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铅锤与浸水的妙用
作品:《洪武御史:老朱,这锅不能这么背》 工部门口的石狮子瞪着圆眼,薛祥站在台阶上,看见被工匠们围着的赵渊,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他赶紧走下来,推开人群,把赵渊拉到身后:“沈御史,你这是干什么?赵侍郎是工部的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让工匠们围着他?”
“好好说?”沈清冷笑一声,指了指身后赶来的几个工匠,“薛尚书问问他们,赵侍郎用虫蛀木料、掺沙石灰,还克扣他们的工钱,这能好好说吗?”
工匠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薛尚书!我们每月该拿五两工钱,赵侍郎只给三两!”
“那木料都是虫蛀的,我们说不能用,赵侍郎还骂我们多管闲事!”
“石灰里掺了一半沙土,刷上去跟面粉似的,这宫殿住不了两年就得塌!”
薛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乾清宫的工程有点问题,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他瞪了赵渊一眼,又转向沈清:“沈御史,这事……是不是有误会?赵侍郎也是为了赶工期,可能一时疏忽……”
“疏忽?”沈清往前迈了一步,语气里满是嘲讽,“把一等木料换成三等虫蛀料,是疏忽;石灰里掺一半沙土,是疏忽;克扣工匠工钱,也是疏忽?薛尚书,您这‘疏忽’的说法,怕是糊弄不了陛下吧?”
薛祥被噎得说不出话,赵渊躲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本来就是正常施工,是你不懂营造,故意挑刺……”
“我不懂营造?”沈清眼睛一眯,突然提高声音,“行!那咱们现在就去乾清宫工地,拿实据说话!是好料是坏料,是合格还是不合格,一测就知!你敢不敢去?”
赵渊心里一慌,刚想找借口推脱,薛祥却先开口了:“去就去!要是查不出问题,沈御史,你可得给赵侍郎赔罪!”
他心里还存着侥幸——说不定真是沈清不懂营造,错把正常工艺当成了问题。
“没问题!”沈清一口答应,转头对工匠们说,“你们也跟着去,做个见证!”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乾清宫工地走,路上的官员见了,都躲在门口偷偷看——工部跟都察院掐起来了,这可是大热闹!
刚到工地,沈清就喊来负责木工的老工匠:“李师傅,你这儿有铅锤吗?借我用用。”
李师傅赶紧点头,从工具袋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铅锤——铁制的锤头,下面挂着长长的棉线,是木工测垂直度的常用工具。
“沈御史,您要测啥?”
“测殿柱!”
沈清指着乾清宫门口那根朱红大柱,“我怀疑这柱子歪了。”
赵渊立刻跳出来:“胡说!这柱子是我亲自盯着立的,怎么可能歪?沈御史,你别拿个铅锤就装懂,营造的事复杂着呢!”
“复不复杂,测了就知道。”沈清没理他,让李师傅爬上脚手架,把铅锤的棉线固定在殿柱顶端,然后慢慢放下锤头。
铅锤晃了晃,最后稳稳地垂在地面,棉线离殿柱的距离,竟然有两指宽!
“李师傅,这算合格吗?”沈清问。
李师傅凑过去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合格!立殿柱讲究‘垂直如线’,最多只能差半指,这都两指宽了,时间长了,屋顶的重量压下来,柱子肯定会歪,严重的还会塌!”
“听见了吗?”沈清看向赵渊,“两指宽的误差,这叫正常?赵侍郎,你要是不懂营造,就别在这儿瞎指挥!”
周围的工匠们都点头附和,赵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里还硬撑:“这……这是运输的时候碰歪的,不算施工问题!等完工了,我让人调过来就是!”
“运输碰歪?那木料的问题,你怎么说?”
沈清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又让工匠们搬来两根木料——一根是工地上用的,一根是李师傅私藏的一等好料。
“去,打桶水来!”沈清指挥着小工匠。水桶很快提来了,他先把那根工地木料放进水里,“扑通”一声,木料竟浮在了水面上,还飘着几只死蛀虫;接着又把一等好料放进去,“咚”的一声,木料直接沉到了桶底,溅起一圈水花。
“好家伙!这差得也太明显了!”工匠们都凑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议论,“好木料密度大,肯定沉底;这虫蛀料都是空的,不浮才怪!”
“赵侍郎还说这是老榆木,我看就是烂木头!”
赵渊站在人群里,手脚都开始发抖。他没想到沈清会用这么简单的法子,一下子就把木料的问题戳穿了。
薛祥在旁边看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心里的侥幸彻底没了。
“赵侍郎,现在还有话说吗?”沈清走过去,眼神里满是冷意。
赵渊咽了口唾沫,还想狡辩:“沈御史!营造这事哪能这么较真?一点误差、一点木料差异,都是正常的!陛下催得紧,我们也是没办法才……”
“没办法?”沈清突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所以你就跟承包商王老板勾结,把一等木料的钱报成特等,实际买三等虫蛀料,赚差价?所以你就往石灰里掺沙土,省下的钱自己分?”
赵渊的脸瞬间白了,像被抽了魂似的:“你……你怎么知道王老板?”
“我不仅知道王老板,还知道他给你的好处。”沈清往前逼近一步,一字一句地说,“乾清宫的木料预算是五万两,你买三等料只花了两万两,剩下的三万两你分了一万五;石灰预算一万两,你掺沙省下五千两,又分了两千五。还有王老板单独给你的‘辛苦费’一万两——加起来,一共五万两!赵侍郎,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这话像炸雷一样在工地炸开!
工匠们都惊呆了,五万两啊!够普通老百姓过几辈子了!
薛祥也愣住了,他只知道赵渊可能贪了点,没想到贪了这么多!
赵渊彻底崩溃了,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嘴里语无伦次:“不……不是五万两……是……是两万两……我没拿那么多……”
“没拿?”沈清冷笑,指了指工地旁边的账房,“账房里是不是有本你跟王老板的私账?上面记着每次分赃的数目,你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去拿?”
赵渊的头“咚”地磕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哭:“我错了……我不该贪钱……沈御史,求你饶了我吧……”
薛祥站在旁边,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了,赶紧对沈清说:“沈御史,这事是工部的错,我愿意承担失察之罪。您看……能不能先把赵渊押起来,再慢慢查账本?”
“当然要查账本!”沈清点头,对锦衣卫校尉说,“把赵渊绑起来,看好了!再派人去账房,把所有跟乾清宫有关的账本都搬出来,一本都不能少!”
校尉立刻带人上前,把赵渊捆了个结实。
赵渊被架起来时,还在哭着喊:“薛尚书!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薛祥别过脸,没敢看他——这时候,谁也救不了他了。
沈清看着被押走的赵渊,又看了看眼前的乾清宫,心里松了口气。
木料和石灰的问题已经证实,接下来只要查账本,就能把赵渊和王老板的罪证彻底坐实,给陛下和工匠们一个交代。
可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一个穿着青色吏袍的人偷偷溜走了——那人是赵渊的亲信,正往王老板的府邸跑,想通风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