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苏晴那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稳，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怎么样？我哥给你送去的那些书，你还满意吗？”


    虽然我很想问她为什么送来的全是练习册，但这些东西确实让我对自己新出现的能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算帮了我的大忙。


    我便如实说道：“很满意。”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苏晴像是没听清，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很满意。”


    “宋离，你是不是诚心气我？”苏晴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有些错愕：“没有啊，你这么帮我，我好端端地干嘛气你？”


    “你赢了！”电话那头，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就泄了气。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眼看时间不早了，我不想再纠结这些，便直接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苏晴，我有点事想咨询你一下。秦岚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问秦姐干什么？”苏晴的语气里充满了警惕，“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是向总，”我如实说道，“向总让秦姐带我。”


    “让秦岚带你？”苏晴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怎么可能？难道……难道向总想培养你进公司管理层？”


    我不知道向兰琴是不是这个意思。


    但不管她有没有这个想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现在只想把她交代给我的事情做好。


    我不想撒谎，也不想跟苏晴解释太多，便选择了沉默。


    苏晴似乎也没指望我回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震惊里，自顾自地思索着，嘴里小声地嘀咕：“不应该啊，你才刚进公司，怎么可能让秦姐亲自带你？就算向总真想培养你，也应该是在你足够熟悉公司业务之后……”


    说着说着，她的话音突兀地一停，紧接着，她用一种审视的语气，冷不丁地问我：“宋离，你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得罪向总了？”


    我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反问：“应该……没有吧？”


    电话那头，苏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可拉倒吧！秦岚那是咱们公司里出了名的‘女魔头’！她以前是向总大学时候的导师，后来辞了职，跟着向总一起到江东来开拓分公司。在咱们这儿，如果说有谁能改变向总的决定，那绝对非秦岚莫属！”


    苏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敬畏：“公司里现在这些重要的领导层，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在秦岚手底下实习过。向总名义上只有秦岚一个行政助理，但实际上，秦岚只负责帮向总策划公司的重大决策。”


    “也正是因为深受秦岚这个工作狂的影响，咱们向总才会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公司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助理。”


    我心头一震，怪不得萧静轩会说，秦岚是公司的“定海神针”。


    但我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忍不住问道：“那这跟我得罪向总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笨死了你！”


    苏晴在电话那头简直无语了，“秦岚要带的新人，听着是新人，可实际上都是从公司各个部门抽调上来的骨干！如果秦岚觉得满意，那个人就会被一路提拔。可要是没过了秦岚那关，至少要在最基层的岗位上磨炼三年！所以她才会被人叫做‘女魔头’！”


    “可你呢？”苏晴的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才刚进公司，连公司大门朝哪边开都还不清楚，你怎么可能通过秦岚的考验？”


    “要知道，以前那些通不过考验的人，可全都被贬到最基层去了！”


    “你要是通不过，秦岚只要跟向总提个建议，让你去下基层锻炼，你到时候肯定就做不成司机了……”


    苏晴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隐约听到她皱着眉在絮絮叨叨的自语：“惨了惨了，你要是去了基层，就有大把的自由时间了……那万一到时候我带你回家，我爸妈让你有空就常去我们家怎么办？那肯定会露馅的……”


    然而，我已经完全听不清她后面的话了。


    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通不过秦岚的考验，我就做不成向兰琴的司机了……


    所以，向兰琴表面上说要“补偿”我，给我双份工资，给我一个所谓的发展机会。


    其实……


    她只是想让秦岚出手，“借刀杀人”，等我考验失败后，顺理成章地把我下放到基层……


    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我的心口，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事情仿佛一下子变得无比明朗。


    不管怎么说，我是向丽介绍来的，向兰琴不好直接驳了向丽的面子，所以才想出这种方式？


    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


    可笑我还以为，她真的是欣赏我，是真心想给我一个机会！


    想想也是，我应该知足。


    毕竟，向兰琴一没有威胁，二没有逼迫，只是耍了个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想让我远离她的世界而已……


    可我宁愿她直接跟我说清楚！


    既然不想我在她身边，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却在暗中偷悄悄将它捏碎？


    我当时就说得很清楚，我可以离开奥雅，甚至离开津市！


    我咬紧了牙，一股无处言说的愤怒和憋闷在胸口翻涌。


    “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晴的声音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没事。”


    电话那头，苏晴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不好意思：“那个……我光想着家里那点破事了，没太考虑你的感受。”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向总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肯定是你哪里不小心……等我有合适的机会，帮你问问向总。”


    我心里一惊。


    我哪敢让她去问？


    而且，苏晴和我一样，都只是个司机。


    要是她因为我的事得罪了向兰琴，岂不是把她也给连累了？


    我急忙说道：“没关系，能有个工作我就很满意了。做不做司机，不重要……”


    “不行！”


    苏晴立刻反驳，“至少未来半年内，你必须是向总的司机！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