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腹黑少年后，去取灵茶消失许久的顾倾城，终于出现了。


    寒山居正厅内，顾倾城执壶斟茶，袅袅茶香四散弥漫。


    兰照接过茶盏，不解地问：“长姐，方才为何离开？”


    顾倾城眼睫低垂，“你昏迷这三日，江师弟每日都来寒山居询问你的情况，我想他应该是有话要对你说。”


    兰照不置可否，江舟确实有话，只是不是什么好话罢了。


    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因顾倾城早已辟谷，兰照便独自去聚仙阁用饭。


    饭后，她回到居所，遇到了来探望顾倾城的顾惜音。


    见她回来，顾惜音斜睨了她一眼，语气是说不出来的讨厌：“哟，我们的大英雄醒啦。”


    兰照扯了扯嘴角。


    顾惜音见她反应不如预期，当即翻了个白眼，转头亲亲热热地挽住顾倾城的胳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完全就是……冰火两重面孔。


    兰照心中啧啧两声，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至于吗？


    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顾寒漪，对女主没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顾三这姊妹情深、耀武扬威的把戏，于她而言，更像小女孩过家家，杀伤力为零。


    与其争风吃醋，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口水仗上，不如抓紧时间修炼。兰照与顾倾城打了一个招呼，便往空灵涧走去。


    前些日子她拼命闯关，也才堪堪打到空涧第四十层。


    空灵涧前六十层为幻术所化，兰照一面庆幸自己的对手都是幻影，受伤后能迅速恢复；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担忧，长期与幻影交手，面对正常敌人时，是否会轻敌？


    她其实很想去灵涧看看。


    但空涧没有通关，就无法进入灵涧。原身练气期时只打到了三十五层，如今她从头开始，虽有所突破，却终究力有不逮。


    当然，去灵涧还有一种办法，便是找位已经通关的大佬带进去。顾倾城修为高深，已经刷到了七十八层，若开口相求，一定会应允。


    不过想到原身之前在六十三层的遭遇，兰照又有些害怕。


    倒霉女二与天道宠儿一起闯关？


    危险，危险，危险！


    她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老老实实地从第四十层刷起。


    顾倾城见她连日早出晚归，第四日深夜，终于敲开了她的房门：“寒漪，这几日你还在空涧历练吗？”


    兰照虽累得哈欠连天，还是邀请对方进来入座，“是啊，我终于打到第四十八层了，后面的关卡真是越来越难。”


    “嗯。”沉吟片刻，顾倾城提议道，“先前你不是一直央我带你去灵涧么，明日我正好要去，你可要一同前往？”


    兰照的确好奇灵涧是何模样，但不太想与女主一起。上次被炎晶兽拍一巴掌，这具身体昏迷了好久，再被什么拍一巴掌，指不定要当场交代了。


    “高阶灵兽罕见，不会这般巧合接连遇上。”顾倾城也明白她的担心，宽慰道，“你如今修为精进了不少，自保已是绰绰有余。”


    兰照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


    女主虽是天道宠儿，但也不至于次次都能撞见罕见机缘，否则这世界的天材地宝都给她一人得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两人结伴来到灵涧。


    为了稳妥起见，顾倾城特意选择了第六十层作为她们的开始。


    兰照满怀期待地踏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有些失望——空旷、寂静，除了灵气更浓郁一些，与空涧好像没什么不同。


    传闻灵涧是几百年前，长虹宗数位化神期长老联手开辟，每一层皆为独立的小天地，里面灵草遍地，灵兽不计其数，但兰照并没有看到。


    不过就算见到了，这些东西于顾家而言也不算什么。当然，高阶灵兽灵植另当别论。只是遇到这两样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兰照在灵涧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对这个地方祛魅了。她确认，除了都是活物，灵涧与空涧没什么不同。


    二人一路过关斩将，轻松化解沿途危机，正欲离开之时，顾倾城突然剑锋一转，提醒道：“寒漪小心，有东西过去了。”


    兰照心中咯噔一下，以她筑基中期的修为，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异样。顾倾城不会撒谎，这说明，那东西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难不成，又有什么高阶灵兽出现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密林深处，立刻传来一阵摩擦声。紧接着，一头三丈高、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大蜥蜴猛地窜出！


    兰照两眼一黑，拔腿就跑，“长姐，这是个什么东西？”


    “蜥金兽，”顾倾城心下一喜，提起绯霄剑，足尖轻点，“至少金丹中期的修为。”


    “金丹中期？”


