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行动派
作品:《作精捞男丢球跑了》 赶在眼镜男到商场前,时钦在国产手机店里磨了半天,一会儿拿起样机调调字体大小,一会儿按按侧边按键,转头又对着参数表皱皱眉,挑来挑去没拿定主意,最后听营业员指着一款说“续航久”,才敲定了这台三千块钱的。
第二回刷卡,金额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输密码时指尖仍有点抖,每个数字都按得用力。当POS机吐出票据,他也仍跟做梦似的,嘴角却悄悄扬了扬,俩梨涡露了点影,心里冒起股得意的小泡泡。
这么多年过去了,闷葫芦居然还记着他的生日。
到底是多喜欢他啊?
买完手机,他凑到笔记本电脑柜台前,没等营业员介绍两句,眼镜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人屋檐下没办法,时钦不耐烦地接了,慢吞吞磨到商场外的路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没见着眼熟的奔驰,摸出手机想发短信,一辆低调到不起眼的黑色沃尔沃缓缓停到他跟前。
见眼镜男从车上下来,他脑子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闷葫芦车贩子啊这么多车,不会是要送他吧?可他没驾照,不会开车啊。
怎么愧疚成这样,又给银行卡又给车的,这……这他妈有个屁用!不在他名下,根本倒卖不出去,他的电驴子还能卖个三四百块钱呢。
凌默打开后座车门,示意时钦:“你好,上车吧。”
“等等,那我的车怎么办?”时钦一指身后路牙子上的小破电驴,狐疑地问了句,“周砚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啊?”他严重怀疑,闷葫芦没那么正常。
凌默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迟总建议你把电动车卖了。钥匙给我,我会处理。”
“……”时钦一呆,这四眼说什么呢?
凌默接着回答第二个问题:“他让我过来,一是帮你搬家,二是以后负责你的出行。”
“……”时钦心生警惕,又问,“搬哪儿,他家啊?”
凌默点头:“是的。”
就知道没猜错,果然派人来盯他了。
时钦当场拒绝:“你不是周砚的,啊说错了,就迟总的助理么?他天天那么忙,还让你跑过来给我当司机,多大材小用啊?你回去跟他说,别这么客气。”
“我是迟总的私人助理兼司机。”凌默隐去自己保镖的身份,认真向时钦解释,“别担心,迟总有专门的秘书,他也习惯自己开车,你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
吃烧烤那晚,时钦没注意过一直待在车里的眼镜男。刚才凌默下车,他唯一印象是“大高个”,这会儿再看,那悬殊的体型他明显扛不过,迟砚把自己重要的私人助理兼司机派给他……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监视么!
闷葫芦今天逼他搬家,晚上指不定要干什么。难怪大前天一早急着亲自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关心他心里的疙瘩,原来是憋不住裆里那二两肉,等不及想跟他做那种恶心事!
妈的大意了……
时钦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溜,可才刚买了个新手机,工作也辞了就落个五百块钱。
早知道昨天就套出钱来跑路!都怪赵萍,说家里有虫,把上个月给他看的那一大包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秋冬男装全翻出来手洗了不说,还把屋外那根晾衣绳挂满了,害他没地方晾制服,等到昨天终于洗了晾出去,结果又赶上阴天,耽误到今天才把制服还回去。
察觉时钦不想上车,凌默没催,只道:“你不放心,可以先把电动车卖了,不着急走。”
催着人卖车还好意思说不着急?时钦当即就说:“我不卖,难不成你还24小时随叫随到么。”
凌默:“刚才说过,你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时钦:“……”
见凌默四处张望寻找修车铺,时钦情急之下搬出赵萍当借口:“你问下你们迟总,我过几天搬行不行?他不知道情况,我有个干妈,是个没孩子的寡妇,我一直跟我干妈住,突然要搬,我怕她接受不了,得先给她做思想工作。”
凌默知道时钦和谁住一起,便没有多说。
等时钦骑着小电驴跑远,他拨通迟砚电话,简短说明情况,询问:“迟总,要等几天再联系他吗?”
