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颜，你要复仇，好！我一个人承受着！你有多大的仇，要使多大的劲儿都朝我一个人来，就放过乔家吧！”


    “你一个人承受？你以为你是谁？”江知颜皱眉，“既然拼了命的爬回来，我就要不计一切代价。不管是姓陆的，还是姓乔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乔伯父快死了。”陆云舟突然说。


    江知颜一愣。


    随即眉头更紧，“你唬我的吧？”


    “我会拿人命开玩笑吗？是真的。”陆云舟说，“他的病是治不好的，不可能好转，只能越来越严重，而且这病很折磨人！”


    “之前他一直瞒着婉书在国外修养，若不是景臣结婚，他一定不会回国的。刚才你见到他了吧？你看他动了吗？”


    动了吗？江知颜陷入回忆。


    她一进门就看他在沙发上坐着，身子后仰，靠在椅背，双腿微微打开，看着…有些是僵硬。


    “他已经瘫痪了，他已经遭到报应了，你就放他一马吧。你也知道，当年的注意都是我父亲出的，他是为了自保而随波逐流。”


    “不行。”江知颜断然拒绝。


    他是病了、瘫了、疯了，还是死了，跟她的复仇都没有因果联系。


    是她要复仇，是她要看着陆家和乔家家破人亡，仅此而已。


    无论他怎么样，都不会改变她的初衷。


    “知颜！你就看在景臣的面子上，夏星的面子上，还有他们还没出事的孩子的面子上！算我求你，你退一步…”


    “看在谁的面子上也不行。”江知颜因为激动，而声音发颤，“你们撕碎了我，凭什么反而要我同情你们？”


    “可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陆云舟，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江知颜不顾来往的视线，突然大喊。


    陆云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心，疼得毫无准备，简直快要要了他的命一般。


    孩子是无辜的…


    别人的孩子是无辜的，她的孩子何尝不是？


    “陆云舟，你后悔了？”她问。


    陆云舟垂着头，觉得自己从来没如此脆弱过。


    低声问，“你指什么？”


    “你给我的那些资料，你在跟自己打赌，觉得我不会真的做伤害你们的事情吗？


    “不是。”他无能为力，“我是真的想要帮你解开心结的。”


    “哈？”江知颜突然笑起来，眼角流着泪，“好一个解开心结！”


    “你们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害得我家破人亡，水深火热，从天堂掉到地狱，你们是一点都不介意，没几天就翻了篇，倒成了我小心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知颜。”


    他想伸手抓她，却被狠狠甩开，几近嘶吼的据说，“别碰我！”


    “陆云舟，你别太看轻我了，我的心早就死了，不是肉做的，是用铁做的，用钢做的！你别指望我会对你们任何一个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陆云舟眼睛也泛了红。


    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本来是想跟她做个了结，却不曾想也搭上了朋友本来应该无尽美好的幸福。


    或许他应该事先给景臣提个醒，省得太突然，他一时不好接受。


    想了一会儿，他一抬头，才发现江知颜已经走出了好远，赶紧抬腿去追。


    “我送你。”他说。


    “不用，我自己打车。”


    “打谁的车？你知道谁的车吗你就敢上？就不怕再遇到什么事？”


    “那我坐公交。”


    “这个时间，怎么可能还有公交？”


    “那我就走！我走着回去总行了吧？”


    “不行，非得活活冻死你不可！”陆云舟看她现在就已经苍白得有些发抖的样子，一秒也忍不了。发狠，抓着她就往车里摁。


    威胁着，“这里人多眼杂，不一定谁就是记者，你要是不怕被曝光就大喊大叫。”


    江知颜不说话了，紧闭着嘴，手还不老实的一下一下乱动，然后被扣在一起攥住，扔进车里。


    “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至少给乔景臣发个信息吧？”他说。


    江知颜何尝不知道这点礼节？


    只是垂着眼眸，摇头。


    “算了。”她说，“事到如今，还有必要这样吗？”


    “也是。”陆云舟轻哼，“他家马上就要被查了，家产被扣，他被警察一次次抓走询问，医院被封，夏星被迫搬回娘家，一个人待产…”


    “确实没什么必要了。”


    江知颜被他说的心闷，暗暗吞了口口水。


    “开车，我要回去。”


    一路无言。


    江知颜心思乱得找不到思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车都停在家门口了，她还是发蒙状态。


    “下车吧。”他提醒。


    江知颜推开车门，一只脚落了地，然后又突然回了头。


    “我明天就找律师。”她说。


    陆云舟眉间沉了一瞬，随即舒展开，点头，“去吧，我等着法院的传唤。”


    “还有，我想把安安接回来。”


    “接吧，我也不想吓到她。”陆云舟想都没想，便同意，“我明天就把给你送来。”


    “你几点方便？”


    “下午四点之后吧。”


    “好。”


    车门关上，车子开走，很快消失在拐角。


    江知颜突然意识到，刚才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平静了点，像是离婚夫妻平静的交接孩子。


    当然，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江知颜通过熟人介绍，找了一个很擅长打这种官司的律师，姓萧，五十岁左右，看着很精神，文绉绉的眉眼里莫名有一股江湖气。


    他花了两个小时看完了江知颜拿来的资料，放下，拿起咖啡，游刃有余的问。


    “这些内部消息，都是保真的吗？”


    “嗯。”这点，江知颜无比相信。


    “方便说一下来源吗？如果是非法手段，法院不会认的。”


    “是陆云舟给我的。”


    萧律师顿了下，“被告人？”


    “是，是他给我的。”


    “所以，这场官司，他是认输的吗？”


    江知颜懵了下。


    是吗？他已经认输了？好像可以这么说。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这些资料整理，然后上交法院，提起诉讼，你等我消息就好。”


    “大概多久？”


    “一周之内。”他说。


    一周。


    还有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