    一个筑基中期，一个金丹初期，对上金丹中期的凶兽，这难度好像有点大了吧？


    “寒漪，我们运气真好。”顾倾城飞身至巨蜥面前，手腕翻转间，剑招凌厉，数道绯色残影在空中翻飞，显然对这只灵兽势在必得。


    兰照扶额长叹：女主，你再一次刷新了灵涧出高阶灵兽的离谱概率。


    “是长姐运气好。”她无奈认命。


    众所周知，一部小说中如果主角越级挑战，十有八九能创造奇迹；而配角若敢效仿，百分百会死得很难看。


    兰照不想死得很难看，但空灵涧的规矩是同进同出，顾倾城此刻战意正酣，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也不好躲在一旁看戏，本着不信自己能倒霉到这个地步的想法，硬着头皮，举起雪魄剑，加入战局。


    剑锋所指，寒霜骤起，数道带着冷意的剑气破空而出，往巨蜥的鳞片上划去。


    然而这看似凶猛的招式，落在蜥金兽身上，除了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竟如同刮痧一般，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兰照：“……”


    她不信邪，催动灵力，又在兽身落下数道剑影。


    此举终于让与顾倾城搏斗的凶兽发现，有只小蚂蚁在给自己挠痒痒。凶兽一声怒吼，下一瞬，粗壮的尾巴裹挟着万钧之势朝她扫来！


    兰照见状，急忙闪避，然而还是被尾风扫到，整个人重重地撞在了一旁古树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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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寒漪！”


    顾倾城见状，花容失色，立刻触发了“亲人祭天，法力无边”的被动技能，绯霄剑泛起刺目红光，直朝蜥金兽眼睛戳去。


    巨兽被刺中右眼，吃痛张开血盆大口，胡乱地向前咬去。


    一人一兽厮杀在一起，剑气纵横间，四周树木被余波震荡，落叶纷飞。


    兰照“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费了老大劲才爬起来。她缓了口气，给自己掐了个清洁咒，将身上的血迹与泥污清理干净，这才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把丹药塞入口中。


    “咔嚓咔嚓”，竟是将疗伤灵丹嚼出了吃花生米的气势。


    望着远处激烈的战况，她默默叹了口气，开始盘腿调息。


    打不过，躺平总行吧。


    反正她去了只会添乱，而女主有主角光环，死不了也出不了大事。


    什么高阶灵兽，什么机缘造化，她才不稀罕，只求能全须全尾的离开这里。


    然而，老天似乎就爱与她对着干。


    “寒漪，当心！”她并未调息太久，顾倾城焦急的喊声，便穿过混乱的战局传入她耳中。


    兰照抬眼望去，只见另一只眼睛也被戳瞎的蜥金兽，不知发了什么疯，竟放弃了原本的对手，调转方向，朝自己奔来。


    “快躲开！”绯霄剑红芒大盛，顾倾城声嘶力竭，竭力想要拦住暴怒的灵兽。


    但她一个金丹修士都难以制服它，筑基期的兰照又如何能躲开？


    兰照只觉得自己好傻，好傻……她为何想不开，要与女主一起历练！


    灵兽常年在野外生存，本就比养尊处优的修士更加敏捷凶悍，更何况，这是一只双目失明、理智全无的高阶灵兽。


    不过眨眼间，蜥金兽已至身前。


    腥臭的热浪扑面而来，生死一线间，兰照本能地往右一翻，避免了人头滚落的惨剧。


    她的反抗彻底激怒了凶兽，巨兽狂吼一声，利齿合拢。“喀嚓”，有东西被咬断的声音响起。


    “啊——”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四周。


    望向鲜血如注的左肩，兰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左臂就这么没了？


    她残废了！


    蜥金兽叼着断臂甩头晃脑，它的头顶，顾倾城高举绯霄剑，双目猩红，将全身灵力灌入剑身。


    顷刻间红芒大闪，整个灵涧被璀璨的光芒彻底吞没。


    长剑自巨兽脑袋贯穿至下颌，它吃痛狂甩，将口中断臂甩飞了出去。


    兰照趁机滚到一旁，捡起了自己的左手，大脑一片空白。


    不远处，剑刃入肉与灵兽垂死挣扎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却无心理会。


    她用仅剩的右手给自己止血止痛，又将顾倾城先前给她的九转还魂丹，一股脑倒入口中，眼泪止不住地滚落。


    很快，四周声音静止了，满身黑血的绝色女子走到跟前，满脸担忧：“你没事吧？”


    被这样温柔又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兰照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顾倾城，我残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