“不用,由他去。”
凌默这两天忙着采购了一整个衣帽间的男装,尺寸和鞋码都是顶头上司给的精准数据。
迟砚几天前还连着两日往返南城,亲自查时钦的过去,又为了一条短信连夜飞回北城,现在却放任不管,实在难以捉摸。
他斟酌了下,多嘴提醒:“他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可能是在敷衍。”
电话那头静了半晌。
久到凌默以为迟砚不在手机旁,迟砚的声音才缓缓传来。
“你去我那边拿两套衣服给他送过去,从里到外还有双黑色运动鞋,客厅桌上那东西也给他送过去吧。”
……
赵萍中午没回来,时钦只好先把新手机藏进自己睡的小屋。
他转头跨上小电驴,急吼吼赶去几公里外最近的超市,一进超市就没停脚,买了满满一堆生活用品。毛巾、牙膏牙刷、洗发露沐浴露,挑的全是牌子货,还特意拿了罐女士面霜。
路过服装区,见冬装提前摆上货架,他推着购物车来来回回转,挑了两件保暖的羽绒服,秋衣秋裤也选了手感软和的好料子。本想再买两双鞋,可盯着鞋码标签愣了半天,不知道赵萍穿多大脚,最后改买了棉拖鞋和加绒袜子。
排队结账时,前面顾客手里都拎着月饼礼盒。其实时钦刚进超市就看见了几乎堆成山的月饼礼盒,边上立着块“中秋节”宣传牌,红红火火特别惹眼。
只是他早忘了过节是个什么滋味,更没想着要给赵萍带一份,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团圆”这个词。而他打小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月饼。
快轮到自己时,时钦不知怎么就顿住了脚步。
目光落在收银台正扫过的那盒喜庆包装上,他犹豫了一瞬,转头推着购物车折回超市入口,拿了盒包装精致的高档款,倒生出几分报复性消费的痛快。
可惜买的时候有多痛快,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时钦两手各拎着重重两大兜,勒得四指充血发红,本就不稳当的身形晃得更厉害,走两步就得停一停歇口气,一瘸一拐慢慢挪出超市,费老鼻子劲才把东西搬上小电驴。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赵萍用的杂牌便宜货通通扔掉,塑料瓶则单独收进蛇皮袋,留给赵萍卖钱。
操,累死了……
时钦往硬邦邦的小床上一瘫,连喘口气的劲儿都快没了,脑子里还在漫不经心琢磨:闷葫芦太精了,还是个行动派,又难应付又难伺候,真捞笔大的得折寿。反正东西都给赵萍买了,要不明天就走吧,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呗……这几年不都一个人这么过来的么。
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来,吵得他烦。
他懒得接,听着嘈杂的来电铃声闭上眼跟着哼,刚哼完一段又响,他没了耐心,自由飞翔个屁!一骨碌坐起来,从疯狂振动的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眼镜男的号,脸色顿时就垮了,嘴里小声嘟囔了句“烦不烦啊”。
死闷葫芦能不能让他歇会儿?
可接起电话,听见凌默说要送衣服,又提了句“迟总还给你准备了份礼物”,时钦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追问是什么。对方倒起卖关子,嘴严得很。
“我现在给你送过去,请说一下地址。”电话里凌默语气没波澜,公事公办,却偏要多问一句,“方便吗?”
时钦一时犯难,不巧电动车没电了,他也没力气再折腾一回。
“不方便吗?”凌默又问。
“啊,那多麻烦你?”时钦现在就怕节外生枝,别影响赵萍,再给自己找麻烦,他抢着往下说,“晚上七点在园区西门出口见吧,我车没电了,正在充。”
“好的。”
挂了电话,看着赵萍这间又简陋又杂乱的破屋子,时钦没心思好奇什么礼物了,满脑子琢磨下一站去哪儿。南方肯定不能去,左思右想,好像只能往更北的地方走。
可是北方好冷啊,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实在不想挨冻了。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一下午忙着买东西连午饭都没吃。
时钦原本以为,赵萍看到他买的许多东西会很高兴。
小饭馆没法刷卡,他从刘建国结的那几百工资里,奢侈点了份十几块钱的鱼香肉丝盖饭。吃完又去旁边小卖部,狠心买了包二十多块钱的玉溪,坐在路牙子上望着渐渐黑透的天,连着抽了两根烟,才算压下点烦乱,慢慢往回走。
等一进门,已经回来的赵萍就跟他急眼了。
她拉着他手,连比划带指的,眼睛盯着桌上那堆新添的生活用品,一个劲儿朝他摆手,又着急比划了好几下,指着墙角的旧盆,像是在问:那些旧的你扔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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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也太固执了!时钦才压下去的烦乱又冒上来,他没理赵萍,转身从小屋里拿出那部新手机,递她面前,结果赵萍比刚才更激动,头快摇成拨浪鼓,死活不接,手还在不停比划。
“我特意买给你的啊!”时钦声音拔高,明知赵萍听不见,还是冲着她说,“别他妈这么固执行不行!”
