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高专的山路上，五条悟拎着雪野凛的后衣领，像提着一只偷溜出门的猫。


    “我说——”他拖长音调，晃了晃手里的人，“偷跑出来吃独食，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雪野凛悬在半空，嘴里还叼着从餐厅顺走的棒棒糖。他眨了眨眼，含糊道：“留了纸条。”


    “贴冰箱上也算？！”


    “嗯。”


    “‘去吃饭’三个字，加一个箭头指向窗外——这叫纸条？！”


    “还画了地图。”


    “你管那团火柴人一样的涂鸦叫地图？！”五条悟腾出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几个方块和一条波浪线，角落里还有个疑似布丁的圆形物体，“杰看了半小时，以为这是你新抓的咒灵设计图！”


    雪野凛盯着自己的“杰作”，难得露出一丝困惑：“……不像吗？”


    “像就有鬼了！”五条悟翻了个白眼，顺手把纸揉成一团丢向夜空。


    “我饿了。”


    “所以就去蹭普通人的饭？”五条悟挑眉，墨镜后的苍蓝眼睛微微眯起，“还送了块‘星星碎片’？”


    “回礼。”


    “那玩意儿放拍卖行能买下整条街的甜品店吧？”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


    他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戳了戳雪野凛的额头：“你知道夜蛾差点把高专翻过来吗？”


    雪野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焦糖布丁递给他。


    五条悟：“……”


    他一把抓过布丁塞进自己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老子的无下限都没追上你，那些烂橘子要是发现了——”


    “他们打不过我。”雪野凛平静地说。


    “重点不是这个！”五条悟晃了晃他，“下次出门至少带上手机！”


    “带了。”雪野凛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翻盖手机——这是五条悟上周强行塞给他的，说是“监护人必备道具”。屏幕亮起，显示着23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吵吵的白毛」。


    五条悟瞥了眼屏幕，气笑了：“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雪野凛沉默三秒，“不会。”


    空气凝固了一瞬。


    五条悟扶额：“昨天不是教过你按绿色按钮接听吗？！”


    “忘了。”


    “……”


    远处传来夜蛾正道的怒吼：“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来写检讨！”


    五条悟“啧”了一声，拎着人瞬移到校门口。夜蛾正道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探头探脑的硝子和一脸无奈的夏油杰。


    “哟~”五条悟笑嘻嘻地挥手，“我们回来啦！”


    夜蛾的视线落在雪野凛鼓鼓的口袋上：“又顺了餐厅多少甜点？”


    雪野凛默默掏出一盒马卡龙递给他。


    夜蛾：“……我不是这个意思。”


    硝子叼着棒棒糖走过来，顺手摸走一块杏仁饼：“所以，这位‘离家出走’的小神明惹什么麻烦了？”


    “送了个会发光的石头给铃木家的大小姐。”五条悟耸肩，“现在大概已经惊动半个咒术界了吧。”


    夏油杰眉头一跳：“具体什么效果？”


    “据说是‘不做噩梦’。”五条悟戳了戳雪野凛的脸颊，“喂，说实话。”


    雪野凛咽下最后一口糖：“提供正向情绪，持续三十年。”


    夏油杰：“……”


    硝子吹了个口哨：“难怪高层坐不住了，这可比反转术式还方便。”


    五条悟突然弯腰凑近雪野凛：“我说，给我也整一个？”


    “你要许愿？”


    “就当是监护人福利？”


    雪野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五条悟猝不及防被扯得弯腰，额头差点撞上对方的鼻尖。


    夏油杰：“噗……”


    硝子：“哦豁。”


    月光下，雪野凛的右眼泛起鎏金般的光泽。他松开手，五条悟的脖颈处多了一道浅浅的金色印记，形如一片麦穗，转瞬又消失了。


    “标记。”雪野凛后退半步，“遇到危险，我会知道。”


    五条悟摸了摸印记，挑眉：“这算什么？神明大人的宠爱？”


    “是回礼。”雪野凛纠正道，“你的供奉，比铃木园子多。”


    硝子噗嗤笑出声：“居然是按食物数量算的吗？！”


    夜蛾重重咳嗽一声：“高层的人明天就到，你们俩——”他指了指五条悟和雪野凛，“给我装得像正常学生一点！”


    五条悟一把揽住雪野凛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放心~我们超——正常的！”


    雪野凛突然被拉到和他一个高度，身体晃了晃，从袖口掉出一块拿破仑蛋糕，被夏油杰眼疾手快接住。


    夜蛾：“……”


    他转身就走，背影格外沉重。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蛋糕还给雪野凛：“下次出门记得说一声。”


    雪野凛接过蛋糕，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给你。”


    夏油杰愣了一下，接过糖时发现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五条悟立刻凑过来：“我呢我呢？”


    雪野凛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你今天的份额吃完了。”


    “哈？！什么时候规定的？！”


    “刚刚。”


    硝子大笑出声，夜蛾的怒吼从远处传来：“全部给我去道场罚站——！”


    道场里，四人排排站。夜蛾正道背着手在门口踱步，时不时投来严厉的视线。


    五条悟用胳膊肘捅了捅雪野凛，压低声音：“喂，那个印记——”


    雪野凛站在放器材的木箱上，慢悠悠地啃着一块曲奇，没理他。


    “老子可是最强诶，”五条悟撇嘴，眼中写满不以为然，“根本用不上这种保命标记吧？”


    雪野凛终于微微偏过头，那只海蓝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他，目光深得像是能穿透无下限的屏障。


    “哦。”


    就一个字。


    “噗。”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五条悟猛地回头，硝子正假装咳嗽，肩膀可疑地抖动着。夏油杰低头盯着地板，嘴角绷得死紧。


    “你们笑什么？！”五条悟炸毛。


    “没什么。”硝子擦了擦眼角，“就是觉得……‘最强’也需要神明庇佑啊。”


    “哈？！谁需要那种东西——”


    雪野凛盯着五条悟看了几秒，慢吞吞道： “最强，也会饿。”


    五条悟：“……哈？”


    夜蛾猛地回头：“悟！你在嘀咕什么？！”


    五条悟立刻站直，一脸无辜：“报告老师！我在深刻反省！”


    夜蛾狐疑地扫视一圈，最终冷哼一声，继续在黑板上写检讨要求。


    五条悟趁他转身，又凑到雪野凛耳边：“‘会饿’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能隔着十万八千里给我送饭？”


    雪野凛点头：“嗯。”


    五条悟挑眉：“怎么送？”


    雪野凛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塞进五条悟手心。


    五条悟低头一看，是昨天他塞给雪野凛的限量版草莓牛奶糖。


    “……”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了，轻笑着摇头：“悟，认输吧。”


    硝子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补刀：“这波是神明大人的完胜。”


    五条悟盯着那颗糖看了半晌，突然咧嘴一笑，剥开糖纸丢进嘴里。


    “行吧，”他揉了揉雪野凛的脑袋，“下次老子饿的时候，记得多送几颗。”


    雪野凛并未回话，目光重新放空，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夜蛾的粉笔“咔嚓”一声断在黑板上。


    “五条悟——！你给我出去站着！！！”