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两个字，简单，直接。


    楚宁愣了一下，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他答应了！


    “你……你定。”她下意识地说道。


    “半小时后，城南，静心茶馆。”


    说完，秦昊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楚宁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


    秦昊。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转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向外走去。


    阿彪正在门口等着。


    “楚总，您要去哪？”


    “城南，静心茶馆。”


    楚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


    静心茶馆。


    古色古香的包厢里，檀香袅袅。


    秦昊已经坐在那里，面前的茶壶，正冒着丝丝热气。


    他闭着眼，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他在等。


    也在思考。


    楚宁的这通电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城新能源投资初步报告》这份东西，他让孙倩做摘要的时候，就故意留了几个钩子。


    比如“星海科技”。


    以楚宁的敏锐，她不可能看不到这份报告背后隐藏的巨大价值。


    而她现在内外交困，楚氏集团这艘大船摇摇欲坠。


    这份报告，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要的，不仅仅是当一个顾问。


    他要的，是合作。


    是平等对话的资格。


    更是……借楚氏集团这艘船，完成自己布局的机会！


    “吱呀——”


    包厢的门被推开。


    楚宁走了进来。


    她换下了一身冰冷的职业套装，穿了一件米色的风衣，少了几分总裁的凌厉，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和。


    但脸上的疲惫，却依旧无法掩饰。


    她看到秦昊，脚步顿了一下。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让她心中那股烦躁和焦虑，奇迹般地平复了几分。


    她在秦昊对面坐下。


    秦昊睁开眼，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楚宁端起茶杯，却没有喝。


    她开门见山。


    “你的报告，我看到了。”


    “嗯。”秦昊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星海科技，你看好它？”楚宁紧紧地盯着他。


    “我看好的，不是星-海科技。”秦昊摇了摇头，“而是固态锂电池技术。”


    “楚氏集团，需要一个新的增长点。”楚宁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决定，进军新能源。”


    她说完，看着秦昊，等待着他的反应。


    然而，秦昊只是平静地喝着茶，没有任何表示。


    楚宁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我今天在公司，已经下了命令。”她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底牌，全部掀开，“两个月，我要看到新能源产品的小样。”


    “然后呢？”秦昊终于开口。


    “我需要帮助。”楚宁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恳求，“楚氏集团，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和技术积累。”


    “所以，你想请我，或者说，请安平投资，帮你？”秦昊一针见血。


    “是。”楚宁重重地点头，“我知道，这份报告对安平投资同样重要。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我可以出钱，出生产线，出渠道！”楚宁的语速很快，“我需要你们的技术，你们的团队，你们的……视野！”


    她最后三个字，说的就是秦昊。


    秦昊放下了茶杯。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将他踩在脚下的冰山总裁，此刻，正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和野心，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压力，也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正是他想要的合作伙伴。


    “只做技术顾问，不够。”秦昊缓缓开口。


    楚宁一愣。


    “你什么意思？”


    “我要成立一个联合项目组。”秦昊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楚氏集团，和安平投资，共同出资，共同组建团队。”


    “我，担任投资端负责人，负责资金筹备和风险评估。”


    “你，担任运营端负责人，负责生产和销售对接。”


    秦-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楚宁的心中炸响。


    她彻底惊呆了。


    这不是合作。


    这是……深度绑定！


    他竟然想和楚氏集团，平起平坐！


    楚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联合项目组？


    共同出资？


    平起平坐？


    这个男人，好大的口气！


    他凭什么？


    就凭一份报告？


    一股被冒犯的怒意，从心底升起。她是谁？她是楚氏集团的总裁！江城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而秦昊呢？


    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被她亲手开除的员工！


    “秦昊，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楚宁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秦昊没有动怒。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楚总，你看得起的，不是我。”


    “而是你别无选择。”


    一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楚宁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


    她别无选择。


    楚氏集团这艘千疮百孔的巨轮，急需一位能看清航向的舵手。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目前能看到的，唯一的人选。


    楚宁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她，秦昊的提议，是目前最优的解法。深度绑定，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但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种从主导者，变成合作者的身份转变。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冷冷地说道。


    “可以。”秦昊点了点头，“但市场，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星海科技的资料，现在应该也已经放在了你竞争对手的桌子上。”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宁猛地站起身。


    “好！”


    她死死地盯着秦昊。


    “我答应你！”


    “但是，项目的主导权，必须在楚氏！”


    秦昊笑了。


    “楚总，我们是合作，不是吞并。”


    “主导权，属于我们共同的目标。”


    “而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公司。”


    楚宁再次被噎住。她发现，在言语的交锋上，自己竟然完全落入了下风。


    这个男人，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窝囊废。


    他是一头苏醒的雄狮。


    “明天上午九点，楚氏集团会议室。”楚宁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召开第一次项目会议。”


    “我会通知安平投资的沈总。”


    “不用。”秦昊摇了摇头，“沈总已经把这个项目，全权授权给我了。”


    楚宁的瞳孔，又是一缩。


    全权授权！


    沈鸿远那只老狐狸，竟然对秦昊信任到了这种地步！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