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董事会们准时到达会议室，包括律师们，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


    谢行稳坐正中间，总裁的位置。


    “陆云舟，董事们都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好。”陆云舟上前，对着旁边的律师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给董事们分发文件。


    “现在各位手里所拿到的，是我近两个多月收集的，有关公司业务的信息。”


    “两个月间，公司总共完成十七份合同，每一份合同的规模、标的额、工期、技术等级已经对方公司的基本情况，文件里都有说明。”


    “大家可以看到，这十七份合同中，有十一份，被我表明了红色，我们要关注的，就是这部分。”


    “请各位仔细看，这十一份合同所对应的十一家公司，无论规模、经验或是技术，都完全不符合我们的标准。那么，为什么会签呢？”


    陆云舟看了眼谢行，他面带微笑，仍旧淡定。


    “大家请继续往后翻，接下来的表格，是谢行银行的转账记录，注意时间，每一次转账都对应着一次合同的签订，这足以说明，谢行在中间是抽了成的！这是公司明令禁止的行为，更何况，他是董事长！”


    陆云舟义愤填膺，怒目而视。


    再看谢行，完全没有怯懦的反应，反而还有几分讥笑。


    “看得出来，陆云舟，你可真是用了心的。你刚才说的没错，那几个公司，都是最近几年才成立的，确实不符合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标准。”


    “但你知不知道，政府不久前才下发了文件，鼓励我们这些大企业帮助新公司、小公司，多给它们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也提倡我们，帮扶他们，带动经济，这对市场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怎么？陆云舟，你有意见？”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你银行账户里收的钱，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们对我的感谢。”


    “那就是…”


    “你别着急。”谢行打断他，“这份感谢我收下了，但我没有收进自己的腰包，而是通过公司，补贴在了各个项目上。”


    “什么…”陆云舟皱眉。


    怎么可能？


    “你不信？我可以立刻让财务部送来记录，你文件里的每一分钱，所去何处，公司都是有记录的。”


    说着，他真的叫人去了财务部。


    很快，财务部经理亲自前来，解释，“谢董说的没错，这两个月间，他往公司转了不少笔钱，让我分给各个项目了。”


    陆云舟大脑嗡的一声，勉强镇定。


    “那…合作的好几个公司里，股东都有你的亲属，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不用说。”谢行坦然，“怎么？我的亲属不能做生意？谁规定了？你带了这么多律师，你问问他们，公司哪条章程说董事长的亲属不能成立公司？又有哪一条说，合作需要避嫌？”


    几名律师面面相觑，皱眉，摇了摇头。


    陆云舟身子晃了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拳头重重击在胸口。


    他想象中的场景，不是这样的…


    还好，金秘书在他身后，轻轻扶了他一把，陆云舟再次振作。


    继续，“好，你往公司转钱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以公司名义，从财务部转出了一千八多万。我想问问，这些钱去了哪里？是不是被你用来充值会所？用来打点有关部门了！”


    “什么？”谢行起身，用一种完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陆云舟，道，“陆云舟，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想推我下去，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不择手段之人，竟然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泼脏水？你本来就泡在脏河里了。不…是你弄脏了河。”


    “陆云舟，我本想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一条明路，是你自己不想走的，你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着说着，谢行竟然委屈的红了眼睛。


    他用力擦了把，对财务部长高声，“来！你告诉他，你亲口告诉他，我拿这钱是干什么去了！”


    财务部部长面色尴尬，看着陆云舟的眼色，说得小心翼翼。


    “这钱，是谢董为了给我们公司引进新设备的。”


    “什么设备？”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董事中，原技术部部长开口，“是意大利最新研究而成的一款设备。除了在性能上改进了的同时，也大大提升了效率，降低了错误率，而且安全性更高，确实是性价比很高的一款。”


    “不过，我听说，那台设备应该在两千万左右…”


    “剩下的三百万，是谢董自己掏的钱。”财务部部长说，“因为超过预算了，谢董又着急买，就…”


    “行了，没用的不用说。”谢行摆手，“陆云舟，你听到了，公司的钱，我有一分花到我自己身上吗？”


    “是，我承认，我喜欢去夜店，去会所，谈生意的时候也喜欢去消遣，但我没动公司的钱。对了，刚才你说，我打点了有关部门？这种事不能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什么…”陆云舟有此慌神。


    他的底气已经丢了一半。


    他以为自己准备充足，运筹帷幄，罢免是板上钉钉，却没想到全都被谢行一一化解，而且都是有利于他的方向。


    就好像，谢行早就有准备了一样。


    “我说证据。”


    陆云舟回过神，“我当然有，我有你和相关人士吃饭交谈的照片，照片里，能清晰看到，你递给他一个信封。”


    “那是我给他女儿结婚的礼金。”谢行彻底笑出来。


    “礼金…”


    “那是我老朋友，他女儿要在日本结婚了，我去不了，就提前给了礼金，怎么？只是因为朋友身居官位，人情往来就不行了？”


    “那这个呢！”陆云舟又拿出一张照片。


    “这是我女儿同学的父亲，我女儿暑假去他的法国城堡玩，我给的生活费。”


    “这个呢！”


    “这是我太太的朋友，上次她们一起逛街，是对方出的钱，我还上了，又怎么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一一求证。”


    陆云舟彻底崩溃。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还没完。


    “陆云舟，你要是没有问题的话，该我问了吧？”谢行也拿出一份文件，“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陆云舟一看，大脑瞬间空白。


    那是他多年来暗中“人情往来”的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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