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公爷,我的酒,您还没饮呢

作品:《心刃

    第二日,徐野的妹妹徐姝回了娘家。她自小被母亲与兄长护得周全,一年前嫁与成国公的独子,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徐姝生来爱俏,又会玩闹,今日回来更是呼朋引伴,带着大群丫鬟仆妇,园中一时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远远见徐野从回廊那头过来,徐姝立刻笑着冲上前,亲昵地抱住哥哥的胳膊晃了晃:“哥哥,你上回明明说好了来看我,却拖了好几日都不见人影。”


    徐野被她缠得没法,笑道:“你若是想家了,随时回来便是,谁敢拦着?我一个外男,总往成国公府跑,像什么话?”


    徐姝撅起了嘴,“我看你就是娶了嫂嫂便忘了我!”


    宇文媞坐在鱼池边,目光在他们兄妹亲昵的模样上停留了片刻,抿了抿嘴,忽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徐野刚在席间坐定,一道杏色身影便袅袅娜娜地凑上前来。


    周遭霎时静了静,随即响起细碎的窃窃私语——谁不知道赫连家这位三小姐,对徐野的心思。


    赫连绯端着白玉酒杯,带着几分挑衅,挑眉看向徐野:“野哥哥,敢不敢再与我拼几杯?”


    徐野仰头笑了:“有何不敢?”


    两人真就你一杯我一盏地对饮起来,不过片刻便空了好几杯。


    赫连绯望着徐野仰头饮酒时滚动的喉结和刀锋般的侧脸,恨不得立刻跌在他怀内。


    京中早传遍了,他压根不喜欢宇文媞,不过是被殷夫人强逼着成了亲。


    想起数年前,父亲驻守边关时,他们常在军帐外拼酒划拳,看大漠孤烟。


    她原以为,凭着这份幼时的情分,总有一日能得偿所愿,却不想等来的是他大婚的消息。


    赫连绯借酒撒娇:“不够不够......前几年在边关,野哥哥夜里陪着我,咱们可是空了好几坛呢!”


    她彷佛没看见鱼池边坐着的宇文媞似的,只定定地盯着徐野。


    徐野看她这般作态,心底的忍耐已到了极限,缓缓放下酒杯,不悦道:“下午还有公事,饮多了恐误事,还请赫连小姐见谅。”


    话音刚落,身侧忽然伸过一只纤纤玉手,捧着酒盏递到他唇边。


    宇文媞仰着脸,语带娇嗔:“公爷,我的酒,您还没饮呢。”


    徐野一怔,转头见是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漫上笑意——她这副模样,莫非是......吃醋了?


    未及细想,他已微微仰头,就着她的手饮尽了杯中酒。酒水滑过喉咙,带着点奇异的甜意。


    赫连绯僵在原地,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浸满了嘲讽。


    方才还拒人千里的徐野,转眼便饮下了宇文媞喂的酒,那熟稔的姿态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殷夫人年事已高,不喜这般喧闹,只在庭院一角的海棠花丛下设了软席,陪着几位相熟的夫人吃些点心,说着闲话。方才遥遥望见赫连绯缠着儿子不放,她心头便涌上几分火气。


    自家儿子样貌出众、前程可观,招人惦记原是常事,可他如今已是成了婚的人,那赫连家的小姐但凡要点脸,也不该在人家新婚妻子跟前做出这等逾矩的举动!


    正思忖着,却瞥见儿媳端着酒盏朝儿子走去,那姿态虽算不上亲昵,却分明是主动上前的意思。


    殷夫人不由得心头一喜,端着茶盏的手都稳了稳——


    看来昨日在无相寺的提点,她是真听进去了。这孩子,总算开窍了些,知道该与夫婿亲近亲近了。


    宇文媞看也不看赫连绯,只转头对着徐野,娇柔道:“昨天娘带我去无相寺上香,那里的晚樱开得真好,我还想再去看看。”


    她自嫁入徐家,向来是清淡疏离的模样,这般主动开口恳求,还是头一遭。


    徐野不假思索地应道:“等会就去,好不好?”


    宇文媞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这几句低语,一字不落地扎进赫连绯耳中。她立在原地,看着眼前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光景,脸色煞白。


    无相寺内。一团团粉白的晚樱开得可爱,宇文媞摘了几朵拿在手里,指尖轻轻捻着玩,听得身后传来徐野的声音。


    他负手立在不远处,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不用那样。”


    她转过头,茫然道:“不用哪样?”


    徐野被她问得噎了噎,只好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她年纪尚轻,性子又直,若是把“为他吃醋”这事说破,平白臊着了她,终究没把那句“不必因为旁人特意做戏”说出口。


    宇文媞挽着他的胳膊,往寺院深处走去。从大雄宝殿,到藏经阁,再到后山樱林,她竟把这无相寺走了个遍。


    徐野瞧着那些大同小异的佛殿、匾额,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这般细细打量的,却陪她逛到天黑才回。


    晚间,宋嬷嬷慢悠悠地替宇文媞梳着长发,笑道:“公爷今儿个陪了小姐这许久,夫人瞧在眼里,高兴得合不拢嘴,方才特意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呢!”


