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孤爪研磨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金井绘会做苹果派这件小事，跟研磨一点关系没有，在遇到研磨之前，金井绘因为自己那老是泛馋的嘴，虽然一道正菜都不会做，但她就已经学会一堆甜点了。


    原因很简单，她雇佣的厨师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那种，是早中晚过来做饭的那种，一旦金井绘心血来潮想补充个下午茶，等到厨师从远处赶来估计人都没兴致了。


    所以金井绘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她会做甜点。


    如果说她做的甜点是一百分，那正餐就是十分——还是百分制（研磨如此评价）。


    松松软软的布丁本人，迟钝了几秒就也向灶台走去，在金井绘一心一意地注视下，孤爪研磨感受到的不是喜欢，而是……食欲。


    ——她想吃掉自己吗？！


    不要这样啊喂！他会学着做布丁的，不要把他当初布丁吃掉呀！


    孤爪研磨缓缓走近了，距离近了起来，金井绘侧过头，只能看到研磨的耳尖，像极了电视里看到的精灵的耳朵，耳廓上方那一片被染上了粉粉嫩嫩的红。


    金井绘毕竟同床共枕过，她知道那是研磨害羞了的表现。


    金井绘：“……”


    她还没开始撩呢，怎么人就红温了？


    课堂的时间是一定，虽然金井绘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好笑的疑惑，但课程进度不能停。


    金井绘手腕轻转，金黄的蛋黄在她手上打得自然又轻巧，没有溅出来一滴液体。


    孤爪研磨抬头往前看去，隔着几排的排球队队员，山本猛虎正在凭借着他的超凡毅力，疯狂搅拌，将洗菜的水溅的到处都是，整个人舞成了一个残影。


    山本似乎和菜有深仇大恨一样，研磨的动态视力刚好够在他的高频率摆动中，捕捉到对方脸色的狰狞。


    研磨：“……”好凶残。


    山本猛虎的搭档已经彻底被这种激情看傻了，两眼愣愣的。


    孤爪研磨悄悄地吐了下舌头，转回头来，专心给金井绘打下手。


    金井绘看向认真地把苹果压成汁的研磨，突然想起来，同居后有一次她给助手发了张捣蒜器的图片，让助手带过来，结果助手经过一番脑补，在她‘波尔多大人深不可测一定是别有用意’的脑补下，成功地把捣蒜器换成了……


    金井绘明知故问：“研磨，你有兄弟姐妹吗？”


    孤爪研磨：“？没有”


    “不，你有哦，”金井绘话还没说出口，人先笑起来，指了指研磨手里的圆柱体和碗，“这是你的亲人们，研钵和研杵。”


    梗有点尬，但很好玩。


    孤爪研磨睫毛微颤，轻轻笑了一下。


    家政课算是愉快，金井绘做得轻车熟路，孤爪研磨虽然不会，但也不会添乱。


    成品出来，金井绘先让研磨尝了一口。


    香甜的口感在味蕾里炸开，猫猫承认，金井绘做得比一些蛋糕店还要好吃。


    与‘好吃’一起出现在孤爪研磨的脑海中的，是一点点酸涩又甜蜜的‘也想为她做点什么’。研磨静静地垂下眸。


    一天时光悄然飞逝。


    但疑惑一直环绕着金井绘的头顶。


    ——如果猫猫现在还不会做布丁，那他到底是怎么会做布丁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孤爪研磨是学会的。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门锁转动亮起时，孤爪研磨还在低头盯着游戏机的屏幕。


    屏幕中，游戏角色刚完成最后一击，他指尖悬在继续键上顿了顿，金井绘在家政课上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从记忆里蹦出来。


    家政课上，金井绘理所当然地态度感染了他。


    他应该会做鸡蛋布丁的，嗯，一定。


    孤爪研磨踢掉拖鞋，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往常这时候该瘫进电竞椅开下一局，但今天脚步却不由自主拐向厨房。


    第一步是什么呢……


    手中空空荡荡的，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孤爪研磨如梦初醒——他还没有鸡蛋。


    第一步，寻找鸡蛋。


    “喂？”


    一分钟后仍没找到，研磨打电话给母亲，终于在橱窗的某一个角落里找到了。


    橱柜里摆着母亲上周买的鸡蛋，盒身还贴着卡通贴纸。研磨盯着那排圆润的蛋壳看了三秒，慢吞吞拉开抽屉找食谱。


    第二步，寻找食谱。


    他家确实有鸡蛋布丁的食谱，研磨还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给他做过，但因为研磨更喜欢苹果派，鸡蛋布丁就被搁置了。


    找到食谱之后，第三步，洗鸡蛋。


    ‘哗啦哗啦——’


