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阳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中的秦雪。


    五年了，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也就是这张脸，成为他这五年在柬国唯一慰籍良药。


    如今，秦雪近在咫尺，却距他于千里之外。这是顾向阳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以为，秦雪不可能爱上邢宇锋，她爱的只不过是那个叫“蜂鸟”的特种兵。


    他也有一条子弹项链，可她为何就退还给了他，独独不能接受他？


    顾向阳双手掩面，脸上露出了难掩的悲伤。


    这次回国，他精心策划了很久。


    在一得到邢宇锋即将上任“锐锋”特战队长的那一刻，他就急了。


    他迫不及待想回到秦雪身边，生怕自己爱的女人被昔日的好兄弟抢走。


    他忘不掉秦雪对狙击的热爱与执着。


    七年前，她在维和前线归来，重伤痊愈后，以最优秀的特种作战成绩成为了他的小徒弟。


    原本，顾向阳从不收徒。


    因为邢宇锋说过，他们俩永远是生死搭档，一个狙击手，一个观察手，这样就够了。


    “我们俩，谁也不能少了谁。生同时，死同穴。”


    这是邢宇锋对他说过的话，也是二人兄弟间不可磨灭的誓言。


    从此，“蜂鸟”这个代号成了一个组合，而不是单纯的一个人。


    是秦雪，她对狙击的热爱，对“蜂鸟”的追逐打动了他。


    “顾班长，我要成为最优秀的女狙击手，这样，我就能一步步走近“蜂鸟”，向他靠近，我想成为他的观察手，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顾向阳看秦雪说到狙击，特别是嘴里提到“蜂鸟”，眼里涌起的那股热情，似乎还夹杂了某种少女爱慕的情愫。


    “观察手，是狙击手的左膀右臂，孟不离焦，你……”


    “班长，我一定会拿出成倍的努力成为全军最优秀的女狙击手。”


    从此，顾向阳多了一个偷偷的想法。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和邢宇锋，他们俩无论谁牺牲了，一定是为了守护另外一人而牺牲，绝不能死同穴。


    他要再为“蜂鸟”培养一个候补观察手。


    从此，顾向阳身边多了一个神秘的小徒弟。


    她很刻苦，春夏秋冬，风吹日晒，日以继夜，在最短的时间内，果然成为了全军最优秀的女狙击手。


    直到有一天，邢宇锋与顾向阳再次接到潜伏任务，一切就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那次任务，因为发现队伍内部高层潜在保护伞的出卖，许多潜伏的卧底都暴露身份而被犯罪集团残忍杀害了。


    迫于无奈，顾向阳决定牺牲自己，假死在特战队永远隐去他的所有身份信息。


    从此，这世上只有一只“蜂鸟”，特战队再无顾向阳，多了一个陆氏集团的陆远征。


    他隐瞒所有人，包括邢宇锋在内自己“死亡”的真相，永远留在了灰色地带。


    就这样，他暗查了五年，直到最近因为秦雪，他再也无法隐忍才设计回到国内。


    柬国地下犯罪集团收到消息，五年前死掉的“蜂鸟”，根本没死。


    这个消息，是随着邢宇锋出任“锐锋”特战队长，几乎同时间传出的。


    顾向阳几乎可以断定，这又是那个他找了五年，查了五年的黑恶势力保护伞再度浮出水面，散出的消息。


    他，一定就在他们身边。


    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以秦雪为诱饵，试图引出“蜂鸟”。


    国内，屡次试探，次次遇险，都是对方犯罪集团势力所为。


    甚至这次的潜伏任务，顾向阳也有理由怀疑，是对方故意安排。


    让秦雪答应了邱雨的条件，接受了卧底任务，再让邢宇锋无意中知道秦雪遇险，奋不顾身与她一同加入潜伏行动。


    他们所有人，都在掉进一个巨大的阴谋陷阱中。


    究竟这场博弈，谁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谁胜谁负，谁又可知呢？


    眼下，他或许只剩下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爱的人的能力了吧。


    “老公，我不逃了，你……你别走。”突然，床上传来絮絮的呢喃声。


    顾向阳紧张起身凑近查看，原来是秦雪梦呓了。


    “老公，等等我，我要回家。”


    秦雪面露痛苦之色，她双手紧紧揣着被角双目紧闭连连呓语。额间的丝丝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小雪，这里也是你的家，快醒醒，不睡了。”


    顾向阳抚上秦雪的额间，替她拭去汗水。


    五年了，他从未有机会这样近距离仔细端详秦雪。


    她的脸颊，哪怕经过训练场上的风吹日晒，依旧看上去白皙泛红。


    秦雪是那种少有的不易晒黑的肤色。微启的红唇，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看上去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的英气。


    她已经昏睡两天了，迟迟没有醒来。


    袁丽娜和谢能飞被顾向阳派去公司总部，准备与桑坤的诈骗集团洽谈眼下的猪仔贩卖出口。


    顾向阳考虑以这次的合作为契机打算更进一步掌握对方的犯罪证据。


    这次的所谓的人口劳务派遣，已经计划了三个月。


    邢宇锋也早已盯着这条线索查了三个月。


    所有的行动路线，人员输出都要经过边境的那片雨林。


    也就是之前“锐锋”进行野外生存行动的那片雨林。


    顾向阳了解邢宇锋的侦查手段，在“锐锋”那次的野外生存，所有人员的组队的生存技能比拼都是为了掩护邢宇锋与秦雪，谢能飞与袁丽娜两组在雨林中埋下侦查信号追踪装置做掩护。


    如今，除了邢宇锋与秦雪，唯有谢能飞与袁丽娜对整个全盘计划和行动线路，装置布控最为熟悉。


    于是，顾向阳不得不利用陆氏集团在边城的影响力，向省厅提出要求。


    申请借调两名优秀的特战队员，以保护他们在海外的专家人身安全为借口，将他们二人秘密带到柬国来配合大家的行动。


    顾向阳不知秦雪还要昏睡多久，就连请来的医生也都查不出任何原因。


    不停的梦呓让顾向阳几乎束手无策。


    略带沙哑的嗓音，泛青的眼底，顾向阳轻搂着秦雪低语：


    “小雪，我不会放手。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如果要牺牲，“蜂鸟”只能牺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