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浅浅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添了点冷意，却依旧直白，“所以，云城迟，你现在这么大反应，其实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我吧？”


    原主多少次为他哭红了眼。


    多少次歇斯底里问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真的不知道吗？


    云城迟只是不在意而已。


    什么“兄妹情谊”？


    不过是云城迟想让自己有进有退的借口。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


    原主所承担的后果。


    这些桩桩件件，哪件不是云城迟造下的因。


    云城迟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


    他刚想说什么。


    抬头却看到黎浅浅漂亮的琥珀眸子已经漫上了泪珠。


    眼尾泛红，瞧着可怜极了。


    云城迟心头微颤，他动了动唇，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抹掉小姑娘眼尾的泪珠，“对不起……”


    黎浅浅往后退了一步，她小手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是在为原主而感到不值留下的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云城迟，你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如果你喜欢姐姐，那你就不能跟我有过分亲密的举动，这样对我，对姐姐都不公平。”


    “以前是我拎不起，现在我懂了。”


    “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请你们原地锁死！


    不要在这里霍霍小猫！


    黎浅浅说完，转身就跑，背影决绝得没带一丝留恋。


    云城迟下意识抬脚去追。


    可还没迈出半步，一声清脆的呼唤就像道无形的墙，将他钉在原地。


    “云哥哥，你在做什么？”


    是黎清芸。


    云城迟怔了怔。


    他扭头望去。


    便撞进了黎清芸笑靥如花的眼眸里。


    黎清芸款步走来，粉色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耳坠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闪烁烁，依旧是那副娇俏可人的模样。


    她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云城迟的胳膊，“刚才看你跟浅浅妹妹聊了好久呢，在说什么呀？”


    云城迟皱了皱眉。


    他垂下眼眸望着二人接触的手臂。


    心里第一次腾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膈应。


    明明第一次见黎清芸时，他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勤工俭学的同学，客气疏远，没半分心动。


    可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对着黎清芸的笑失神，会默许黎清芸的亲近，会在黎浅浅质问时，下意识维护黎清芸？


    明明自己潜意识里。


    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就好像……


    有根无形的线在牵着他走。


    他曾以为对黎浅浅只是兄妹情谊，可黎浅浅转身时泛红的眼尾，此刻却在他脑海里反复晃悠，晃得他心头发闷。


    他又以为对黎清芸是情难自禁，可此刻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心底却浮起一股陌生的疏离……


    这真的是喜欢吗？


    云城迟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跟着某个设定好的剧本走。


    对黎浅浅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快要靠近时推开，又在她要离开时给点暖意。


    对黎清芸从客气到亲近，一步步接受她的示好，甚至默认了这段关系……


    可这每一步，真的是他自己想走的吗？


    还是说，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像操控提线木偶那样，让他在“该对谁好”“该疏远谁”的节点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黎清芸见他走神，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云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浅浅妹妹又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她年纪小，你别跟她计较呀。”


    云城迟几乎要下意识地顺着黎清芸的话头附和。


    可话到嘴边，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猛地撞进心里。


    太奇怪了！


    他用力攥了攥手掌，指尖泛白，掌心沁出薄汗，直到钝痛传来。


    云城迟才勉强从那股无形的牵引里挣脱出来。


    可脱离了那好像被设定的惯性后。


    云城迟喉结滚动了两下，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第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活在一扬被编排好的戏剧里。


    那些自以为是的真心。


    那些顺理成章的选择。


    或许不过是沿着某个既定的轨迹在走。


    他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按部就班地做出反应。


    云城迟望着黎清芸依旧娇俏的笑脸，又望向黎浅浅消失的方向，指尖忽然变得冰凉。


    黎清芸见云城迟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有些疑惑凑近了些，“云哥哥？你怎么了？”


    二人肌肤相贴处传来黏腻的触感让云城迟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云城迟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他垂下眼，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虚弱，“抱歉，小芸，我身体不舒服，得先告辞了。”


    黎清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开口，“云哥哥，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而且，我们不是还商量着，要在今天宣布联姻……”


    联姻当天，未婚夫就跑了？


    这算什么？


    算她是小丑吗？


    话音未落，云城迟已经打断她。


    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小芸，这桩婚事，原本是我跟你妹妹的。”


    “她还不知道要取消婚约的事，就算要变，也该先跟她说一声，征求她的同意。”


    黎清芸瞪大眸子，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云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浅浅妹妹那么喜欢你，她怎么可能同意退亲？”


    “你，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云城迟眸色狐疑，“小芸，是我们两个对不起浅浅。”


    “难道寻求当事人的原谅不是应该的吗？”


    黎清芸还想说什么。


    可脑海里突然炸响系统冰冷的机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男主角云城迟对宿主好感度骤降 20%，当前好感度为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