    宇文媞瞥了眼案上堆着的金钗玉器,取过妆台上的瓷瓶,用小玉勺粘了点茯苓凝露,细细往脸上涂着。


    宋嬷嬷见她只专注于护肤,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小姐本就肤色娇嫩,是顶好的底子,只是平日里太素净了些。也该学着穿点鲜艳的衣裙,簪些时兴的珠花,这样公爷瞧着,才更欢喜呢。”


    她放下小瓶,却没接话。


    子夜时分,帐内的宇文媞突然睁开眼,从枕下暗格摸出短刀,悄无声息地撬开窗子,身形一纵便朝义昭牌坊掠去。


    莫寻聪见了她,打趣道:“师姐,你半夜离府,姐夫就察觉不到吗?这床榻上少了个人,总该有些知觉吧。”


    她懒得理会他的调侃,静立一旁等候。


    片刻后,崔则与顾川也相继赶到,四人会合后,翻身上马,一路朝无相寺疾驰而去。


    屋顶上,宇文媞悄悄揭下瓦片。


    下方是寺院简陋的僧房,一张大通铺占去大半空间,十几条汉子横七竖八地蜷卧着,此起彼伏的鼾声震得梁木都在微微发颤。


    崔则低声道:“你当真瞧真切了?”


    “昨日我在这里里外外探了个遍,断不会错。”她目光落在角落那个肥硕的身影上,“那个胖子,正是韩公子。”


    瓦片被缓缓归位,没发出半点声响。


    崔则道:“现在要取他性命倒不难,只是尚未查清,这无相寺究竟是他一人的藏身之所,还是东瀛人的巢穴。”


    二人飞掠至寺外密林,顾川与莫寻聪已将整座寺院探查完毕。莫寻聪掏出刚画就的粗制地图递给崔则,纸上用炭笔潦草勾着殿宇、禅房与小径的轮廓。


    崔则借着月光眯眼细看片刻,寺内的房屋、地形走势便已了然于胸。


    他抬眼打量了几眼莫寻聪,开口道:“阿聪,你连夜把头发剃了,明早到这儿来。”


    莫寻聪顿时急了:“头儿!我下个月就要成婚了,这头发剃了,还怎么拜堂成亲?”


    崔则目光扫过他腰间,语气不咸不淡:“又不是剃你那要命的物件,怎就成不得亲?”


    一旁的顾川笑得捂住了肚子,好不容易喘匀气,拍着莫寻聪的肩打趣:“阿聪,头儿这是看重你呢!瞧你机灵,才把卧底这等要紧事交托给你,你可得好好当差啊。”


    莫寻聪气得用头撞树。


    ......


    莫寻聪领了卧底的差事,宇文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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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得了两日清闲。


    徐姝邀她同去瑶光郡主的赏春宴,她略一思忖,便应约前往。


    瑶光郡主爱摆弄花草,府中园林堪称一绝——但凡她园中寻不见的品种,放眼京城怕也难觅踪迹。


    她伫立在一株山茶花前,听着后面传来碎步声,转头一看,竟是宇文姗。


    宇文姗语气讥诮:“这不是隋国公府的少夫人吗?”


    宇文媞淡淡颔首:“三妹妹。”


    “我可担不起国公府少夫人的‘妹妹’二字。”宇文姗嗤笑一声,眼底却尽是怨怼。


    那日宇文媞给自家夫君喂酒的事,早已传遍京城。


    旁人说起时添油加醋,把国公爷对她的温柔体贴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彷佛人人都见过似的。


    同是宇文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能得此良缘,嫁得这般称心如意?


    宇文姗越想越气,心头那股妒火几乎要烧穿肺腑,恨不得撕烂宇文媞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宇文媞语气平淡地开口:“听说父亲已为妹妹定下定襄侯府的冯公子,倒是要恭喜妹妹了。”


    “恭喜?”宇文姗胸口猛地起伏。


    定襄侯的儿子冯铮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终日流连秦楼楚馆,荒唐事做了一箩筐。


    母亲在父亲面前哭了好几日,可父亲为了哥哥,竟铁了心要把她往那火坑里推。


    这话从宇文媞口中说出来,听着更像是嘲讽,让她恨不得当场发作。


    她忽然凑近几步,带着恶意道:“你那好夫君,怕是还不知道,你打小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吧?”


    她直起身,眼神里满是玩味,慢条斯理道:“我可听说了,你八岁那年,全家去道观上香,你房内进了贼。


    那贼人在你房里待了半宿,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父亲倒是瞒得严实,不然,你还能嫁到国公府?”


    说罢,她死死盯着宇文媞的脸,盼着能从她面上瞧出半分慌乱,哪怕是一丝动容也好。


    宇文媞暗自握住了袖中短刀:“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她依旧是这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模样,宇文姗咬着牙啐道:“轮得到你管?少在这装模作样!你是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得很!”


    宇文媞忽然上前,捏住她的腕子。


    宇文姗莫名心慌,像被毒蛇缠上般浑身不自在,忙不迭想抽回手,可那只手腕被攥得铁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宇文媞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她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一般,慌乱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宇文媞突然松了手。


    宇文姗踉跄着后退,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惧,她不敢惹这个二姐,惊疑不定地去了。


    宇文媞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里尽是怜悯。眼前这个妹妹,不过比自己小上一个月,原是府中姜姨娘所出。


    父亲后院的女人们,都是对他有用的——当年娶自己的母亲,大约是看中了洛州外祖何家的丰厚陪嫁。


    宇文姗的母亲姜氏却是官家小姐,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把姜氏弄来做贵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宇文姗的哥哥宇文搠。


    母亲过世后,姜姨娘顺理成章地被扶了正。


    从那时起,她和姐姐从宽敞雅致的荷风院挪到了东院,后来又一步步被挤到了偏僻的西小院。


    可她从来不曾羡慕过宇文姗——在父亲眼里,她们都是为宇文搠铺路的棋子,有用时便温言几句,无用时连眼皮都懒得抬。


    母亲临终前那般殚精竭虑,定要为她和姐姐定下亲事,怕是早就知道父亲的为人,怕以后她不在了,父亲会将她们随意婚配给不三不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