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家安静而温馨的日式餐厅，包房里，两人相对而坐。


    虽然是陆云舟过生日，但桌子上摆的，全是江知颜爱吃的菜。


    “今天你本打算请陈井吃饭的吗？因为发工资了？”


    “不是，因为他…帮了我一点小忙。你呢？今天过生日，就没办个派对什么的？”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种乱七八糟的场合。”


    陆云舟亲手为她倒了八分满的清酒。


    “尝尝，是你最喜欢的。”


    江知颜品了品，确实是久违的味道。


    还记得二十一岁那年，两人一起去日本旅行，费了好大的劲才预约到一家有三百年历史的酒坊。


    限量两瓶，带回国后，她一度舍不得喝。


    “我提前一个月托人预约的，买了两瓶，剩下一瓶送你。”


    他用下颚指了指墙角一精美购物袋。


    又苦笑，“明明是我过生日，为什么我要死乞白赖的送你礼物…”


    “算了，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江知颜实话实说。


    “你能陪我过生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


    “知颜…”他垂下眸子，“最近的新闻…抱歉，我没能拦住，你没事吧？”


    “还好。”


    “那就好，其实现在风头还没完全过去，你最近还是得小心些。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了又想。”


    江知颜心里有些不舒服，突然有种在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感觉。


    “……”


    沉默。


    碗筷作响和偶尔轻微的咀嚼声，放大了夜晚的空白。


    终究是陆云舟先承受不住。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什么？”


    “生日快乐？”


    “嗯，生日快乐。”


    像石头拼命爬上悬崖，又舍命跳下，狠狠袭击大海。


    海面因撞击而波涛汹涌、水花四溅后，很快趋于平静，而那石头却永远葬身海底。


    陆云舟觉得自己就是那块石头。


    无论怎样，输的永远都是他。


    “乔婉书呢？”江知颜故意问，“你过生日，她没陪你？”


    陆云舟微微蹙了眉，知道，她又在使性子。


    她这个人，从小就别扭的很。


    大概是惯坏了，什么都轻而易举，想要什么，不用开口就能被递到手里。


    以至于后来，若没能如愿，也不说，只是一味的在别的事情上耍脾气。


    “她在剧组拍戏。”


    “听说她跟里面男主有过绯闻，你放心？”


    陆云舟抬眸，目色深沉，却也耐着性子。


    “不管是绯闻，还是真的，我都不在乎。”


    “你一个男人，未婚妻给你戴绿帽子你也不在乎？那你还有什么在乎的？”


    “你知道我在乎什么。”陆云舟瞪着她，几乎咬牙切齿。


    江知颜撇过脸，不去回应他炙热的视线。


    又是这样！


    每次挑起人家的火，就不管不顾了。


    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显得他斤斤计较。


    对于一个恋人来讲，真是恶劣至极。


    陆云舟无数次发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已经喜欢上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软了几分语气。


    “江知颜，今天是我生日。至少今天，就这一天，你不能让我舒心的跟你吃顿饭吗？”


    “你跟我来到这，是为了让我堵心难受的吗？”


    “所以你后悔把广告位拱手让给我们了？”


    “…”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让就是跟我吃不下去，想让我走？好，我这就走。”


    说着，江知颜真的站起来，要往外走。


    手碰到门的那瞬间，陆云舟觉得火气腾得直冲云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手脚行动全屏本能。


    下一秒，她已被他狠狠推在墙上。


    她迎上来的平静的目光，让他彻底破防。


    他真想狠狠撕开她这张虚伪的面具——她此时的心，明明跟他一样汹涌。


    她死水一般的眼眸中，那些掩藏在深邃之下翻滚着的波涛，他能感受得到。


    他一清二楚。


    “江知颜，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吗？”他声音隐忍低沉，“你知道，我对你不存在底线，但你也别把我逼得太紧。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者，你想让我做什么吗？”他凑近她的唇。


    既隔着暧昧的距离，又似有似无的碰触。


    “只要你想，只要你说，我保证会满足你，你…”


    许是酒精作祟。


    江知颜的双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像个粉嫩的水蜜桃一般，惹人怜爱。


    可，她说出的话却冰山一般的寒冷，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浇得陆云舟刚涌起的热气，瞬间烟消云散。


    “我没兴趣给你当地下情人，也担负不起这个骂名。这种调情的话，你还是跟乔婉书说比较合适。”


    “况且，你以为的调情，实际跟那些油腻男人没什么区别。”


    “哼…”陆云舟冷哼，“有没有区别，你得试了才知道。”


    紧接着，他俯下身，重重吻住江知颜的唇。


    他吻得急促而狂乱，像饿极了的野兽凶猛撕咬着猎物，还带着似有似无的吞咽声。


    江知颜紧闭着双眼，好不容易腾出手乱打一气，又被稳稳压住，手指一点点扣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紧扣。


    他声音低哑，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话。


    醋意、埋怨、气愤、惩罚，仿佛一齐从这个吻中宣泄而出。


    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彻两人耳边。


    划破寂静的深夜，也浇灭这汹涌的吻中的火焰。


    陆云舟终于放开她，喘着气，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该这样。


    今天是他三十二岁的生日，他早已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青春期少年，醋意翻天又莽撞求爱——他又冲动了。


    疯了…


    电话还再响，他手忙脚乱的去拿手机。


    慌得根本没看清人名，接通。


    “喂？云舟…”对面传来女人脆弱的哭音。


    陆云舟一愣，问，“婉书？怎么了？”


    “云舟，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我…我…求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乔小姐！乔小姐！”电话里突然一阵嘈杂，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


    接着，通话突然段了线。


    陆云舟神色一紧，拿起外套匆匆离开，再没看江知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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