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电话里激动的说了很久，气势汹汹，显然是要把江知颜撕碎的架势，可当陆云舟提到了陈井，他便愣住了。


    “只凭江知颜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背后一定有陈家的支持。”


    “爸，我记得你说过，陈家也算是对我们有恩，是不能与他们为敌的，是不是？”


    “所以，我们现在首选的办法不是硬碰硬，而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找出一条可行之路来。”


    “爸，公司既然交给了我，你就别管了。放心，我不会被他们击倒的。”


    父亲没再说什么，默默挂了电话。


    他知道，父亲的撒手不是对他的信任，而是对陈家的惧怕。


    其实说到底，父亲这一路走来也不是那么稳扎稳打，若不是江知颜的父亲提携和信任、乔父的合谋、陈父的暗中帮助，他断不能坐上凯天集团的董事长位置。


    可现在，那些都已经荡然无存。


    他左右张望，发现自己已是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他再没有能力和手段，甚至连年轻时引以为傲的心气，都荡然无存。


    如此想来，陆云舟不仅为父亲感到可悲。


    他起身，走到咖啡机前，为自己做了杯冰美式，然后回到书桌，一直坐到凌晨一点。


    直至再也挺不住，趴在杂乱无章的文件上，昏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当金秘书来上班时，他捧着杯咖啡，再次回归工作状态。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这三天，他几乎没正经吃过一次饭。


    不吃饭就算了，他跟人谈事的时候还要喝酒，经常吐得昏天暗地。


    几天下来，陆云舟黑眼圈严重，面色憔悴，眼神萎靡，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一般。


    第四天时，乔婉书来看他了。


    金秘书通报的时候，她已经在办公室门口。


    “我说了，没有重要的事，我谁也不见，我要工作！”


    “可是，乔小姐…”


    “连我也不见吗？”乔婉书直接推门而进。


    看到陆云舟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是生病了吗？得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陆云舟皱眉，“婉书，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你先回去吧。”


    “不行，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回去？”她转向金秘书，责备，“你这个秘书是怎么当的？对董事长也太不关心了！”


    “这，我…”


    “不怪他。你先走吧，我没事。”


    “不行！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睡觉？也没照过镜子吧！干嘛，下次再接受采访，你就要这幅样子示人吗？走，先跟我吃饭去！”


    “我没时间，我…喂！”


    乔婉书绕过书桌，一屁股坐在他的文件上。


    “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不让你工作。”


    “婉书，别闹了。”


    “走吧。”乔婉书蹙了眉，“你要是把身体熬坏了，还怎么工作啊？你忘了，这还是从前你劝我的话呢。”


    “走。”她拉住他的手，“就好好吃一顿饭，然后你就马上回来，我保证不耽搁。”


    于是，陆云舟同意，跟着乔婉书走了。


    停车场，他习惯性的走向驾驶室，被拦住了。


    “你现在属于危险驾驶，还是我开吧。”


    “嗯。”陆云舟点头。


    他现在，真的是筋疲力尽。


    他觉得自己所有身体机能，都是被一条细细的神经牵着，靠一口气顶着，若是一旦松懈，他大概就挺不住了。


    头靠在后背，他便觉得头脑昏沉，天旋地转一般。


    他闭上眼，眯了一路。


    再睁眼，已经到餐厅了。


    私家餐厅，是能放心见面、聊天的好地方。


    “看你困的，闭上眼就能睡了吧？”乔婉书说他，“你啊，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否则身体会熬不住的。”


    “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倒下的话，公司怎么办？”


    “我不熬的话，公司就要倒了。”陆云舟说，“这次的事，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公司真就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那你也不能…唉，算了，说了你也听不下去，还是好好吃点东西要紧。”


    全封闭式的隔音包房，透过单向玻璃，能看到院子里一片绿色的美景，乔婉书点了双人套餐，边看边等。


    这时，陆云舟的电话震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又皱了眉。


    “又是公司的事？”


    “嗯，金秘书说又有人来闹了，那些记者也跟着不消停。”


    “别想了，先吃饭吧。”


    恰好上餐了，陆云舟也没再说什么，埋头吃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工作，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吃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维持生命体征罢了。


    他吃的迅速，不到二十分钟搞定，坐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突然，他眼睛亮了。


    他站起来。


    乔婉书一愣，“你干什么？”


    “我去趟卫生间，你先吃。”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去。


    乔婉书清楚的看到表情严肃，大步穿过院子——她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卫生间的方向。


    而此时，江知颜刚刚从卫生间回来，正准备回包房。


    刚过转角，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知颜。”


    本能一般，她身体猛地一震。


    握着拳，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可，这从小听到的声音，又怎么可能听错。


    紧接着，一只大手扣住她的，一句话不说，扯着她往相反方向走。


    她抬头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心情复杂。


    肉眼可见的瘦了，甚至也没了从前的挺拔，还有西装，也不再完美平整。


    他在公众面前要的那五天，看来很不好过。


    院子的角落，他终于停住脚步，放开他。


    像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般，好久都没转身面向她。


    “你要跟我说什么？快点，陈井和她家人还在等我。”


    “他家人？”陆云舟皱眉，“他们接受你了？”


    “怎么？你希望他们不接受？希望他们像你父母一样，见了我就要破口大骂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知道。


    可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就会自动转换为敌对模式，恨不得每一句都能把他怼死。


    “你说吧，你把我拉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


    “你费尽心思，又是买公司，又是联络各种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想让公司变得一文不值，甚至破产吗？”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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