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陷溺(八)
作品:《穿书后反被反派攻略》 悠悠收回视线,转而扭过身去看羿逸安。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羿逸安宽肩高大的身形中,窥见几分小羿逸安的模样。
尽管她并未亲眼瞧过小羿逸安,尽管她不知道小羿逸安是什么样子,可她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你……”悠悠下意识开口。
可话音未落,羿逸安的身影却已消失在空中。
悠悠定格在原地,无语住了,端了许久的庄重姿态顷刻间垮掉,忍不住轻声嘀咕:“莫名其妙。”
回头,屋内更是一片沉寂。
悠悠再次低声重复了一遍:“莫名其妙。”
刚说完,门扉忽然从内推开。
悠悠面色紧张地眨了眨眼,而后无措地摇晃着手,刚准备启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另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响起:“我饿了。”
霎时间,悠悠所有的小动作停止了,一眼不眨盯着文可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悠悠。”似是觉得方才的请求太过生硬,文可烟又添了一句。
悠悠愣愣地点了点头,几秒后,接上:“嗯,好,马上。”
“谢谢。”文可烟应声而接,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却像浮在水面的花瓣,未达眼底,也不属于眼底。
悠悠似是还没从文可烟突然开口要食物的惊讶中回过神,下意识接话:“不客气。”
不一会儿,欢璃便端着小几样长相可口的小菜过来了。他沉默着,一一将一碟碟在桌面上摆好。
“谢谢。”待最后一碟端上桌后,文可烟抬起眼帘,认真看向欢璃:“欢璃。”
欢璃刚要收手的动作一顿,一直低垂着的头终于有机会抬起。当视线触及文可烟脸上的笑容时,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几秒的静默后,欢璃收回视线,低着头退身。
餐至半酣,文可烟忽然放下竹筷,轻声问:“悠悠,芷幽谷的景色,我能再看一次吗?”
悠悠闻言,右手轻展。眨眼间,四周浮现出流转的光影。翠谷幽兰,飞瀑流泉,古亭凝翠,碧湖涵虚,瀚然海阔,雪山之巅……一幕幕熟悉又不甚熟悉的景致在文可烟眼眸中徐徐铺展。
“悠悠,有叶子糕吗?”文可烟忽然又问,随即垂下眼,继续小口吃着饭菜,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有。”悠悠应着,默默无言看着文可烟难得的好胃口,心里却莫名发闷。
这样乖顺的文可烟,反而让人心生不安。
悠悠没再让欢璃再过来,而是亲自起身去取叶子糕。
临走前回头望去,见文可烟已停下筷子,微仰着脑袋,目下四周,坦然而自在。而她的侧影在唯她一人的景致里显得格外安静,也格外清孤。
继而,悠悠离开了,真的留下了一个人的文可烟。
悠悠也没离开多长时间,不过片刻,她便拿着叶子糕点回来,轻放在文可烟面前后,自己也重新执起筷子。
这时,文可烟从各种美景的怔松下回过神来,目光轻巧地落在眼前那颗小巧饱满的青翠叶子糕上。可她却只是静静凝视着,迟迟没有伸手去取。
时间久了,悠悠也渐渐停下了筷子,关注着文可烟。
也不知有意无意,就在悠悠放下筷子的瞬间,文可烟忽然伸手捻起那块叶子糕,大大的咬了一口,几乎咬掉了一大半,放在嘴里嚼嚼嚼。
从悠悠这个角度看过去,文可烟鼓起的腮帮子简直像个零食包满整个口腔的小豚鼠,既可爱又呆萌,温顺中又透着倔强。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文可烟目光缓缓流转,又将四周美景一一收纳眼底。
从……波光潋滟的碧湖,到水天一色的远海,最后停驻在那座遥不可及的雪山之巅。
“悠悠。”文可烟忽然轻唤。
悠悠闻声侧首。
她早发现了,文可烟现在格外喜欢唤人名字,无论做什么都要叫上一声。虽不知到底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她心里还挺受用的。
试问有多长时间,没人这样亲切地唤自己“悠悠”了。
“这里的雪山在什么方向?”文可烟望着远方,声音很轻:“这样的季节,还能看见雪吗?”
悠悠微怔,“能的。四季景致皆所可存于此,雪山常年不化。”
她说着,目光也追随而去,落在那片素白皑皑的山巅。
白茫积雪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银辉,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而后,悠悠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那边。”
文可烟顺着看过去,并没有立即回应什么。
许久,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该回去了。”
悠悠闻言,视线从窗外转回到文可烟,而文可烟却依旧盯着远处。
若非此下庭院只有她们二人,悠悠几乎要以为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
而且,这句话说得也很是奇怪,什么叫该回去了?
