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凯天集团的合同款打到了宇林集团的账号。


    这一大笔钱，几乎抵得上宇林集团小半年的收益。


    程董将江知颜叫到办公室，给她一张卡。


    “所有的钱都在里面。”


    江知颜没动。


    “这是公司的钱。”


    “这钱是你得来的，跟公司无关，还是给你吧，也算是对你的小小补偿。”


    “程董是要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这钱，公司不能收。”


    “为什么？因为我是用了卑鄙的手段？污了您的名声？”


    “当然不是。”程董有些无奈。


    他越发觉得，此时的江知颜已离他初见的那个人，渐行渐远。


    她从前全心全意的工作，任劳任怨，勤奋好学，在职场里如鱼得水，在项目上游刃有余。


    可现在，她的心思偏了。


    工作在她心里，已经不在最重要的位置了。


    她现在的脑子里，想的就只有复仇。


    不是公司不要她，而是，她已经留不下了。


    “小江，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就算是劝吧…你做的，已经够了。”


    “您指什么？您觉得，陆云舟遭受的报应已经够了？”


    “到了现在，你就算不再做什么，也足够他痛苦的了，你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达到了。”


    “他连命都能给你，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歉意和心意吗？而且，这事在行业里已经传开了，凯天集团这次丢了大人，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听说他父亲母亲身体都不好了，都在住院，乔家也早就今非昔比。公司董事会里的老人都被辞退。圈子里参与那件事的人，多半也已经衰落，他们…”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件事应该翻篇了，我不应该再纠缠不放。程董，您小时候摔倒过吗？”


    程董愣住，点头。


    “我小学的时候啊，有一次从外面回教室，刚进一门，就觉得教室特别安静，同学们都盯着我看，笑吟吟。”


    “我不明所以，傻乎乎的走，结果被地上的香蕉皮摔倒了个四脚朝天，同学哄堂大笑，说‘哇，原来踩到香蕉皮真的能摔倒啊’，这事大家笑了我好几天。”


    “我右腿磕到讲台上，刮掉了一块皮，当时就渗血了，可疼了。小孩子嘛，很快有别的乐趣了，我的伤还没愈合呢，他们就把我的事忘了。”


    “但我呢？我也想忘，但是不行，那块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后来好不容易不痛了，伤口愈合、结痂了，又开始痒。”


    “每痒一次，我都能想起来这伤口是怎么来的。我能想起他们的笑声，看好戏的笑容。程董，刀子啊，不捅到自己身上，就不会觉得疼。”


    “大家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要退一步海阔天空，多一朋友少一个敌人，哈…”江知颜轻笑，“这些道理，上嘴唇碰着下嘴唇，说出来多容易啊。”


    “我明白了。”程董点头，“抱歉，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您不用道歉，这次您帮了我，我很感激，从前的事，您不用再觉得亏欠了。以后的事，也跟您、跟公司无关。”


    “这钱，我拿着。”


    江知颜说完，郑重的伸出手，相握的一瞬间，便是不计前嫌的最好象征。


    她想通了。


    这笔钱，是她挣的，对她也确实有用。


    当天下午，她去了另一个公司——方正有限公司。


    这公司当年也是随了大流，站了陆家的队，也算乘风破浪，接着劲头将公司迅速扩张。


    但，两年后，又被凯天集团无情打压，差点破了产。


    也因此，两个公司彻底决裂。


    这几年，方正有限公司发展得越发好了，甚至有能力跟凯天抢占市场份额，成为了彼此的劲敌。


    现如今，是老董事长的儿子方运天当家。


    对于江知颜的突然到访，他是犹豫过后，才决定见面的。


    总裁办公室，方运天站在落地窗边，远远的指着沙发，让她坐，有些盛气凌人的主人架势。


    也或许，只是心虚下的先发制人。


    “江知颜？江家的掌上明珠…没想到你不仅活着，还敢回来？凯天集团最近的事，都是你做的？”


    江知颜未置可否。


    “来找我，是要给我警告吗？当年的事，我父亲跟我说过，这一点，我们方家确实做的不对。我们…”


    “方董，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解释道歉的，你们不是始作俑者，小公司的迫于无奈，我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你们对我江家，没什么实际伤害。”


    “那你今天来是…”


    “想跟您合作。”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和陆家、和现在的凯天集团，可以说是不共戴天；我也知道，你们和他，也是有竞争关系的。说白了，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我们就是朋友。”


    “据我所知，贵公司现在至少有三家下属公司，表面上各有老板，但其实都是受你控制的，对吧？”


    “你调查我？”


    “我想更好的跟你合作。”江知颜面无表情。


    抬眼间，透着股不符合年龄的深邃与成熟。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买你一家公司。”


    “买？”


    “当然，表面上还是原来的老板，只是实际的背后操作人变成我而已。这里有一千万，应该足够了。”


    江知颜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推过去。


    “方董，凯天集团的坏消息，不就是你们的好消息吗？公司给我，我至少能给你争取2.3%的市场份额。”


    “再说，一千万不是小数，您划算。”


    “那要是出了事…”


    “方董，我保证，不会出事的。您，只是我第一个合作对象，接下来，我还要见好几个。这是大势所趋，又到了您站队的时候了。”


    “这…”方运天思索着，陷入纠结。


    最后，他咬牙同意了。


    一手交钱，一手签合同，这事就算完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江知颜得到了六份合同，而银行卡里，就只剩下了零头。


    现在，万事俱备。


    她的计划，可以施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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