    研磨认认真真地用手搓，把鸡蛋的外壳洗了一遍，随后指尖一顿，后知后觉地发现，鸡蛋壳是不是要打鸡蛋之后丢掉的啊？


    猫猫心虚地瞥了一眼地板，默默地把水流关掉，装作无数发生。


    第三步，打鸡蛋。


    先是轻轻磕，不碎。


    再是用力磕，还不碎。


    最后研磨用大力磕，终于碎了。


    后果就是第四步不能按照食谱上的来了。


    第四步，孤爪研磨发挥主观能动性，给自己调整了一下——清理操作台上的鸡蛋清。


    第五步，清理碗中的鸡蛋壳。


    猫猫用筷子夹，猫猫用勺子舀，猫猫用手抓。


    猫猫鎏金色的竖瞳眨了眨，映刻着鸡蛋澄清的黄，显得眼眸更加亮了一点。


    猫猫突然理解了自己第三步洗鸡蛋的操作。


    第六步，搅拌。


    ……清理脸上、手上和衣服上的鸡蛋清。


    孤爪研磨发现这一通操作下来，碗中的鸡蛋没剩下多少了，又拿出两枚。


    一瞬间，他理解了山本猛虎对待搅拌的态度之差。


    ……


    重复上述操作两次。


    第七步，加糖，再次搅拌。


    透明玻璃碗里的蛋黄与砂糖融成浅金色，孤爪研磨在尝试中掌握了要领，这次没有溅的到处都是，只是手腕很快开始发酸。


    蛋液渐渐从浑浊变得清亮，夕阳透过百叶窗落在碗里，晃出细碎的金光。


    蒸布丁的过程最磨人。


    研磨搬来小板凳坐在蒸锅旁，手机放在腿上却没点开游戏。


    蒸汽从锅盖缝隙里冒出来，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定时器响起时，研磨几乎是立刻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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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猫小心翼翼揭开锅盖，轻黄色的布丁在瓷碗里微微晃动，像凝固的阳光。


    他没忍住用指尖碰了下碗壁，烫得立刻缩回手，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肆意笑意，像只终于玩懂了毛线团的的猫猫。


    把布丁放进冰箱时，神清气爽的研磨对着冰箱门看了很久。


    等孤爪研磨完整地把鸡蛋布丁放进冰箱，他的父母也都到家了。


    孤爪妈妈看着厨房的一片狼藉，不知道该笑一直只知道打游戏的儿子终于会主动做饭试试了，还是该哭按照着厨房的狼藉程度，儿子做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孤爪妈妈哭笑不得，负责做饭的孤爪爸爸看向厨房的一片狼藉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拉着老婆闪人，留下一句“你自己把厨房收拾好了我们先去外头吃了”就掩面走人。


    孤爪研磨：“……”亲爸。


    自从父亲发现他长大了之后，似乎把之前操的心都加倍丧失给了现在的他。


    研磨目送着父母走出玄关，再缓缓走到厨房。


    翻开食谱的另一页，几乎算是毫不费力地，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咖喱饭，成功把回家的父母震撼到了。


    两个厨房杀手，难得的没有发挥出1+1大于2的天赋，反而让1+1等于0了，小小地互补了一下。


    ——


    另一半，金井绘放学后，接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背叛者似乎跟日本那边对接的人谈崩了。


    坏消息是如她所料，那人又跑回欧洲了，并点名道姓地让她一个人去指定地点进行交易——她要出差了。


    准备是准备，真发生是真发生，尽管金井绘早就做好布置，也不想出差。


    她给苏格兰发了条单向消息。


    [波尔多：过来一趟。]


    苏格兰不敢耽误，没过三分钟，金井绘的门就被敲响了。


    “给。”金井绘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


    问号时不时出现在自己头上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苏格兰忍不住又用眼神发了个问号：“？”


    金井绘：“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收到波尔多通知的时候，苏格兰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有助于干掉叛徒的设施，比如说狙击木仓等违禁物品——毕竟他目前的身份是金井绘的助理，有义务协助对方完成任务。


    反差太大，所以苏格兰在得到这个堪称有点串台的指令时，有点愣住了。


    金井绘正弯腰换鞋，黑色马丁靴的靴筒蹭过裤脚，见没有回音，她动作一顿，站起身，声音戏谑：“你怕老师？”


    当然不是。


    苏格兰刚张口想要解释，却被金井绘的一声轻笑打断了。


    “你不会是想着要帮助我处理叛徒吧？”金井绘审视着苏格兰这身装扮，挑衅地挑眉。


    每当和这位大人想法不一致时，她的眼神都会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寒冷，有种被冷血的毒蛇盯上了的错觉。苏格兰想。


    金井绘已经走到玄关，手搭在门把上时侧过头，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像是引人向下跳跃的深渊，危险又让人离不开眼。


    “别添乱了，乖。”她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