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颜醒来的时候，陆云舟正怔怔看着她。


    她明显看到他眼里的光，承载着无限的担心和欣喜。


    “醒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江知颜摇头，“几点了？”


    “凌晨三点，你再睡一会儿也好。”


    “你一直没睡？你忘了你自己也生病了？景臣哥说…”


    “我这点病不重要。”陆云舟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背，“吓到了吧？我陪着你。”


    “查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应该是找我寻仇的。”他说，“商场上竞争激烈，尤其最近几年大行情不好，互相下手都比较狠，难免让人记恨。”


    “要是让我查到是谁，我非得…”陆云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她，笑了笑，“放心，我就点到为止，不会做太危险的事的。”


    江知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止住，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没再睡，而是办理出院，跟陆云舟一起回了家。


    两个人第一次，在一张床上同时躺下。


    两米的床，两个各占一边，中间还留着不小的位置。


    陆云舟平躺，摊着手，手指若有若无的乱动，像在搜索什么一般。


    月光明亮，透过窗帘上方，落在屋顶，配合着被风吹动的，窗外乱动的树叶，默默变换着形状。


    陆云舟看着，胡思乱想，又觉得大脑空白一片，发了呆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深夜里传来她的低声。


    “你睡了吗？”


    “没…”陆云舟轻轻侧过头，看她的背影。


    又薄又瘦，缩成一团，很小，又很好抱的样子。


    他真想将她抱在怀里，双手收紧，让她动弹不得的那种紧。


    “平时你也是装睡，对不对？”


    陆云舟被问的心虚，却也实话实说，“嗯…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装的太不像了…”江知颜看向她，撇嘴，“身子僵硬的要命，呼吸不稳，重得刻意，完全不是睡着了的状态。”


    “哈…我还以为我演技不错。”


    “为什么？”


    “想等你。”两人终于认真对视。


    或许是深夜能放大一切，陆云舟眼底的深情呼之欲出，那种爱意，简直能将人笼罩。


    只是眼神，便足以让她觉得炙热。


    江知颜觉得自己心跳快的吓人，打鼓一样，震耳欲聋。


    她后悔了。


    她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我要睡了。”江知颜又把身子转回去。


    猝不及防，又被他转回来，一百八十度。


    她彻底对上他的眼。


    就像钩子一般，一旦被抓住，就再也逃不掉了。


    “知颜，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啊？”她脑子已经不会转了，“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晚宁可装睡，也要等你。”


    “为什么…”


    “因为我想等你睡了，好偷偷看看你，偷偷亲亲你。”


    他盯着她的眼，像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


    手，轻轻伸进她的被子，揽住她的腰间，拉进自己。


    动作微小，但力气很大，两个人的身体瞬间紧贴，江知颜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进了他的被子。


    很近。


    近得不能再近。


    “知颜…”他的气息打在她的鼻翼，声音低沉而蛊惑，“我想吻你…”


    江知颜像一只受惊的小兽，手抵着他的肩膀，身子后仰，竭力往后躲。


    “好不好？”


    没等到她的回答，陆云舟又凑近了些。


    “不好。”江知颜的小拳头软绵绵的砸在他的胸前。


    不像拒绝，反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架势，惹的陆云舟喉咙发紧，喉结涌动。


    “知颜，你勾引我。”


    “我没有，是你…”


    “怪你…”


    下一秒，陆云舟的吻毫无预兆的袭来，汹涌澎湃，铺天盖地的，像濒临爆发的火山，像即将决堤的大坝，像枯草中即将燎原的火苗。


    他用唇用力压着她，长驱直入，辗转反侧，甚至都没有给她喘息的空档。


    江知颜被吻得发昏，根本承受不住，浑身无力，连反抗都做不到。


    而唯一抵在他胸口的拳头，早已被他握在手心，揉捏几下后，被放在他的后颈。


    腰间被扯了下，她的身子随着力道微起，再落下时，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进怀里。


    吻，越发肆意难敌。


    江知颜无力回击，只觉快要窒息，嘴里囫囵着发出呜咽的声音，她深深锁眉，眼角被逼出了眼泪。


    “停下…”


    “我…呼吸不了，难受…”


    陆云舟跟她正相反，越吻越清醒，越吻脑子越清晰。


    听到她说难受，立刻停下。


    他起身，两只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野狼一样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他都忘了，他有多喜欢她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样子。


    “知颜？”他带着笑意叫她。


    “嗯？”她懵懵的眨着眼，可爱得不行。


    缓了几秒，她突然清醒了，瞪着眼，举着拳头砸他。


    重重一拳，正好砸在他的肋骨上。


    陆云舟这次是真的吃痛，整个人都抖了下，捂着伤处从她身上翻下来，背对着她痛哼。


    江知颜被吓到了，连忙起身去看。


    “你没事吧？哪里疼？要不要去医院？我去给景臣哥打电话！”


    “不用。”他咬牙发声，拉住她的手往疼的地方放，带着几分撒娇，“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江知颜没怀疑，没犹豫，手轻轻缓缓的动，又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的。


    “好点了吗？”她问。


    “没有…”他闭着眼，声音虚弱。


    然后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看她的表情，正好看她跪在他身边，努着嘴，要哭了似的，一下子就不忍心了。


    “好了，我没事了。”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说，“陪我躺一会儿就好。”


    江知颜乖乖躺下，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知颜啊。”黑暗中，他再次唤她，“我不会逼你的。”


    “我们两个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会用我下辈子弥补你、保护你、爱你。”


    “我不要求你什么，也不会限制你什么，只求你，不要推开我。”


    她沉默着，忍不住想在心里点头。


    可是…


    往昔的回忆不受控的涌入她的脑海。


    公司混乱中的破产、父亲绝望的最后挣扎、躺在病床上妈妈哭红的双眼…


    她紧紧闭上眼，不知自己何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