人自己的钱，买凶杀他们自己全家。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大胆，何等匪夷所思的计划！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好兄弟打电话，而是在聆听一位魔神的布局。


    “牧子……你……”


    “执行命令。”


    闻人牧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好！”


    王浩猛地一咬牙，眼中的恐惧被一种烈火般的狂热所取代。


    “我TM今天就陪你疯到底！”


    挂断电话，闻人牧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个由胖子紧急开发出的简易监控APP里，十几个红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郊外的方向，朝着市中心扑来。


    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胖子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狂喜与崇拜。


    “搞定了！牧子！全都搞定了！那串秘钥简直就是神迹！我进他们的服务器比进我自己家还容易！”


    “他们的车队已经进入市区主干道，预计还有二十分钟，就会抵达我们公司楼下！”


    “牧子，我们现在该往哪儿跑？我已经安排好了撤离路线，从下水道走，能避开所有监控！”


    闻人牧看着屏幕上那些越来越近的红点，脸上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跑？”


    他轻声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为什么要跑？”


    “胖子，给他们发个消息。”


    “就用赵氏集团内部最高级别的加密频道。”


    “告诉赵擎苍，我在他们自己的老巢等他。”


    胖子在电话那头，彻底石化了。


    闻人牧挂断了电话，缓缓抬起头，望向城市最中心的方向。


    那里，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一柄刺破夜空的黑色利剑，鹤立鸡群。


    那是赵氏集团的总部大厦。


    是赵家权势与财富的终极象征。


    “把决战的地点，就定在赵氏集团自己的总部大楼。”


    “我要让他们在自己的王座上，灰飞烟灭。”


    夜色中，那栋冰冷的大厦，静静地矗立着。


    像一座为整个家族，预备好的，巨大而华丽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