虽处处都是疑点,悠悠却也没多问,只低声顺应:“好。”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简单的“好”字唤醒了文可烟。总之,她终于扭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悠悠脸上。
“芷幽谷在你的照看下,真的很好。”文可烟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可之后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雪璃姐姐见了,定会夸奖你”,终究永远地留在了她心里。
屋外,风忽然大了些,吹得亭角的铃铛叮咚作响。
悠悠半晌没说出一个字、一个音节,只任由情绪在目光中流转。
望着文可烟被风拂起的发丝,她忽然觉得,这满院春色,竟比不过文可烟此刻眉间那一抹淡淡的怅然。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文可烟终于起身与悠悠告别,转身步入庭院外的小径。
悠悠站在原地,目送着文可烟的背影远去。内心有诸多话语想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着,再理理,明日再和文可烟说吧。
正要转身,那个孤独的背影旁,突然多出了一个白团子。
悠悠莞尔,看着一人一灵宠的自在背影,收回了视线。
文可烟带着白酒没有返回住处,而是沿着蜿蜒小径,一路行至湖畔。
正值午分,烈日当空,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文可烟丝毫不觉得燥热,反而享受这份炽热温度包裹全身的暖意。
白酒蔫头耷脑地落在地上,连翅膀都懒得煽动,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文可烟脚边。
“烟烟,我们在这儿做甚?”
文可烟凝望着湖面的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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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光点,许久才缓缓吐出曾经甚是熟悉的三个字:“躲清静。”
白酒抬头四顾。碧湖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四周林木葱郁,层层叠叠的绿衣将这片天地围成静谧的所在。若是时间得当的话,还能看见落日熔金、霞光浸染湖面的绝美景象。
确实称得上清静,只是……只是此时的日头实在有些毒辣。
“你好像有些怕你主人?”文可烟忽然换了话题。
在这片宁静之地,这句话不仅感觉上显得突兀,听觉上亦是如此。
此时的白酒热得全身毛发都蓬松舒展开来,慢悠悠回答:“倒也不是怕,就是莫名怵得慌。面对至高无上的魔尊大人,谁还能从容自在?”
文可烟望着湖面出神,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短短几个月以来,白酒对她甚至比对自家主人还要亲近。自她来后,白酒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与羿逸安几乎也没怎么交流。
“他其实不吓人的。”文可烟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有时候还挺可爱。以后不妨多......”
说“陪陪他”似乎有些不对,字眼在文可烟舌尖滚了滚,最后换化为更妥当的说法:“和他说说话。”
白酒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浑然不觉文可烟说这些话的深层意思。它只是觉得今日的烟烟有些不同,话比往常多了,笑容也频繁起来了,只是大多笑容却像一张精致描绘的面具,总是差了几分真切。
说罢,文可烟继续欣赏湖水与天色边际相接之处发呆。粼粼波光映在她眼底,随着水纹轻轻晃动。
白酒也不再作声,尽管多热,仍安静地陪在文可烟身边。好在没过多久,灼人的热气渐渐散去,天边染开了橘粉色的霞光。
从天明待到日暮,白酒再次抬头时,文可烟已沐浴在暗色中,侧影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唇边那抹笑意在夕阳余晖中格外清晰,却莫名浸着淡淡的哀伤。
白酒晃了眼,看得出了神,却被文可烟轻启一张一合的唇瓣打断:“走吧。”
她说着站起身,浅色裙裾在晚风中翩跹,自由如风。
白酒仰起头,视线追随着她的动作,由下至上:“去哪儿?”
文可烟望向渐沉的落日,声音飘得很远:“该回去了。”
她没指明人物,不过这点小细节,白酒自然没在意,振翅飞起,与文可烟视线齐平。
文可烟却停在原地。
暮夜的风格外温存,也格外沉寂,总是带着淡淡的蓝光色调,连带着景致都有些哀伤。
文可烟的发丝与衣裙全随着这样温柔的风轻扬,唯独她本人凝立不动,仿若定格。
这样清丽的人,与这样朦胧的景色,被这样柔和的风包裹着,恰似一副刚刚落笔的水墨丹青,恣意又寂寥。
……
文可烟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幕。
羿逸安独自坐在桌边,低垂着脑袋,似发呆似认真地看着什么。起初她以为他手中定是拿着话本,可目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探去,却只见修长的手指间空无一物,只在桌沿交叠搭着。
文可烟的动静实在太小,直到门缝间漏进的风让烛火轻轻一晃,晃动的暗影投在地面,才终于惊动了羿逸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