赵萍拇指和食指捏成一小圆,右手食指直点那个圆。他看懂了,是在说钱。没干保安前,他偶尔陪赵萍去废品站卖垃圾,她跟人讨价还价时总做这个动作,为了一两块钱能磨半天,废品站老板总嫌她这个哑寡妇烦人,但出于同情又没拒绝,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就像现在,他也嫌赵萍烦人。
这女人,真是活该命苦,活该穷一辈子。
时钦把新手机放桌上,拿出自己手机,极力压下心口那股无处发泄的烦闷,手指飞快打字给赵萍看:【我哥从国外打工回来了,我明天早上走,这些东西和新手机买给你的,谢谢你收留我】
他手指停顿,最后补了一句:【我以后不会再来北城了】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赵萍盯着屏幕看了好半天,眼神发愣,一会儿看看时钦,一会儿看看桌上那些东西,然后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几下,转身进了自己那屋。
时钦心里忽然间堵得慌。
流浪这么多年,他不是没遇到过好心人,可没人像赵萍这样烂好人,费劲蹬着那破三轮,把他拖回来,真心实意留他住,给口饭吃,让他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也短暂地给了他一个“家”。
他不能再跟这个女人有牵扯了。
时钦想去收拾东西,赵萍又出来拦他,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两张皱巴巴的红票子塞进他手心里,急着指向厨房比划,嘴里“啊啊”发出怪声,是让他别走,等她做饭。
他看赵萍一脸着急的模样,又低头去看手心里那两张带着体温的钱,鼻子猛地一酸,原来是去拿钱给他。偏偏赵萍还把那台新手机拿起来,递回他手里,双手不停比划着,眼神很坚持。
最开始时,时钦很烦赵萍打手语,能用手机打字为什么老比划他看不懂的手语?可他心里清楚,赵萍眼神不好,手指也不利索,在屏幕上杵半天才能写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有时候搞错笔画,会写出错别字。
他看明白了。赵萍跟他说:手机你自己留着用,我不要。
“操,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时钦别过脸,声音有点发紧,“我都吃过饭了,你别拽我,烦得要死!”嘴上不饶人,他却没甩开赵萍的手,等她松开,才闷头转进小屋,用行动应了留下来吃饭。
家里没荤菜,赵萍想去买点酱牛肉,路过小屋时往里瞅了眼,主屋照进去的一点亮光,正好照着那道背对门坐在小马扎上的瘦弱身影,跟着就看见同样瘦弱的胳膊抬了抬,往眼角蹭了几下。
跟哥哥团聚是好事儿,这孩子咋还哭了呢?她站在门口,有点纳闷,又有点心疼,到底没进去。
听到关门声,时钦才没出息地狠狠抹了把眼泪,可越抹越凶,眼眶鼻子红了个透。他咬着牙抬手,“啪”地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掌心的疼痛和瞬间烧起来的脸颊让他清醒了,他心里臭骂自己:别他妈哭了,跟个窝囊废一样,你难过个屁!
人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时候是,走的时候也是。
突兀响起的铃声像炸雷,歌声震耳,及时把他从情绪里拽出来。时钦深吸口气,指缝里湿乎乎的,赶紧蹭了蹭裤子吸干,掏出老年机又深吸了下才接通,一传出凌默的声音,他便想起晚上有约。
“你好,我已经到了。”
“哦,今晚先……”时钦刚开口,就觉出自己声音发哑,他忍住吸鼻子的冲动,刻意咳了两声,“今晚先算了,我有衣服穿,让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园区这边,凌默听得很清楚,那是哭过才有的沙哑,车里静悄悄,显然不止他一人听出来。他转头,向后座的人请示:“迟总,需要直接过去找他吗?”
迟砚望着窗外的路牙子。上回有个小保安,就把车停在他眼皮底下,弯腰锁车时,肩胛骨凸起得很显眼,露着清瘦的骨感。
但此刻路灯下,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卷起,又轻飘飘落下。
隔了一会儿,他才道:“你下车吧。”
凌默立刻会意,自己这是变成碍眼的灯泡了,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